幸福是什麼？
三天以前，幸福對於李哲來說就是可以牽着熊青的手去調戲小流氓。
但是三天之後，幸福就是李哲躺在熊青的牀上發呆。
熊青的臥室佈置的很簡潔，不過一直作爲李哲邪惡的時候非常向往的地方，在平生第一次住進來之後，自然要好好觀察一下。牀上的李哲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好像有酒精的氣味，正要支起上半身，才發現自己的頭又暈又疼，原來發燒了。摸了一下，大概也有三十九度的樣子吧？旁邊是熊青的書桌，書桌上有一個小書架，上面擺滿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漫畫和小說，李哲隨便拿過來一本。
“我靠，猥瑣熊你有必要買這麼重口的漫畫麼？”
熊青剛好推門進來，看到李哲手上拿的東西，撇了撇嘴道：“嫌我重口你還看，別亂翻我的東西。”
“你放的到處都是好吧，想不看到都難。”李哲白了她一眼。
熊青穿着一件大襯衫，頭髮沒怎麼疏，亂糟糟的，眼睛周遭也頂着個黑眼圈，手裡端着一碗粥，走了過來。把手上的碗放在桌子上以後，一把將李哲手上的漫畫收了回去，然後“哼哼”說道：“老實交代，你去哪兒了？都暈倒了！”
李哲傻笑道：“沒去哪兒，就在縣城外的小山上逛了一圈。”
“騙誰呢？我有這麼笨嗎？”
“你不笨，就是天然呆了點。”
“哼，你說不說！”熊青把碗端到李哲的手上。
“好吧，我說。”李哲苦着臉道，“先讓我吃點東西。”
趁着這空，李哲偷偷瞄了一眼熊青，腦子裡卻不知道爲什麼，想起來松樹林中的那個名叫無赦的女人。那些如同電影畫面一般的記憶碎片，竟也讓李哲像是老朋友一般瞭解那個姑娘，比較一下，熊青比她笨，身材似乎也沒那個姑娘好，說話也不溫柔，還是一個資深腐女，自己是怎麼喜歡上她的呢？
“熊青……”
“嗯？”
“你準備去那裡上大學？”
見李哲突然問起這件事，熊青也是愣了一下，發了一會兒呆，不高興道：“我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學呢！”
“如果我告訴你一定能考上呢？你想去哪裡唸書？”李哲追問道。
熊青認真想了想，然後說道：“去省城吧？我不想去太遠的地方。”
“這樣。”李哲臉上忽然有了笑容，揉了一下昏沉沉的頭，又問道，“醫生來過了？”
“是啊，昨天你暈過去了，我請李醫生過來了一下，掛了一晚上吊針，然後又發燒了，本來是要帶你去診所的，但是李醫生說你沒什麼事，只要在這裡躺一晚上就好。”熊青擺了擺手，說道。
“這樣啊……”李哲自然是知道原因大概當是錢不夠之類的，熊青每個禮拜的生活費都不多，她媽媽又不在。李哲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狼吞虎嚥把粥吃光之後，才靠在牀頭說道：“那我也去省城。”
“嗯？你說什麼？”
“我說我也去省城的大
學。”李哲下定了決心，便不再猶豫，“我也不想走太遠，人懶。”
熊青呆了一下，卻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傻了啊，你的成績那麼好，北大清華都一定能考上的。”
“誰說的，我前幾次考試都很渣的好不好？”
“我還不知道你這戳貨，不就想現在故意考低一點，等高考的時候弄一個全省第一什麼的，裝逼顯擺麼！”
“誰說的，這不是二嗎？”李哲憤憤然。
“你一直都很二。”熊青說完還不滿意，又加了一句，“還很賤！”
就在這時候，李哲接到了一個短信。
“猥瑣熊，去給我燒開水。”李哲咳嗽了一聲，一副病怏怏快死的樣子。
“不去！”
“你忍心。”
“忍心啊！”熊青賭氣道。
“我要頭疼死了……”
“那就死好了！”
“雅蠛蝶。”李哲可憐兮兮道。
熊青算是敗給李哲了，哼了一聲道：“好吧，你個賤人，等着！”
熊青出了房間，李哲拿起手機，回撥了發短信的那個號碼。
“喂，楊睿老師？”李哲問道。
“是我，熊青不在吧？”
“不在房間。”李哲有些奇怪地問道，“楊老師有什麼事情嗎？”
楊睿低聲說道：“昨天，縣城外的小山上，我去圍觀了一下，你做得很不錯。”
“嗯？”李哲忍不住驚訝了一下，這位老師也是……方士？不過也難怪了，聽說這位以前似乎和自己老爹還有熊青的媽媽都認識。熊青一家在安平縣城，常往來的，也就是自己家和楊睿家而已。不過方士又怎麼樣，現今中國方士不說有很多，但也不算是稀有動物，所以李哲也只是稍微驚訝了一下，便恢復了正常的語氣：“所以……老師有什麼事麼？”
楊睿說道：“是關於你父親的事情，我要和你見一面。”
李哲稍微沉默了一下，便答道：“好，老師說個地方吧！”
“就來我的辦公室，你感冒了，等你病好了，週一到週五的下午我都在，你隨便什麼時候過來。”
“好。”
掛斷了電話，李哲還是皺着眉頭，李一奇也沒跟他講過關於楊睿這人的事情。
沒過多久，熊青已經端着一熱水瓶開水過來了。
“你不能去上課了，要不要我幫忙請假？”
“好啊。”李哲喝了一口水，然後躺了下來。
“我爸爸出遠門了，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能回家了。”李哲又說道，“我先住這裡，你不會趕我走吧？”
熊青沒說話，過了半天，才道：“沒事，我去睡我媽媽的房間。”
窗外還是在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隨着十月份的到來，天氣的炎熱也開始一天比一天減弱，雨天也開始多了起來。李哲看着窗外，那裡有幾棵生的不怎麼好的小樹，只能看到樹梢的枝葉。房間裡沒有電視，李哲也不想看手機了，躺在牀上，頭還是很暈，看來發燒變厲害了——這不知道算不算是昨
天的事情造成的反噬，估計不會容易好了。
事實也正是，李哲的感冒一直到了半個月之後，才完全好。
這期間斷斷續續折騰了好幾次，在家裡和診所的路上來來回回，期間熊青要上課，不能總是陪着他，也只有晚上和週末纔來照顧一下沒爹沒媽在身邊的李哲。等到病好沒幾天，他又收到了楊睿的短信，因此當這天李哲回到學校，便首先去了楊老師的辦公室。
咚！咚！咚！
敲了敲門，裡面一個聲音說道：“請進。”
“楊老師，是我。”李哲把門推開又關上，然後走到了楊睿的對面。
楊睿一看是李哲來了，把手裡的事情停下來，戴上一副眼鏡，笑道：“來，小哲，坐吧！”
李哲就在楊睿對面坐了下來，十分老實的樣子。
“吃了飯嗎？”
李哲咳嗽了一聲，道：“吃了。”
說了幾句客套話，楊睿首先開口說道：“我認識你的父親……”
“唔，這我知道。”
“呵呵，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楊睿笑了笑，接着說道，“我不僅認識你的父親，還和你的父親共事過一段時間。”
“嗯？”
“那還是在你父親來安平縣城之前，是一些老黃曆了。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們最後對付的勢力，是和我們一開始就有宿怨的？”
這個世界很多時候就是這麼小，就比如說小小的安平縣城裡，突然就多了許多老一輩的舊相識，這讓素來不怎麼關心這些的李哲，也開始有些不淡定了。安平中學辦公樓的某一間辦公室裡，現任數學教學組組長的楊睿正襟危坐着，看着對面有些懶散的李哲，一面整理着桌子上有些亂的紙張和教案，開口說道：“當年的事情，現在說起來，其實簡單得很，不過是幾個年輕人闖出了大亂子，有的年輕人藉着這名聲一步登天，有的年輕人卻倒黴透頂，被逼着躲到了這安平縣城來。”
“看起來我父親就是那個倒黴鬼。”
“你父親年輕的時候得罪的人很多，倘若沒有幾位真朋友一旁不時照看一下，這些足夠讓他死上好幾回了。”
“朋友？”
“末商可以算是一個，江渚客可以算是一個，此外還有幾個人，如今都已經是大名鼎鼎的人物，當初一幫狐朋狗友聚在一起，李一奇在他們中間年紀最小，所以一直被當做弟弟一樣照看。”楊睿說起這些往事，臉上並沒有多少懷念，顯然，他並非是那幾個人中的一個。在過去的故事裡，這位自稱曾經和李哲的老爹和熊青的媽媽共事過一段時間的老師，不知道究竟是扮演着什麼角色。
李哲突然冷笑道：“那麼楊老師呢？”
“我？”楊睿突然笑了一下，說道，“我不是你父親的朋友，你明白我所說的朋友二字的含義，但我也不是敵人。如果一定要做一個解釋，我，應該算是一個記錄者吧……”
“記錄者？那是什麼？”李哲揚了揚眉毛，好奇道。
楊睿笑了笑，說道：“方士界的記錄者，我只是一個寫故事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