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升維之旅》的大綱，程斌只是抱着一點單純的好奇心而已，他並沒有太在意這本小說的內容。
畢竟附近的世界線裡，有着各種各樣版本的《升維之旅》，其中自然不乏走向詭異、接近完結的版本，理論上來說，只要程斌稍微花費點心思，就能翻出一大堆關於“自己”未來的描寫。
其中到底有多少信息是靠譜可信的，那就真的是隻有天知道了，陳龐這個作者又不是傳說中那種能靠寫書影響宇宙走向的更高次元存在，他就算當場胡寫一通、爛尾太監，對程斌也沒有半毛錢的影響。
至於多元宇宙外面到底有沒有第四面牆這種東西...唯物求知者所行走的道路永遠看不到盡頭，求知者在探索的路途中必然會去研究這類問題。
而見識過世界樹虛擬晶壁系那類近似低次元的世界的程斌，在這方面算是經驗豐富，如何在由幕後黑手架構的世界裡探索研究世界本質，託某隻黑貓的福，他可是有着不少的心得。
畢竟唯物基調下信息的複雜程度幾乎沒有極限、可以遠遠凌駕於其載體之上，而唯心觀下所謂的不同次元就更不是障礙了，無論幕後存在怎麼設定，只要世界還在維繫自身的存在與運轉，那程斌就總有辦法研究其規律與本質。
他或許有一天會被扭曲、被殺死、倒在這永無止境的前行路上，但通向更深層真理的道路本身，是絕對不會被扭曲摧毀的。
...他，想讓自己接近、甚至成爲這樣的永恆之路...
所以身處信息匹配度最高的低維世界中的程斌，在與陳龐這位“作者”的交流中，並沒有去計較這位普通人類腦海裡構築的、基於人類文字的粗陋設定與劇情，他反倒是對這個作者本身有點興趣——
《升維之旅》作爲非商業小說，比起盈利，更多的是在闡述作者的三觀與腦洞，能夠寫出主角“程斌”那超凡脫俗或者說毫無節操的經歷，陳龐這位作者在各個方面的精神認知，恐怕也有着不少的詭異之處...
在沿着《升維之旅》劇情脈絡進行的交流中，一直觀察着陳龐身心細節變化的程斌，心底漸漸得出了結論——
該說不愧是把自己映射角色丟精神病院的傢伙麼？陳胖子確實有着那方面的潛質...雖然各個世界裡有這類潛質的人很多，但各方面的觀念與時間線檢測上都符合條件就很少了...
反正遲早要進行下一階段的試點，如果他的匹配度真的高到能猜到我的目的，那給他一個實驗資格也沒什麼。
不過他什麼時候纔會開口呢？
程斌舉杯喝了口溫水，帶着莫名的微笑看着面前聊到興頭上停不下來的陳龐。
和別人討論自己小說的設定與劇情，對於陳龐來說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更別說當前和他交流的是一位對他作品完全理解的“主角”了，那種時常搔到癢處、彷彿心有靈犀般的感覺讓興奮的他幾乎停不下來。
但在話題越過《升維之旅》過往發佈的章節，接近最近更新的部分時，陳龐的興奮情緒彷彿被冰水澆灌一樣瞬間撲滅，想到了什麼的他沉默了很久，隨後纔有些慎重看着程斌問道：
“...所以，至高聖者真的是存在的？”
程斌帶着一絲笑意回覆道：“我目前也沒有直接接觸過那種存在，至高聖者的名號也只來源於系統黑貓的說詞，但就積累的情報與某些實驗的結論來看，影響着整個宇宙環境的超級生命確實是存在的。”
陳龐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焦慮的在客廳裡徘徊起來——
至高聖者在他之前與程斌討論的設定裡，是某種深入宇宙根源，以整個宇宙所有世界線中特定信息構築生命形體的存在。
以人爲例，至高聖者“人之祖”的本體就是由整個宇宙所有類似人類的生命支撐的，而所有低維世界中人類的存在與活動，就是其思維與意志的外在體現。
換句話說，陳龐他自己，甚至他面前套着人類軀殼的低維程斌，在某種程度上都算是人之祖靈魂的一部分。
轉了幾圈後，陳龐站定腳步對程斌嘆道：“至高聖者的設定我都只有籠統模糊的概念，與你那邊的實際情況到底匹不匹配根本就不知道，但就算略掉你都所知不多的至高聖者，只看已經得到實證的那些設定...
“稍微強一點的高維生命，都應該擁有在宇宙中探知所有與自己相關的信息的能力，就像現在你所做的事情一樣...那麼...”
靠着在人類中不算聰慧的腦子一點一點去思考，陳龐逐漸察覺到了程斌這位主角找到他這個作者，這件事情背後隱藏的深沉問題：“...我所在的世界，也包含了大量的神話信息，我的小說更是直接寫到了至高聖者、無限之主那些存在...”
頓了頓後，陳龐的皺起了眉頭：“就算高維生命有能力隔離這類影響，力量遠超一般高維生命的你，在進行了現在的世界外側維度實驗後這種能力應該會更強，但我這也不是防禦森嚴的內域吧，你的量子化身集羣應該也沒向着內域之外有原始生命的世界線擴散...”
陳龐的潛臺詞很明顯——他們在這大肆討論《升維之旅》中的設定與劇情，會不會引起無限之主之類的、程斌當前的敵人的注意？
只要想一想自己小說裡那些被高維生命關注過的世界內發生的各類詭異現象，陳龐就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他不久前才寫過文雯視角下被多方高維生命關注的戰場狀況...這纔是真正要命的事情啊！
見到陳龐主動提起這個話題，程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所謂的‘禁止事項’，雖然有部分是爲了避免觸動紅線，但更多是系統在神孽製造實驗中規避風險的選擇，宇宙何其寬廣？凝固在世界線上的普通生命很難引起那些傢伙的注意的...
“再說，我既然會找到你討論這些，自然也會注意這方面的事情，信息檢索實驗本身就在針對這類問題，詳情我就不多說了，反正你不用擔心自己的世界變成戰場...你操心這個層次的事情，難道不覺得太早了嗎？”
陳龐愣了愣，隨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是我太過代入作者視角了吧...我也就是一個渺小的普通人類，連柴米油鹽的生活都要慢慢折騰，操心世界外的那些事情確實太自大了，只是...”
停頓了一下後，陳龐看着程斌一臉的欲言又止。
面帶微笑的程斌與這位作者對視了一會兒，絲毫沒有開口打破沉默的意思。
半餉後，陳龐有些尷尬的乾咳了一聲，然後帶着一絲期待的目光看着程斌，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這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求知者系統現在應該快到公測階段了？”
程斌微笑着點了點頭。
陳龐深呼吸了一下，隨後鄭重道：“大佬您看我有沒有那個資格...公測能不能帶我一個？”
“就我觀察到的部分來說，你確實是有那潛質的，”程斌不懷好意的嘿了一聲，“這可是你自己主動要求的啊，千萬別後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