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嘆氣間程斌擠到了圈子內部,靠近了沮喪地坐在地上、不停嘀嘀咕咕的陳胖子,蹲下後拍了拍他肩膀。 шшш● TтkΛ n● ℃ O
“程斌啊,”陳龐用那胖的只剩兩條縫的雙眼掃了眼程斌,攤手道:“今天晚上勞煩你自己單排了,我看他們這麼激動我怕不是要被關到塑膠室去,就算不被關起來,晚上我也有其他事情啦。”
“呃,晚上我好似要被拉去做什麼問詢,估計也是玩不了的...”程斌斟酌着言辭,回憶了一下零號世界時陳胖子出院前後的變化,他還是記得當時陳胖子出院前和他告別時的對話,不知道零號世界陳胖子想通的過程能不能復刻到面前這貨身上?
“你也要被問詢?”陳龐忽然一拍屁股站了起來,搭着程斌的肩膀神神秘秘地附耳說道:“我告訴你啊,這可是我的獨家消息,今天晚上的問詢可不是什麼心理精神諮詢之類的玩意兒,來的人可是...”
“陳龐!”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醫生驅散了圍觀羣衆,臉色難看地拉住了陳龐,打斷了他的話語:“跟我回去,我們需要好好的聊一聊!”
這個醫生程斌是知道的,他是陳胖子分配到的主治醫師,姓錢。
錢醫生臉色難看是可以理解的,一開始他以爲陳龐只是父母離異從小缺愛的經典病例,誰想按正經方案越治療這貨就越奇葩,甚至到現在他都分不清楚這貨到底是真瘋還是在裝瘋了,要不是這貨父母撒錢大方的很他早就不想管了。
攤上陳龐這麼個三天兩頭搞事情的奇葩,錢醫生表示自己壓力很大。
站在一邊的程斌想了想,上前攔住兩人,對着錢醫生說道:“等等,能不能讓我和陳胖子聊幾句?說不定能讓他情況好轉一點。”
“你?”錢醫生懷疑地打量着程斌,程斌的奇異病情還是很出名的,錢醫生倒也是認識:“你自己的問題都還拎不清,也敢管別人?”
“嘛,幾句話而已,試一試也不會懷孕,反正我天天和他一起開黑,想聊總有機會聊的吧?”
錢醫生一想也是,反正陳龐這賴皮貨又不是什麼特殊敏感的患者,就由着程斌拉着陳龐走開兩步去嘀嘀咕咕了。
“兄弟你啥時候也研究心理學了啊?”陳龐疑惑地看了眼程斌,摸了摸肚子後有點沮喪地說道:“不用麻煩你啦,我知道我開口閉口死來死去挺煩人的,但我就老覺得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反正也沒什麼人真心牽掛着,早死早解脫啦。”
那你倒是給我解脫了啊!半脫不脫的折騰人呢?不怕死怕疼,搞的別人都以爲你是撒潑要奶的熊孩子啊!
程斌嘆息一聲,他也只知道這陳胖子這毛病大致是家庭原因給逼出來的,但具體是啥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只能一邊安慰幾句,一邊仔細回憶原來世界的陳胖子是怎麼走出這個牛角尖的...片刻後程斌神色一肅,對暗號一樣地對着陳胖子說道:“死亡是一位嚴厲的女神...”
“我的靈魂將被她稱量,結果卻輕如鴻毛。”陳龐下意識回了一句,反應過來後問道:“幹啥啊?昨天擼多啦?”
“擼你妹啊,”程斌抹了把臉,強忍着尷尬繼續將原來陳胖子出院時對他發的感慨說給他自己聽:“胖子你看啊,連日月星辰、宇宙時空都會有終結湮滅的那一天,何況是我們孱弱的人類呢?
無論百年千年,我們終究會迴歸物質的循環中去,既然如此,何必那麼着急地去主動追尋呢?何不盡情享受生活,開開心心地等待那一天的到來呢?”
聽得這來自他本人的感悟,陳龐沉凝半響,忽然一拍程斌的肩膀大聲道:“程斌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啊!”
隨後陳龐竟徑直走到錢醫生面前正色道:“錢醫生!不好意思,這段時間給您添麻煩了,我想出院,您看看這檢測和手續怎麼辦理?”
錢醫生視線在陳龐和程斌之間來回掃視,一時間膛目結舌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
程斌將自己房間的鑰匙和裝筆記本電腦的抽屜鑰匙交給陳龐後,就獨自離開了。陳龐情況特殊加上本身家境不錯想出院很容易,但程斌估計以這個世界自己的表現,出院申請短時間內恐怕很難通過,於是準備天色一黑就悄悄飛走,他可沒那麼多精力耗在不那麼自由的病院裡。
在陌生而又熟悉的病院裡逛了一會兒,程斌在食堂裡吃了下午飯,之後就坐在涼爽的食堂裡看着系統面板複習高中知識。
時間不知不覺地就過去了,在天色將暗的時候忽然有個護士跑到食堂找到了正坐在一邊狀似發呆的程斌,二話不說上前就拖着程斌向外走去。
懵了一會兒的程斌才從對方口中得知,晚上七點半那場針對程斌問詢快開始了,似乎問詢的人來頭很大,提前準備的院方一時間找不到程斌的人都快急出毛病了。
等走到病院主樓,程斌看見連自己的主治醫師楊明遠都帶着一絲焦慮的神色等在門口,他心下不禁泛起了嘀咕,一開始他以爲這次問詢和以往的心理諮詢精神治療之類的差不多,但看現在院方這態度完全不像啊?
程斌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了陳胖子的話,好似他知道一些什麼,而且貌似他也會被問詢的樣子。
很多心理諮詢和精神治療都會需要一個方便醫生和患者溝通的環境,通常要求色澤柔和,獨立而不顯封閉,同時要求良好的隔音效果,病院的私聊室就是這樣房間。
當程斌推開私聊室的門時,才發現裡面已經坐了兩個人——一個身着襯衫西褲面相親切的女青年,一個穿的和戰場上士兵一樣的滿身功能掛件的軍人,看肩章居然是個少校?
將程斌帶到門口的楊醫生給了程斌一個莫名的眼神,隨後就帶上門出去了。
程斌在門口頓了一頓,老實說他還是第一次在屏幕外看見如此全副武裝的士兵形象,更是第一次在銀行運鈔車外的地方看見那泛着暗淡光芒的金屬槍械。
“請問你是程斌嗎?”
“啊,是。”
心裡有鬼的程斌臉色有點微妙,在女青年的親切招呼下隔着小圓茶几在她們對面做坐好。
雖然態度良好,但對面兩個人卻連一點自我介紹的意思都沒有,那女青年語氣平和地徑直說道:“你好,程斌。我們是代表國家有關部門,向你確認一些問題,你不用太緊張。”
國家有關部門?真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問詢,程斌有些奇怪的對兩人點了點頭。
問詢算是正式開始,士兵模樣的男子一言不發,女青年翻了翻手裡的資料後先是撿了些諸如發生車禍的時間、入院轉院的時間等等有明確答案的問題問了問,程斌沒聽出什麼問題自然是點頭應是。
不過之後問題就逐漸變得奇怪了起來——
“你是不是仍舊認爲自己看見的黑色影子不是幻覺?”
程斌皺着眉頭點了點頭,之前看了病歷他也知道這個世界的自己堅持認定看見的黑影不是幻覺。
“你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見黑色影子的時間嗎?”
程斌疑惑地看了眼女青年,有些不確定地答道:“大概是那場意外後三四個月的時間吧,在第一醫院那邊,我沒注意也不知道第一次具體是多久。”
看了眼手裡資料後,女青年猶豫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根據記錄,你的主治醫師楊醫生一年前曾經對你使用過催眠療法,你還記得那次治療的內容嗎?”
程斌愣了一下,這個世界的自己被催眠過?不,不對...不只是這個世界...
程斌臉色不停變幻,他在自己腦海裡翻攪着,一些彷彿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模糊畫面隱約地浮現了出來,楊明遠醫生那魔性般的聲音和目光一點一點被他回想了起來——是的,他曾經被催眠過,不只在這個世界,而且在零號世界!
那次催眠的主要目的和內容...
“兩年前,你駕車行駛於C市第一繞城高速,在西門方向你的車忽然失控撞上隔離欄,翻滾的同時引起了後面幾輛車的連環追尾...”女青年同情地看了眼程斌,帶着點不忍繼續說道:“你的雙親與後面跟車一名男子在事故中喪生。在事後,你曾堅稱自己是因爲看到了恐怖的黑影從前方向你撲來,你的手腳失去控制才導致了事故的發生...”
“我們調查了當時所有監控和行車記錄的影像,以及事後你在醫院的體檢資料,各方面證據都證明你在平直高速公路上發生意外時沒有受到任何其他影響,所以你事後的說辭有了一定的可信度,你第一次看見那黑色影子,就應該是在兩年前,車禍發生的時候。”
程斌怔怔地聽完,有那一剎那間他的腦海一片空白...
催眠、健忘、恐怖黑影、車禍、幻覺黑影、內域重疊、黑貓...
是的,程斌想起來了,他並不是在車禍之後因爲神經受損才產生的黑影幻覺,而是那黑影就是車禍發生的罪魁禍首!而現在,程斌已經知道那黑影的真正來源——
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