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點光,我可以在紙上寫下來你想要的東西。”時間是下午一點,李哲仰起頭,對二爺說道,“我雖然不知道和你們交易的人的具體身份,但是在交易之前,我已經做了一些準備,能夠查到他們的藏身之處和別的一些線索。”李哲有些緊張,這些話他都是胡扯的,但是此時的二爺顯然已經是在病急亂投醫,他扔進來一本本子,把煤油燈也放了進來。
李哲自然是寫不出什麼來,木門重新被關上,李哲將煤油燈放在身前的空地上。李哲家中所傳的望氣,相面,龜卜三門方術,望氣先不提了,相面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龜卜無疑是最爲重要的手段。但是手頭上沒有龜甲的話,無疑會麻煩許多,但也不是就沒有了辦法,還有替代的措施。如果沒有龜甲的話,那麼火焰就是必不可缺的,龜甲的替代品,是石頭。李哲將一小塊石頭放在火焰上炙烤,緊接着用冷水一澆。
他該慶幸,這鬼地方,不知道爲什麼還用煤油燈,這種幾十年前的老物。
冷水澆在燒熱的石頭上,“呲”地一聲冒起了一陣青煙,李哲細細看了一遍裂紋,按着不見前見過的二爺的命數,閉上眼睛,開始計算起來。手頭上沒有卜石相助,李哲的計算速度不僅慢了許多,而且還要更加小心翼翼,謹防觸動一些天機。
五分鐘之後,李哲滿頭大汗地擡起頭,看向了那一面小木門。
……
……
“我知道一九九三年,是誰殺死了你的女兒。”
李哲再次見到二爺的時候,沒有再隱瞞,直接了當說道:“我給你一個選擇。”
“如果你對我的話有所疑慮,我很樂意證明這一點。”李哲緊接着開口說道,“今天你來到這裡之前,出門的時候發覺自己忘了刮鬍子,於是二爺你又回到了浴室,在刮鬍子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一個你沒有想到的人打給你的,她是您老以前的妻子……”話音被急促地打斷,二爺全然不見方纔的平靜,忽然抓住了李哲的衣襟,把他推到牆邊喝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哲的脖子被扼住,有些氣喘地說道:“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給你想要知道的答案。”
拋去了故弄玄虛的僞裝,李哲知道這個時候更應當掌握對話的主動權,高聲說道:“九三年二月十八號,二爺您做了一次懦夫,躲在小樹林裡看着自己的女兒被槍殺,那個時候,你不想知道那些殺手是什麼人,今天二爺您站在我嘚面前,卻對我這麼一個無名小卒是什麼人興趣十足。”
“你是怎麼知道的。”二爺像是知道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驚道。
李哲說道:“其實你應該知道那些殺手背後的人是誰,但是你不能,也不敢說出來。”
“你想說什麼?”
“我說過,我想給你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
“我能幫你查出真相,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的女兒爲什麼會死的真相。”
“這就是
我的選擇?”二爺冷笑道。
“你可以選擇相信,或者不相信,但是我相信的是,你以後恐怕再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李哲微笑着對二爺說道。
兩人說話的時候,房間裡面已經沒有旁人,李哲言辭鋒利,二爺雖是老江湖,可是卻扛不住李哲這個方士出身的小少年。畢竟從一開始,會算命會打架的李哲和這個所謂的二爺就不是在一個水平面上的,只要不在一開始被稀裡糊塗幹掉,李哲就有足夠的自信把這個二爺糊弄住,然後掌握住更多的主動權。
二爺憂鬱了片刻,盯着李哲的眼睛說道:“我要知道,你是誰的人?”
“一個無辜的人,你信不信?”
“當年發生的事情,我確信只有我一個人看到,你現在突然這麼跟我說,不怕我殺人滅口?”
“我還沒有看到過受害人殺人滅口的事情。”李哲的嘴巴靠近了二爺的耳朵,低聲說道,“二爺,我知道您其實很憤怒。”
二爺緊皺着眉頭,他當然不敢相信這個身份神秘,越來越讓他懷疑的年輕人,但是他不敢冒險。十幾年前的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至今如同夢魘一樣,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夢中。儘管他此時已經是省城說一不二的老大級別的人物,但是面對着李哲,他還是無法在保持日常的鎮定,追問道:“你還知道什麼?”
“也許我們可以換一個地方談談。”李哲嗅了嗅空氣中的腐爛味道,“我不是很喜歡這裡,很像監獄。”
……
……
這裡是省城郊區的某一個村子,並不是很大,就在一條很寬的公路邊上,因此還有幾家旅館。李哲離開那個有些像監獄的地方的時候,才發現,這裡竟然是一個村子裡面。村子裡村民淳樸善良,不過這是說的二十年前。大約是因爲靠着交通要道的緣故,這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常有些不明不白的人出現,治安也變差了許多。九十年代末這裡也曾發生過幾起械鬥,原因嘛,無非是和別的村子爭水爭路。
村子裡,李哲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雖然獲得了一點點的自由,不過身後依然跟着兩個監視他的人。李哲當然有把握把這兩個小雜魚揍趴下,然後跑走,不過李哲要真這麼做,他就不是以賤人著稱的李哲了。
李哲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和二爺的幾個手下打牌,贏了五十多塊錢,零頭抹去,拿了五十塊錢。
李哲暫時住的地方,是一棟平頂樓房的三樓,到晚上的時候,李哲從窗戶爬出去,買了一張手機電話卡,整個過程不超過十分鐘。村子裡有一個小店,兼賣一些舊手機,這裡往來的沒有身份的人很多,他們也會在這裡買一個破手機備用。李哲當然沒有錢買,他只不小心順走了一個,回到住處的時候,時間是晚上八點多。
他要先弄清楚,二爺是什麼身份。
而弄清楚他的身份,問一個人無疑最方便。
撥通一個號碼。
“誰?”手機裡傳來了一個驚訝的聲音,顯然是因爲對他而言這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李老爺子,還能
聽出我的聲音麼?”李哲微笑道。
李老爺子咦了一聲,驚訝道:“你換了手機號碼?”
“我的時間不多,想問你一個人。”李哲直接說道。
“什麼人?”李老爺子也聽出了李哲的聲音有些急促。
李哲問道:“您老在省城也呼風喚雨過一段時間,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二爺這個人?”
“二爺?你怎麼會和他走到一起?”
你以爲我樂意啊,誰讓我一醒來就那麼悲劇!不過李哲懶得和老爺子解釋,直接開口問道:“我遇到了點麻煩,現在需要知道二爺和他的生意,以及他的過去。”
……
……
在省城,二爺這個名字,並不意味着他的頭上還有一個大爺,僅僅是因爲二爺的名字裡面有一個二字而已。中國向來沒有什麼真正的黑社會,要說有,也只是一羣犯罪團伙。但當這些勢力和某些官員的力量結合起來的時候,往往便能夠擁有更大的破壞力。就比如說二爺。
二爺是做運輸起家,後來在九十年代初,幹起來做假藥的買賣,賺了一筆錢本打算收手,但是後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改行做起了黑槍買賣,同時開起了連鎖酒吧,手上多出許多條人命。省城的黑道上,二爺是有名的有門路的人,大凡沒有門路的,早就被當做政績在二十一世紀初的幾次掃黃打非裡灰飛煙滅了。
滄海橫流,省城的人換了好幾茬,二爺卻依舊十分堅挺地混得好好的。
李老爺子並沒有和二爺直接打過交道,說起來,他還是二爺的前輩,只不過兩人並沒有多少來往。
聽完李老爺子的敘述,他終於對那個二爺有了一點了解。
“多謝你了,李老爺子,對了,還沒有祝您新年快樂。”
“哈哈,不客氣,李哲,你那件事情考慮的如何了?”李老爺子突然問道。
李哲問道:“哪件事情?”
“我讓去查白一琪的那些人跟着你,你只需要在我的公司裡,掛一個職務就可以了,怎麼樣?”李老爺子問道。
李哲想了想,說道:“我是無所謂,李老爺子別怪我光吃飯,不幹活就行。”
“哈哈,那是自然。”李老爺子那邊笑了起來。
李哲又說了幾句話,便關掉手機,擡起頭,朝着牆角某個地方微笑了一下。
……
……
面對着監視器屏幕的二爺怔了一怔,皺着眉頭說道:“李老爺子?和他是什麼關係?”
……
……
把耳朵上的耳機拿下來,掛在脖子上,末商的臉色終於鬆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椅子上一動不動的老師,低聲說道:“恐怕李哲沒有想到,真正的麻煩還不止如此。”
“這只是一次訓練而已,我會掌握分寸。”
“希望如此。”末商終究沒有反對。
“既然李哲已經弄清楚了他的處境,那麼下一步,也應該要開始了。”
老頭子閉上眼睛,陰鬱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