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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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哲看着自己的老爹,無奈說道:“龜卜所言,未必準確。”
李一奇嘆息道:“我早該知道,像我這麼出類拔萃人,就算是在這破落小縣城隱藏地再深,發出的光芒,也是如何都遮掩不住的,被人發現,也是無可奈何。”
李哲撇了撇嘴說道:“還是那句話,白阿姨怎麼處理?”
“先再看你的卜辭。”
“我不敢直言,只寫兩個字,天機是否泄露有礙,就看我的運氣如何了。”
這便是方士或者術士的無奈,縱使自身再強大,關涉到自己的天機,也是雲霧重重,就算透過別人看到其中一絲一毫線索,也是要付出莫大代價,所以大凡卜卦,都是慎之又慎。卜算出來之後,告知對方,同樣也是慎之又慎。李一奇點了點頭,也開始嚴肅起來,他已經準備好各種急救用品和藥物,然後讓那個李哲坐在一張木榻上。
木榻前有一方矮桌,桌子上放着那一片占卜過,有許多裂紋的龜甲。
還有一張白紙,一支毛筆,一瓶墨水,一座香爐。
李哲深吸一口氣,拿起毛筆,蘸了墨,在白紙上寫下了第一個筆畫。
沒有任何奇怪的事情發生,除了李哲握着筆的拿一根手指突然開始溢出鮮血,一旁默默站立着的李一奇沒有任何動作。李哲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開始在白紙上寫第二個筆畫,隨着李哲的下筆,動作越來越慢,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等到第一個字寫完,李哲穿着的一身白色浴衣已經變成了紅色。
第一個字,是一個北字。
李哲慘然一笑道:“疼死老子了。”
李一奇已經開始給李哲止血,但是奇怪的是,這鮮血彷彿是止不住的一般。
李一奇並不覺意外,只是臉色有些難看。
他說道:“小哲,感覺到了莫大阻意嗎?不必強求。”
李哲搖了搖頭,說道:“尚有一線機會,待我把握以下。”
說罷,李哲拿着筆,長長吸了一口氣,在白紙上開始寫下第二個字。剛剛下筆,李哲只覺得腦中一暈,就要偏倒在一旁,幸虧他老爹李一奇眼疾手快,往他嘴巴里塞了一顆藥丸,李哲才緩過氣來,推開李一奇,李哲重新開始寫字。
最後一畫寫完,是一個“數”字。
李哲讓自己老爹看過之後,便在香爐上燒掉。
“看來一個月之內,我不能再卜卦了。”李哲自然知道現在
自己身體的情況,苦笑一聲便暈了過去。李一奇在他的口中喂下三粒紅色藥丸,然後便直接讓李哲在這裡躺下。李一奇道:“看來是這兩字泄露的信息太多。”
等李哲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李哲問道:“老爹,如何了。”
“我已經有把握來的人是誰。”
李一奇就坐在李哲的身旁,睜開眼睛說道。
……
……
自古以來,諸家方術流派衆多,僅在中土,便有厭詛、龜卜、占夢,相人,望氣之術以及術數之學,又因爲秦漢以降,中外交通,傳入的如胡巫,雞卜,神呪咒等等。其中又包括頗多流派,傳承頗爲複雜,有師徒,也有門派,還有家族傳承,力有高低,精研有深淺。
李哲寫下那兩個字,其實很容易聯想開來,第一個北字,無非是指北方,或者說某個帶北字的地名。至於那個“數”字,難道是術數之學的某個流派?術數之學流派之多,最爲龐雜,不過和他李一奇有宿怨的,卻也不多。
能千里迢迢尋到這裡來的,更是少。
更何況,李一奇過往的故事,也算是驚心動魄,李哲自然是聽過的,因此聽了李一奇的話,李哲也沒有多少驚訝,只是說道:“說來聽聽,這個應該不犯忌諱吧?”
此時李哲的衣服裡面,已經被塗好了傷藥,包裹成了木乃伊,因此說話的時候,還不能有太大的動作幅度。
李一奇點了點頭,說道:“應當是大山寨的人。”
“大山寨?”
李哲驚道:“莫非就是那個專擅奇門遁甲之術的邪門地方?”
“不錯,就是那個曾經因爲天上人間一案,在方士術士界鬧得沸沸揚揚的大山寨那羣人渣,他們的寨主老爺和我有一些過節。想不到盡然追到這裡來了……十餘年前,我和老爺曾經有過一次爭執,是關於術數之學是否能包容其他方術的爭執,約定在京城大幹一場,各逞其能,結果,我勝了半籌,傷了老爺的姘頭,肖秧苗。”
李哲嘲笑道:“只怕老爹你也正因爲此元氣大傷吧?”
李一奇嘆道:“奇門遁甲之術修煉到精深處,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方士之間的戰鬥,可不比凡人,面對面互毆——就算身處千里之外,直接干擾天機,致你於死地,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想防範,也是困難無比。”
這些李哲自是知道:“只怕他也要被反噬。”
“世上哪裡有什麼萬全的本領。”
“昨天有人跟着你,在你和你家小青青回來的時候。”
李一奇忽然又說道。
昨天上午發生在安平中學不遠處的那一場鬥毆,李一奇自然是知道,還被叫去了學校通報情況,李哲也被好好教育了一頓,雖說被定性成了見義勇爲,不過那場面確實是很震撼人心的,幾把刀上下飛舞,卻硬是成爲了李哲在熊青面前賣弄的風情。
李哲歪着頭說道:“在我們家外面等着呢。”
“出去看看?”李哲又問道。
“不用了,我們先和他們打個招呼。”
李一奇詭異地笑了笑,將方桌上那一片龜甲拿起來,這是家中的一種秘術,李一奇使用起來得心應手,用刀片在龜甲上,順着裂紋刻畫了幾道,緊接着,從窗外直接扔了出去。
李一奇笑道:“你說他們會不會好奇。”
“然後撿起來。”李哲會心一笑。
父子兩哈哈大笑。
……
……
燕莫看着手上的傷口,忍不住看向了那街對面的三層小樓。
龜甲已經被炸裂成了碎片,剛纔燕莫不過稍稍觀察了一下龜甲上的裂紋,便感覺到天機的涌動,立刻知道自己着了道,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天機的攻擊無處揣摩,手上頓時多了一條一尺長的傷口,鮮血淋漓。
玲瓏溫聲說道:“燕莫,似乎有些棘手呢!”
燕莫拿出一張餐巾紙,包裹着自己手上的傷口,說道:“有道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九尾貓,你盯着這裡。”
九尾貓就是燕莫身邊的另外一個妹子,那顯然是綽號一類的名字。聽到燕莫這麼安排,她當然很是不爽,哼哼道:“姐姐我也餓了。”
燕莫無奈道:“小師妹,別任性好嗎?”
原來這三人不僅有姦情關係,還有師兄妹關係啊,玲瓏捋了捋頭髮,懶洋洋說道:“哎呀小貓咪你真不懂事,我們出來可不是遊山玩水來的。”
安平縣城的安平大道上,路燈悽悽慘慘,是一種昏黃的色調,大車小車並不算多,卻很喧鬧,人行道慢慢走着的路人,倒是比肩繼踵。很多是夜晚飯後散步的。一間外面看起來很普通的菜館子裡,燕莫苦着臉,纖細的手指不斷在桌子上敲打着,在他的身邊,玲瓏和九尾貓互相死盯着,好像是生死仇敵一般。
燕莫咳嗽了一聲,想了半天怎麼打破僵局,最終只從嘴巴里擠出了幾個字:“怎麼還沒開始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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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數百米外的李哲打了個哈欠,看着自己老爹一臉奸笑,心道:“果然,這就是一個風騷故事的狗血開場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