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據孫大全所說，明顯是新上位的、能力還沒完全磨合好的雷神，顯然是非常合適的一個研究對象，放過實在太可惜了。
畢竟不談飛昇的話，煉虛合道境界就是這個世界修行者的最高成就，連五行門歷史上都找不到幾個這樣的存在，現任門主李子昊更是剛剛纔晉入煉神返虛境界，可靠又願意配合研究的合道者根本就難以尋覓。
而比起老牌強者——昊天和魔淵這種能同時調動小半個世界陰陽之力的恐怖存在，雷神這種只能在白帝城範圍，定點匯聚起規模不咋樣的雷霆元氣的新任合道者，研究的門檻必然低得多。
不過就算是外物推上去的半成品，煉虛合道境界的雷神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起碼在程斌研究清楚所謂的合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過程、合道者的存在本質之前，他對合道者其實也沒什麼萬全的辦法來處理。
雷神的元神已經嵌入了雷霆元氣，如果不主動暴露出來的話，就不會像百首魔君那樣能在精神層面輕易捕捉擊潰，而實體層面的攻擊或者禁錮，對於可以在世界上任何地方的雷霆元氣中重生的雷神而言毫無意義，人家隨時可以散化形體換個地方凝聚化身。
說到底，程斌面前的雷霆化身，到底是雷神隱沒的元神支配的一個外接傀儡，還是寄存着它的本質只是可以隨時轉移的本體，還未研究的現在根本就沒法去下定論。
“不管怎麼說，這一點東西要留下來，先試試對方主體意識是否存在於這個雷霆化身中吧。”
因爲計劃裡不能在正一派老道士張仁面前輕易暴露，所以身體依舊交給姜青控制，程斌思把思、手把手的一點點和他配合着調動時空法力和身軀法陣，開始進行現場實戰教學。
趕鴨子上架的姜青，如同剛剛參與軍訓還在學列隊齊步走的新兵，驟然被丟到了滿地爆炸與火線的戰場一樣，一臉懵逼的在腦海裡臨摹半知半解的大量數據和公式，漸漸接手了這處時停空間的輔助控制權。
時空高原驟然崩塌，在預設好的進程下規律的震盪，將墜落凹陷的時空疊加在雷霆之爪上，陷入黑白靜止的環境驟然恢復，孫大全瞬息間就撲到了姜青身邊，急停打量了一下現狀後揮手抵銷了自己引起的所有空氣衝擊。
而那隻直取姜青胸腹的雷霆之爪，依舊在凹陷的時空中處於相對時間停止的狀態。
元神轉的很快但身體跟不上節奏的老道士張仁帶着微妙的神情回過頭來，隱去保護衆人的符籙陣列後好奇的打量着姜青身前的那一小片漆黑——
他是無法看清那吞噬一切光芒的黑幕內是什麼情況的，但很明顯，他都無力阻止的雷神在姜青這小傢伙的法力中栽了跟頭，看上去甚至都無法再爬起來...姜青的奇怪法力看來比他預計的還要神奇啊...
在姜青全神貫注的將這片靜止的時空扭曲摺疊起來，同步挪到自己平時法陣維護的儲物空間裡後，法力消耗削減了不少的他鬆了口氣，然後就被孫大全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差點沒把他按趴下。
也是爲了承載各種體型巨大的妖魔，白帝城的道路地板還算結實，不然肯定是要崩裂的。
“哈哈哈，煉精化氣戰勝煉虛合道，你創造了修行界前所未有的奇蹟啊，這事要是傳出去，昊天宮的麪皮全部都要被踩進泥裡！”
孫大全打着哈哈將此事強行揭過，把衆人注意力轉到昊天宮那邊去，他自然心知肚明是程斌那深不可測的傢伙在這裡面插手了，但與域外天魔合作的事情太過驚世駭俗，只要沒徹底暴露那就還是不要主動揭穿爲好。
“昊天宮此事確實做的不地道，沒有任何聲明就強闖白帝城，還想殺死五行門客卿...”張仁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開了，他摸着自己的鬍子唏噓道，“看來昊天宮那邊一定出現了非常重大的變化。”
這時一隻巨大的白兔沒有任何徵兆的出現在衆人身邊，白帝打量了一下姜青後緩聲道：“妖魔圖果然被昊天宮做過手腳，不過我已經將之清除，只是姜青的印記已經被雷神讀取複製走了，看來她這次就是衝着你這小傢伙來的。”
頓了頓後，白帝紅寶石般的雙眼和藹的眯起，對姜青勸說道：“白帝城本身就是爲了庇護所有渴望平靜生活的妖魔而建立的，只要你願意，就可以把這裡當做你的家在此生活，白帝城一定會庇護你的。”
淦你娘！孫大全在心底破口大罵——先前還不怎麼把姜青的天賦當回事，見識到對方能解決雷神的神奇能力後又做出如此神態，簡直不要麪皮！之前又不是不知道魔淵和昊天會盯上姜青，爲什麼那時候不勸他留下來？
對於孫大全心中所想全然不知，大白兔以萌萌噠的善意姿態看着姜青，等待着他的決定——開玩笑，之前看妖魔圖上印記也沒看出多少神奇之處，但現在...
除了影響空間外居然還能操縱光陰時間？！
以白帝的觀察力可不會錯過姜青那如同閃現跳幀般的姿態微調與雷帝被禁錮收起的過程，這可不是單純的速度能做到的——
難怪五行門給了他客卿的位置，這種寶貝還不抓住機會搶到手裡？起碼也得讓老孃我學會怎麼使用妖魔圖上的姜青印記啊，學到這一手，再配合妖魔圖裡其他各種強大的天賦能力，就算是昊天親至它也不虛，到時候那些樑子...哼哼...
越想越興奮的白帝，索性連最後一點身爲妖魔皇帝、煉虛合道者的矜持節操都不要了，同時調動了妖魔圖裡幾類最具魅惑效果的妖魔天賦能力，並使用了很久沒試過的生疏人化法術，大白兔的身體一轉就變成了一個肌膚白皙無瑕的銀髮美麗少女。
在周圍人一臉震驚呆滯的注視下，身披白色紗衣的銀髮少女對同樣銀髮的姜青柔聲道：“昊天宮和雷神同階位的存在還有很多，更別說昊天本人了，比起連門主都只有煉神返虛境界的五行門，白帝城更適合你生活，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還有這種操作？！此刻不但孫大全孫浪張仁三人嘴巴大張目瞪口呆，連周圍過來圍觀的妖魔都是一臉的石樂志——大帝你不要這樣啊！被你借用了天賦的那些大人會哭泣的！
程斌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下節操大喪失的白帝，隨後對面色僵硬不知所措的姜青說道：“雷神沒有後續反應，不知道是不敢來了還是主體意識被困在化身裡了，總之我們先回去再說。”
接到程斌示意的孫大全從白帝身上被動散發出的魅惑回過神來，有些不善的捏着自己炒鍋大小的拳頭上前比劃了一下：“感謝白帝陛下的好意，但我們五行門自覺有着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人，就不在此繼續打擾了。”
孫大全釋放出的暴烈鬥戰氣息，稍稍抵消了白帝那直擊心靈的魅惑光環，畢竟是一拳破天的猛人，攜着之前一拳的餘威，白帝城中的其他妖魔也不敢出頭炸刺。
對此白帝微微蹙眉，露出人見皆憐的神情輕聲道：“這種事情，還是要尊重他本人的意願吧？姜青，請順應自己的本心做出決定吧，無論如何，白帝城都是你的堅強後盾。”
這話白帝倒是發自真心，除了打擦邊球的被動魅惑能力，她倒也不敢用強硬手段將姜青留下來，雖然白帝城她佔據天時地利人和，雖然她口頭上貶低五行門，但五行門表現出的力量已經有點挑戰修行界的常識了——
煉氣化神的高層能跨越兩個大境界，一拳湮滅掉煉虛合道者絕大部分力量，而煉精化氣的新客卿更能跨越三個大境界，操縱時間將合道者直接生擒，他們的門主，煉神返虛境界的李子昊又是個什麼水平？畢竟他們看上去似乎並不太過擔憂昊天和魔淵的問題。
...各種異常事件頻發，修行界看來是要變天了...
面對散發着親切氣息的白帝，姜青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想到了自家師父曾經提到過的名爲“不舉”的代價，他從有些尷尬的狀態恢復過來，輕嘆了一口氣後，婉言拒絕了白帝的邀請。
提出分身前往五行門做客的請求也被無情拒絕，有些遺憾的白帝倒也沒有再多做糾纏，依舊保持着親密的態度將一行人送出了白帝城進行告別。
看着沿着妖魔帝國對外唯一通道離開的四人，白帝輕哼了一聲，重新轉換回大白兔的模樣，有些不適應的抖了抖長耳、彈了彈腿。
印刻在妖魔圖上，雖然可以避開魔淵的侵蝕，但同時也意味着對方進入了白帝的視線之內，就算它沒法像魔淵那樣時刻定位偷窺並進行精神侵蝕和元氣魔化，但不斷同步感應更新對方天賦能力是沒問題的。
五行門告別時倒也沒把話說死，以後還是有機會合作甚至獲知姜青的具體能力運作方式的，在這之前，只能看着刻印慢慢研究了...不過雖然用妖魔圖能模擬各類妖魔的天賦能力，但明瞭其本質並脫離妖魔圖自由運用還是非常困難的。
白帝心底嘆息了一聲，帶着一波匯聚起來的妖魔回到白帝城。
......
昊天宮內的清秀少年皺了皺眉，他從身側懸浮的複雜法陣上收回目光，看向宮殿的一角——那邊是白帝城的方向。
雷神剛剛接手融合的，以雷霆元氣爲主的那一系列相輔相成的神位，底層權限都在昊天少年手裡，他自然是知曉雷神當前經歷了什麼。
看起來其注入了主意識的雷霆化身被什麼陣法禁制給困住了，但這禁制力量有點奇妙，雷神完全陷入了思考都無法進行的停滯狀態，難怪連合道者散化形體轉移的能力都無法使用。
對此少年不由得感嘆了一聲：“停滯光陰，宙之力嗎？”
上下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宇宙本爲一體。
虛空的劇烈扭曲會帶來光陰尺度的變化，到了昊天這種程度自然是有一定了解的，不過無法深入掌控虛空力量的前提下，他也沒辦法解析模擬出這種時間停止的效果來。
雷神這情況應該和那隻新生妖魔有關，有這種能力，也難怪魔淵那邊念念不忘了，想來之前它通過妖魔權能魔淵在那妖魔身上看到了不少有趣的東西。
不過在雷神失陷後，昊天就不知道白帝城具體發生了什麼，司職探查的昊天宮神位經歷過兩儀虛空陣之亂後還在空懸，他手下還能行走的傢伙又屈指可數。
雖然他掌握着世界雙極之一的陽之力，由陰陽二氣構成的萬事萬物理論上無法逃過他的探查與干涉。
但遺憾的是，和魔淵的持續糾纏令雙方各個方面的能力都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就像昊天曾邀請正一派建立妖魔帝國來抑制分流魔淵在妖魔領域的權能一樣，雙方在各個領域以各種方式深入糾纏對抗着，這種深入糾纏的對抗甚至都沒辦法輕易停下來。
經歷了漫長的時光後，這種不斷投入力量的糾纏已經牽扯住了雙方極大的精力，讓他們失去了大量的權能。
不過這也是必須的事情，一來他們需要互相對峙來平衡陰陽之力、並互相幫助壓制飛昇進程。
二來...這個世界，只有一個生命可以活到最後，他和魔淵雖然達成了一些協議，但根本上卻是對方最大的敵人——相互不斷蠶食窺探，尋找一次性將對方吞噬的機會，本來就是一直在進行的事情。
“反正雷神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就這樣吧。”
看了看被同步到自己這的、雷神獲取到的妖魔圖內姜青的信息，不甚稀奇的昊天少年隨手將之發給世界另一端的魔淵，然後將注意力轉回了兩儀虛空陣上。
昊天宮神使被打敗鎮壓，不去找回場子會傷害到昊天宮的面子權威？一般的修行宗門可能會在意這個，但眼裡只有魔淵的昊天少年自己完全無所謂。
融合了一些鬥戰神位的雷神都失手了，昊天宮其他殘餘外圍成員去了也是送死，他又脫不開身，靠權能粗略支配閒餘陽之力遠程侵襲的話，連白帝城防護和那扇五行門都打不穿，也就懶得去掩飾昊天宮無力的現狀。
壽命漫長的修行者，很少有執着於凡人那些所謂地位面子的人存在，講究實際利益的他們，只要不是阻礙其修行成道，一般都不會在意形式上的細枝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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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修行者不假外物，一切偉力歸於一身，修行界不會像凡人國度那樣需要靠着所謂的禮法尊卑來維護統治法理和集體力量。
再說昊天宮和普通的宗門不同，手下暫時的無力不會影響昊天作爲世界雙極之一的地位，畢竟還有魔淵的壓力在前。
等昊天宮組織起各種相性良好的修行者補充各種神位後，再進行行動就行了，反正昊天也不信雷神會被永遠困住，那未免也太過小看煉虛合道者了。
至於融合神位成爲煉虛合道者的要求太高，補充人手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修行者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如此想着的昊天少年，就繼續專注的研究自家法陣去了，擁有靈智的兩儀虛空陣是不錯的新力量，甚至它理論上也能開發出類似雷神遭遇的時間停止能力，若用好了說不得可以將魔淵一舉覆滅，這纔是當前最緊要的事情。
他不知道的是，之前在和他的信息連接中獲知了雷神具體經歷的兩儀虛空陣，內部隱藏的奇特二進制思維體轉過了很多念頭——
新生的時空妖魔？時間停止？這些信息能觸動核心加密數據庫...看來有必要找個藉口離開昊天宮，去驗證一下這個姜青背後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