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丘比與文雯同時轉過去的視線中,一位擁有及腰黑色長髮的少女以握住的欄杆爲支點,輕盈的翻過護欄、將黑色褲襪包裹下的纖細雙腿落在了天台上。
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少女擁有着相當稚嫩的白皙臉龐,身着白底襯衫與紫黑短裙的她擡手挽開被風吹到眼前的柔順長髮,靜靜的打量着深夜天台上另外兩位奇怪的存在。
黑長直的少女被風吹拂的身姿看似柔弱,但只要與那雙彷彿深井一般的眼睛對視,任何人都沒辦法將其當做單純無力的少女來看待。
速掠領域全開的文雯倒也不奇怪忽然有人竄上來,她通過速度矢量勾勒的廣闊黑白圖景,全程看到了這位褲襪與高跟鞋彷彿融合在一起的奇怪少女,是怎麼追索着另一個丘比的軀殼輕鬆沿着大廈光滑垂直的表面衝上來的。
這絕對不是人類應該擁有的能力。
深夜的大廈天台上,神秘的白色生物與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在呼嘯的烈風中詭異的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新來的少女收回打量文雯的閃爍目光,她垂下了眼皮輕聲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無論你旁邊的白色生物說了什麼,都請不要相信它——
“孵化者只會製造悲劇,與它接觸的所有人,最後都沒有好下場。”
“你果然知道很多東西呢,曉美焰...”丘比歪着腦袋打量着被自己引來的少女,“雖然不知道沒有和我簽訂契約的你是怎麼成爲魔法少女的...
“但既然你有着相同規格的靈魂寶石,那你應該也擁有了吧?那個用來實現自己所渴望的、即便豁出靈魂也要實現的奇蹟的魔法了吧?怎麼還要對我抱着這麼大的敵意呢?莫名其妙的就開始追蹤並攻擊我...”
名爲曉美焰的少女垂下目光看了眼自己左手背上嵌着的紫色菱形結晶,她這負載着靈魂寶石的左手猛的攥緊,隨後又無力的鬆開。
這就是匹配劇本里的真主角嗎...打量完了少女那在本質上與人類血肉之軀相去甚遠的身軀構造,文雯手一晃,抓住還想說點什麼的丘比脖頸將其提了起來,“放心放心,我不會偏聽一個劣質推銷員的空頭話...丘比,你把她引過來是想幹嘛?”
裝模作樣掙扎了兩下的丘比,四條短腿無力垂蕩着說道:“你注意到了?看來你的感知能力比我預料的要強大...
“不管怎麼說,你們兩位都是超出了原本預計的神秘存在,而且又有着一些似是而非的共同點,試着讓你們接觸並觀察你們的反應、從而更加明確的認知你們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嗎?”
頓了頓後,丘比偏頭注視着一邊面無表情的曉美焰,若有所指的說道:“畢竟你的資質,已經超越有史以來所有魔法少女的總和,能在數量級上與你相近的,只有之前我觀察的那位粉發少女了吧,作爲孵化者,我是不會放棄與你們這樣的優秀個體簽訂契...”
不知道被丘比的話語觸碰到了什麼敏感神經,黑長直的曉美焰銀牙輕咬,左手的菱形寶石驟然在一陣光華中於她的左手小臂外側具現出一面奇異的圓形盾牌。
比起盾牌,這怪異的圓形裝置更像一個沙漏——兩個球形紫晶容器,通過穿過圓心處奇妙結構體的管道連接在一起,夜幕之中隱約能看到既像沙碩又像流體的物質正在緩緩沿着S型的纖細管道一點點流動。
在具現化的瞬間,這奇異的盾牌中央的機械結構就開始運轉,在齒輪咬合間仿若眼睛一般合攏關閉,隔斷了內部管道中緩緩流淌的事物。
剎那間,前方的纖細少女消失在文雯視野中,同時文雯感到手上一輕,被她提着的丘比身軀驟然出現了十多個巨大的彈孔,隨後其殘軀在巨大的衝擊力下炸成碎片,再次散落在了狂風中。
晃了晃手的文雯抖掉沾上的丘比殘骸,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矢量感應圖景中驟然出現的扭曲——
隨時吹拂的狂風,以其規律的矢量變化,勾勒出了一條直接繞到她背後的怪異通道...根據矢量變化逆推還原的話,就像是有人以正常方式走了過來一樣——只不過所有的行走與空氣排擠、迴流的過程,都彷彿跳幀般從時間流逝中被削除了。
“時間停止...”文雯轉過身看着不知何時來到她背後靜靜站着的少女,“真不愧是地獄開局,上來就這麼高能的嗎?”
在曉美焰微微皺眉的注視下,丘比憑空具現在文雯的肩膀上,伸着腦袋歪頭與文雯瞥來的目光對視着說道:“你也感覺到了嗎?看來曉美焰所擁有的,確實是掌控時間的魔法...
“怎麼樣?魔法少女違逆物理規律的魔法是不是非常強大?如果你也想獲得這種層次的力量,實現超越常理的奇蹟,就與我簽訂契約、成爲魔法少女吧!”
“雖然看上去是很神奇...”面對丘比持之以恆的勸誘,文雯輕啐了一聲,隨後揚眉道,“...但是我拒絕!
“時間停止違逆物理規則?丘比,你當我真的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嗎?”
右手伸入盾牌內側,似乎在掏摸什麼的曉美焰身體頓了頓。
文雯擡起右手,食指上緩緩浮現出一枚無法辨識厚薄的怪異黑色指環:“既然你們的文明等級都高到足跡遍佈星空、開始尋找突破宇宙的前路了,就不可能沒有接觸到時空層面的科技——
“在世界之內,時間只是空間內事物運動過程的描述,時空一體的本質可以讓空間與引力干涉時間的運轉,真正屬於規格外的時間軸回溯也就算了,但基於空間的時間減緩、停止與加速,你們的文明是不可能做不到的吧?”
“但魔法少女的力量本質確實是違逆物理規則的麼...”丘比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隨後好奇的看着文雯擡起的右手,伸出爪子試探着去觸碰那枚漆黑的指環,“這個,難道是...”
然而丘比一句話沒說完,在爪子接觸指環的瞬間,它就彷彿被一股無與倫比的恐怖力量所捕獲,整個身軀再次分崩離析,在眨眼間被接觸到的指環吞噬融合,消失的無影無蹤。
文雯看了眼自己食指上那枚在求知者系統裡兌換到的,由系統本身綁定具現、在各個不同世界線提供相同空間干涉功能的中子星戒指,隨後將視線轉向了面前的少女。
此刻的少女已經從盾牌內側的神秘空間中掏出了一把滿載子彈的大口徑手槍,她無比熟稔的用略顯纖細狹小的手掌抓住這把武器對準了文雯,緩緩撥開了上面的保險。
文雯往前走了兩步,有些奇怪的看着少女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不一定是你的敵人啊...”
表面枯井無波的少女心底似乎也在遲疑,她槍口紋絲不動的沉默了一陣後低聲說道:“你還沒和丘比簽訂契約...資質越高的人,成爲魔法少...”
看了眼對面那位除了胸口外各方面都比自己成熟的大人,曉美焰目光動了動後繼續說道:“...成爲魔法少女後,擁有的力量就會越強,但同樣的,最後所引發的災難就越可怕...
“如果你有可能成爲魔法少女,那我就會選擇提前將你排除。”
“爲了不確定的潛在可能威脅,殺死從未接觸過的無辜陌生人?你會做出這種事情?”文雯兩手抱胸感嘆道。
“魔法少女中沒有無辜者,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錯誤,”曉美焰的目光一點一點冷了下來,“無論揹負再多罪孽,我都會一直戰鬥下去...”
——爲了心中照亮黑暗輪迴的那一縷微渺的希望之火...我什麼都可以做到!
腦海中閃過一位雙馬尾粉發少女身影,曉美焰壓住扳機的食指毫無猶疑的按下,劇烈的化學反應釋放出炙熱的能量,推動着彈頭螺旋飛出了槍口,向着前方女人的眉心飛去。
在開槍的瞬間,曉美焰心底微微一怔——她本意是想多試探、警告一下這位神秘女人的,但瞄準其耳側的槍口,卻在心底忽然竄起的情緒與覺悟中轉向了她的眉心...
飛掠的子彈向着自己的目標前行,時光之沙依舊在沙漏圓盾內持續流淌,思維在剎那間有些恍惚的曉美焰心想——未知的巨大威脅先試着排除,這樣也好...那個人只要有她保護就夠了...
反正...她還有無數次重新來過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