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初修運河時,短短數日便已聚兩萬人,現在足有十萬軍民以上,足以令人震驚,只怕還不止這麼多,”齊尚書道。
“十萬人?!”定遠侯道:“其它人呢……”
他定了定神道:“只怕馮璋要對三郡下手了。”
齊尚書吃了一驚,道:“何以見得?!”
“雖值冬日,天寒地凍,運河不好開工,可是,卻還有十萬人在運河上轉移人們的注意力,讓人以爲晉陽的人都在忙着大冬天的還在修河呢,傻里傻氣的,實則,他早已轉移了人手,”定遠侯道:“晉陽足有百萬軍民,萬不可能只有這麼點人在運河上磨洋工,”
齊尚書的心砰砰直跳,他知道定遠侯身爲大將,這點子直覺肯定是有的,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
馮璋想做什麼,已經照然若揭,這份野心和志向,幾乎是露於人眼前的。
晉陽現在不缺人,不缺錢財,光劫來的錢財,就足夠晉陽使用的了,準備了足有一年,三郡只怕並不在話下。
“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齊尚書感慨道。
定遠侯道:“其實咱們也該早能看出不對勁來的,馮璋和懷彰公主一回晉陽,卻連面都沒露,只怕最重要的事情是在備戰。”
齊尚書道:“的確如此,不然以他們求賢若渴的心思,到了這個時候了,不可能不出來,只叫王縣令來。”
兩人雖然這麼猜測,其實事情真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至少路遙是悠哉遊哉的,她就是覺得人都忽悠來了,自主的意願,可比被迫的強太多,來了就必然跑不了,只要好好的看一看現在的晉陽,只怕想跑,腿也不聽他們主人的話。
所以路遙就乾脆的躲起了清閒,想自在兩日了。
馮璋更是如此,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永遠是遙兒。遙兒回來了,她想清淨,這纔是最重要的事。
路遙的確是怕了喧囂,所以好不容易回來了,她只想與家裡人自在清淨幾日,躲開外面的紛擾,好好的過個年。
林家的院落裡飄來陣陣油香,路遙手上裹着厚厚的羊毛手套,手套與胳膊上盤着一個大盤子,盤子裡全是炸好了的紅薯片,再沾上白糖,真是又香又脆,十分好吃,她牙咬的脆響,一面坐在廚房門口,聽着裡面說話的細碎聲音,覺得安寧和悠遠。十分閒適。
“遙兒進屋去坐吧,坐門口冷,”林大虎回頭對她道。
“我不冷,我就坐邊上曬太陽,我們莫管我,忙着活計吧,”路遙笑道。
“那你坐的離鍋子遠一些,廚房裡嗆着呢,”林大虎一面切菜一面笑着道。
“知道了。”路遙坐着,大丫二丫在房間裡坐不住,丟下手上的繡活也跑出來了,抓了一大把紅薯片沾了白糖咬的脆響,三個人對着傻笑兮兮的。
大丫道:“今年收成好,今年足收了三季的菜,油籽,還有稻穀,所有家家戶戶都不缺吃食了,若不然誰家還捨得用這麼多油來炸紅薯片兒,也就今年捨得,不止我們家,我看其它家好像都準備要炸上了,昨日娘送了些給各家各戶,他們家裡娃吃了饞的很,說過兩日不忙了也切上曬一些炸點過年呢。”
二丫道:“還有白糖,這糖可是上好的甘蔗製成的,不過不是晉陽產的,是從南廷那頭運來的,聽聞那邊這東西種的一大片一大片的不值錢,以往都各家消化了,現在商運發達,不少商人便製成糖再販上晉陽來賣,這價錢都比往年還便宜了不少呢……”
“以往是本地產的,製糖成本高,所以價錢一直下不來,而且晉陽適合種水稻,不適合種甘蔗,產量低的很,這個又不是主業,所以價錢就高了不少,今年,白糧就不值錢了……”大丫笑着道。
路遙笑着道:“你們也懂不少。”
“我和二丫雖不常出門走動,但是爹孃是常說這些事的,這些庶務,多少的我和二丫也要懂,也要熟悉,以後也好知道生活啊。”大丫笑着道,“倒是你,看着粗神經,實則粗中有細,對這些比我們還要了解呢。”
路遙笑着道:“當然,因爲我喜歡這些啊,多瞭解些多有好處。你們聞聞外面這油香味,快過年了,各家各戶都在等着榨油吧?!”
“是這樣的,”二丫笑道:“我昨天出去買糖葫蘆,看到狗子哥家裡榨了不少油呢,說是打算分給親戚和家裡長輩老人。那油坊最近擠的慌,都在拿着號排着隊等榨油。”
裡面林大虎聽到了,便笑道:“說到這個油坊,可真是個厲害的,以往但凡榨油,哪一家榨個油不要幾天才能榨好的?還要費多少勞力,才能榨出來,現在倒好,有了蒸汽機,往那機子裡一按上,榨一家的油,只有一個時辰,快的很,百姓多往那兒去榨,又快又好又香,還能瞧個稀罕,最近大家都沒什麼事要忙了,有空沒空的就往那鑽,哪怕排不到隊,或是早榨過了油,也樂意去那兒看熱鬧。每天人聲鼎沸的,天天賣瓜子花生的在那都能賣上幾籮筐出去。”
“是嗎?!”路遙道:“怪不得遠遠的能聽到突突突的聲音。”
路遙心道,這王老實也算是個奇才,她不過是畫了一個圖紙,而圖紙上的理論與實踐的距離是很大的,而他竟然能用這麼短的時間內弄了出來,還加以實用了,這樣的人當初果然沒有看錯。
“不止是榨油機,還有織坊也上了這蒸汽機版的,到了開春再種東西,這拖拉機也十分得勁了,這節省了多少人力物力啊,是多大的進步啊。”林大虎感慨的道:“以往可是做夢都想不到的。”
馬氏與小丫頭和老媽子在忙碌着,抽空回頭道:“遙兒,以前你不是最愛湊熱鬧嗎,怎麼不去看看熱鬧?!”
“天冷不想動,我想冬眠,”路遙笑嘻嘻的道:“只想與你們一塊窩着。”
二丫道:“娘,你還好意思說,遙兒真出去了,你又讓爹出去找,一天找幾回,恨不得都把遙兒拘在家裡了,現在又讓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