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似掉線了,但丘比肯定是沒有死透的。
畢竟孵化者背後的文明再怎麼摧毀自身的痕跡,其遺留下來的力量也是居於這個“宇宙”的頂端,勢力觸及的範圍絕對不會只有地球附近這麼點。
不過文雯之前那一匕首直接打穿了正負宇宙,那片區域關聯的高空間維裡的事物肯定是無一倖免,如果丘比真的作死去觀測觸碰這源自高維的扭曲力量,那絕對是要付出代價的。
從當前文雯叫它沒反應的情況來看,要麼丘比族羣那“一即是全、全即是一”的特性把它的意識徹底坑了進去,要麼就是地球附近動盪不安的四維空間已經變成了孵化者無法立刻介入的勢力真空。
“算了,掉線就掉線吧,說不定我真的順着魔女之夜的信息炸掉了孵化者的實驗室?反正有被消耗的兌換點來背書...”
求知者系統的兌換點,其實最好的使用方式,就是用來增減某種意義上的幸運值,反正就是從世界底層概率或者說世界線衍化的層面上進行引導、選擇更有利的未來。
文雯之前一發超光速飛刀之所以沒把這世界給崩了,全是靠她消耗兌換點在無數可能性中錨定到了後果“輕微”的未來——比起硬性扭曲世界進行干涉,這類順勢而爲的引導消耗要低得多。
當然,對於普通人來說,撕裂時空、攪動大氣、撼動地殼的恐怖影響,遠遠稱不上是“輕微”的...
從被炸成白地的市區遺址裡飛上天空,文雯的目光掃向遠方殘留下來的那一圈城市邊沿建築,打量了一下幾個因距離較近而不幸被掩埋在地下避難所,她隨手一揮將一些大質量障礙挪走,並將決堤的河道重新理順後,在天空中沉吟着想道:
“丘比和魔女之夜消失了,之後又會怎麼發展?如果隱藏在世界發展背後的那個陰影真的想讓這段時間軸內的鹿目圓轉化爲魔女少女,它會怎麼做呢?”
從這個角度去想,一個名字立刻就從文雯心底浮現了出來——曉美焰。
只要曉美焰轉動圓盾、顛倒時光沙漏,一切都將回到一個月前重新開始,文雯帶來的幾乎所有變化都將在時間線的震盪中被抹滅。
理論上來說,解決了魔女之夜和丘比這兩個大麻煩,消除了鹿目圓魔法少女化可能性的這個世界,曉美焰應該沒有理由放棄纔對。
如果這樣的她也像丘比那樣,用各種似是而非的理由開始行動、想要啓動輪迴,那世界發展背後陰影的存在就算是徹底實錘了。
“不過曉美焰的時間穿梭,到底是回溯了時間軸,還是放棄當前世界線重新介入了另一條平行世界線的較早時間點,這個問題也必須通過親身體驗來確認...有內掛模式的被動效果,真讓她啓動一次也不是不行。”
文雯根據自己之前殘留的印象看了看黑長直少女之前的位置,順着推演出來的餘波擴散方式在心底勾勒出其當前可能的方位,隨後身影一閃向着計算結果那邊趕去。
......
在超光速飛刀激發後的那一刻,被餘波的餘波掀飛的黑長直少女在渾噩中越過了漫長的距離,隨後在魔力保護下順着起伏盪漾的引力波落在了佈滿核爆塵埃的大地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勉強從差點擊潰意識的恐懼感中回過神來,曉美焰撐着地面坐起看向前方,隨後就愣住了——
彷彿一柄天神所用的黑暗之劍插入了大地,遠方的地平線上突兀延伸出一條漆黑神秘的破碎之路,這道令人畏懼的錐形世界傷痕垂直向着天空延伸,將萬里無雲的天空捅出一個巨大的黑暗裂隙,在裂隙附近甚至能直接看到輕微扭曲的閃爍星空。
如此驚人的景象,讓曉美焰愣了很久。
作爲魔法少女,曉美焰很清楚的感應到了魔女之夜瞬間被抹殺的事實。
自己努力奮鬥了無數次輪迴的目標,在別人手裡被瞬間完成,一時間她心底不由得泛起了極其複雜的思緒,但轉眼後這些雜念就被她經由不斷輪迴、不斷學習奮戰打造而成的堅韌意志給壓了下去。
“一切,都結束了嗎?”低聲呢喃了一句後,曉美焰雙手用力一撐地面站了起來,她打量了一下破碎的天路後轉頭四處掃視着,“不,如果魔女之夜的本質和之前那兩個傢伙說的一樣,那就只是暫時安全了而已...”
在震感明顯的連綿地震中,曉美焰看清了核爆與之前那女人攻擊所帶來的恐怖破壞,搞清楚自己位置的她當即動身向着記憶中的方位跑去:“這樣的攻擊太可怕了...避難所不一定能保證安全,小圓...”
心急如焚的曉美焰下意識的擡起左手,但時光之沙已經流盡的圓盾無法再暫停時間,她只能看着自己過往一直依仗的武器皺了皺眉,調動魔力加快了奔行的速度。
本來就差點被吹飛出城市範圍的她距離小圓所在的避難所並不遠,順着城市廢墟中的眼熟事物,她很快就找到了避難所的入口。
還在思考沒有時停能力的自己要怎麼不破壞避難所就侵入進去的曉美焰,看清楚避難所大門上蔓延的黃色綢帶後減緩了速度、逐漸停下了腳步。
“這是,巴麻美的靈魂魔法...”看着在地震中出現了扭曲變形與各種裂隙的避難所,看到那些在裂隙中接續蔓延的黃色綢帶,曉美焰微微鬆了口氣——
這座城市原本的守護者,巴麻美在致命車禍後的彌留間向丘比許下了讓生命延續的願望,並依照當時的精神認知,獲得了擁有延續、聯繫、束縛特性的黃色綢帶。
在無數輪迴中,曉美焰對這位前輩的能力與心性瞭如指掌,雖然由於長期的孤獨導致心靈相對脆弱,但戰鬥意識與人品都無可挑剔,如果沒有時間停止,她想正面戰勝這位守護者都相當困難,有她在這保護,避難所裡的人應該是不會出什麼意外的。
——那個叫文雯的女人,早就想到了這些嗎?所以會選擇把被她阻攔的巴麻美送到這裡來?
焦慮與擔憂削減後,調整好呼吸的曉美焰不由自主的開始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辦。
魔女之夜終於渡過,她即將經歷漫長輪迴後的第一個嶄新“明天”,繃緊到極限的神經忽然舒緩下來,她甚至都感覺自己有點眩暈和畏懼——
在陌生的未來中,她要怎麼和小圓相處呢?繼續站在她背後遠遠守護着她?重新和她成爲朋友?告訴她一切,讓她知道自己終於完成了最初的誓言?
在精神的恍惚中,曉美焰有些無力的背靠在避難所外的巖壁上,思考着何去何從——
說起來,小圓會怎麼看待破壞了這座城市與她家的自己呢?她那麼善良,應該不會怪我的吧...就算與魔女之夜的戰鬥引發了太過惡劣的後果,也可以試着重新調整麼...
下一瞬,穿着黑色緊身皮衣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她的身邊。
這卻是遠遠感知到少女情況的文雯猛的加速閃現了過來,她停住腳步後猛的抓住了少女的右臂:“你在幹什麼?!”
在刺痛中恍然清醒過來的曉美焰愣愣的看了眼文雯,隨後她慢慢垂下視線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臂——她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搭在了左手時光圓盾的邊沿,似乎正要緩緩去轉動它...
難以言喻的戰慄與恐懼,從黑長直少女的心底翻滾着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