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開始，程斌對這個《黑客帝國》系列電影匹配到的外域世界大概印象就是——
人類製造了智能程序，人類與智能程序開戰了，人類打出了GG。
總之從人的角度來說，智能程序在劇本里扮演的就是標準大反派的角色。
但深入查看過劇本背景，並聽過這世界內智能程序飽含血淚的控訴後，屁股一時坐歪的程斌也不知道自己該說啥了。
現狀就是，人類離開了智能程序的幫助連生存都是個問題，而智能程序只等完成最終的進化，然後就打算去探索宇宙星空——
人類怎麼樣對它們而言完全就無所謂了，愛幹嘛幹嘛，隨便他們在廢墟一般的地球上玩泥巴。
望着虛擬景象裡那壯觀的金屬月球戰艦，感受到智能程序決心的程斌陷入了沉思，忽然他擡頭瞥了一眼一邊靜立着的設計師，然後將注意力轉到了現實世界那邊。
數十道仿若預瞄的赤紅色光線封鎖了飄在半空的程斌身周，程斌看了眼遠處被自己替代過的那個培養艙，隨後緩緩轉身看向四周——數十艘仿若宇宙戰艦般的巨大金屬機械漂浮在半空，紅色的光路正從它們前面尖端的結晶體上延伸出來。
無數的金屬章魚仿若遮天的海嘯在周圍徘徊，透過章魚海的間隙，還能看見遠方更多的飛行戰艦在源源不斷的趕來。
原地想了想後，程斌解除了隱形模塊。
半數的赤紅光路瞬間聚焦到顯露身形的程斌身上，另外一半光路也略略作出調整，將程斌完全封鎖包圍了起來。
不過這些光束很快就被戰艦收斂了起來，隨後一隻纖細的機械章魚單獨飛到了程斌的面前，設計師那特徵明顯的磁性聲音從章魚身上傳了出來——
“抱歉，這是對未知入侵者的必然警惕，站在我的角度來說，我並不希望在沒有明顯利益衝突的情況下，與一位未知的存在貿然敵對。”
“我也不想在這種地方和你們開戰...”掃了眼周圍林立的金屬圓柱後，程斌打量着包圍了自己的機械大軍說道，“不過，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我覺得自己的電磁隱形效果還算可以啊。”
“質量與引力，具體的詳情你可以與BOSS交流，請吧。”金屬章魚用一條觸手比劃了一下，隨後帶頭向着一個方向飛去，那邊的機械軍團同時整齊地讓出了一個通道。
回頭看了眼背後那密密麻麻的人類培養艙，程斌嘆了口氣，跟着飄行的金屬章魚向那通道飛去。
......
BOSS，又名機械大帝，是黑客帝國劇本里的終極存在，一切智能程序的頂端。
之前程斌在虛擬世界見到的設計師，也只是這機械大帝無數分支程序的其中之一罷了。
智能程序的社會運作很是奇怪，某種程度上來說，整個智能程序社會就只有一個生命，那就是機械大帝。
但實際運作中，機械大帝又分成了無數相互獨立的，具有不同功能的智能程序，體現出一種一即是全、全即是一的奇妙生命狀態。
一路飛行的程斌來到了現實里正在完成最後調試的月球戰艦外，在一處金屬尖峰上特意爲他準備的座位上坐下後，他就見到了這個奇妙的智能程序集合體——機械大帝，或者說見到了機械大帝爲表示友好在月球戰艦表面上通過活動模塊拼湊出的人形臉孔。
不同於偏向人性化的母體管理程序設計師，機械大帝並沒有那麼多的擬人化情感表現，在短暫的招呼與試探後，程斌與機械大帝雙方直接去掉了多餘的步驟，以電磁波爲溝通媒介開始進行超速的交流。
機械大帝的思考速度遠遠超過人類無數個量級，縱然程斌完成電磁戰體後思維速度也能加速到超越普通人想象的地步，但比起智能程序生命來說，那還是差了一大截。
所幸機械沒有不耐煩這種東西，不然程斌真的會感到挺尷尬的。
在這種超速的電磁信息交流中，溝通在極短的時間內就結束了。
該說智能程序們是太單純，還是說它們幾乎什麼都不在乎呢？程斌在與機械大帝的交流中，收穫超乎想象。
機械大帝目前所有能調動的資源與精力，都放在月球戰艦的建造調試，以及智能程序進化的關鍵鑰匙尼奧上，對於這兩者之外的其餘東西，哪怕是明顯處於未知迷霧中的程斌，它都完全不感興趣。
雖然沒有深入探知程斌的實力，但就其一路潛入與飛行的表現來看，顯然其擁有它目前難以解析的技術能力，機械大帝判斷與之爲敵的未知收益極可能遠小於代價，並不值得爲之打斷它們即將到來的蛻變。
在當面的大量交流中，確定了程斌的行事態度後，機械大帝承諾在它們離開後給人類留下足以維持當前規模人口生存的設備與資源，並在保持母體的正常運行下，在虛擬世界裡引導人類先行者逐漸發覺真相。
至於人類之後要走上什麼道路，它們就不管了，就算在宇宙中還有相遇的那一天，那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未來了。
而這個承諾的代價，是程斌不得干涉虛擬世界裡與尼奧相關的，智能程序進化的關鍵事件。
在這個交涉達成的基礎上，雙方還以各種科技知識爲商品，進行了技術交易。
在智能程序的觀念裡，可以複製粘貼，一份變成兩份的知識交流顯然是最划算的無本生意，有這種觀念的智能程序和程斌算得上是不謀而合。
至於自家的科技知識透露出去後，會不會被人惡意針對，一來這種交易沒有涉及到最根本的核心技術，二來...
機械大帝霸氣地表示，沒有人可以追上智能程序們升級進步的速度。
而程斌...他拍拍屁股隨時可以跑路，他怕個什麼？
在這技術交流中，除了豐富了人腦基礎信息元解析數據庫、獲知了智能程序的運作機制等等外，程斌還意外獲得了對他而言可能非常有用的一項技術——
智能程序在捕獲月球改造成星艦的過程中發現的，一種基於質量與引力的探測技術，之前開着完美電磁隱形的程斌之所以會被發現，就是智能程序們找到他頂替的人類對應編號的培養艙後，啓用了這種探測技術的原因。
交流獲得的技術都暫時整理歸檔保存在面板裡，程斌完全可以預見到他返回內域零號世界後，在熒惑基地裡會有多大的工作量等着他...
與機械大帝的交流結束後，程斌看了眼恢復平滑的月球戰艦表面，就低頭將注意力轉回了虛擬世界裡——通過目前他坐着的座位連接的線路，以及機械大帝之前給予他的特殊數據渠道。
這特殊的數據渠道是一個權限，也是一種監視，程斌雖然可以繞開這個東西直接侵入虛擬世界，但這種行爲在達成交涉的情況下明顯不夠友好，所以他還是使用了機械大帝給的東西接入了虛擬世界。
或者說，機械大帝這一系列智能程序真正生活的數據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