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二章

車子直接到了福府。

別提福家有多麼震動,多麼慌亂了。小釵也在暗處欣喜若狂。

福倫看着小燕子,那熟悉的、像筱倩的臉龐讓他震了一下,又馬上回了神,他不敢罵五阿哥和小燕子,只能瞪着爾泰,氣極敗壞的說:“爾泰,你們真是膽大包天,怎麼也不跟我們說一聲?這麼突如其來,讓我們措手不及!如果有個閃失,怎麼辦?”

爾泰嘆口氣:“唉!沒辦法,五阿哥和還珠格格有命,我只能聽命!”

福晉瞪着小燕子,嚇得臉色發白,馬上問:“宮裡有沒有安排好?”

小燕子急急的說:“你們不要擔心,也不要怪爾泰!宮裡都安排好了,現在明月躺在我牀上……我是假格格,她是假格格的假格格……”小燕子話說到一半,紫薇和金瑣得到消息,兩個人跌跌撞撞的從樓上跑了下來。後面跟着爾康。

小燕子一看到紫薇,整個人就像被釘子釘住,站在那兒,動也不能動。

紫薇看到小燕子,腳下一軟,差點跌倒。金瑣緊緊的扶着她,眼光直勾勾的落在小燕子臉上,竟傻住了,站在那兒,也是動也不動。

爾康把房門關上,緊張的看着二人。

霎時間,房間裡鴉雀無聲,只有大家沉重的呼吸氣每個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小燕子和紫薇身上。

半晌,紫薇啞啞的開了口:“小燕子,身上的傷,好了沒有?這樣出來,安全嗎?”

紫薇這樣一問,小燕子“哇”的一聲,痛哭失聲。接着,就一下子撲倒在紫薇面前,雙膝落地,雙手抱住了紫薇的腿。嘴裡痛喊着:“紫薇,你罵我吧!你打我吧!你踢我,踹我,捶我,砍我,殺我……什麼都可以,就是別對我好,你再對我好,我真想一頭撞死!”

紫薇眼中,立刻充淚了,她伸手擦着小燕子的手,哽咽難言。金瑣拿着手絹,自己也哭得唏哩嘩啦,不知道要先給誰擦淚纔好。

大家全體看呆了,各有各的心痛。

紫薇吸了吸鼻子,嚥着淚,柔聲說:“你給我的信我都看懂了,當時,你受了傷,你也沒有辦法,身不由己嘛!總之,這是陰錯陽差,命中註定的安排,我已經認了,也不生氣了,不介意了。你也不要再怪自己了!”

小燕子急切的,拼命搖頭,哭着喊:“你不懂,不完全是這樣的!其實我有好多機會可以說明白,我就是沒有說!起先,是膽子小,怕他們砍我的頭,皇阿瑪錯認了我,我也不敢說明……可是,後來……皇阿瑪對我那麼好,他親手餵我吃藥,餵我喝水,他又是……又是皇上!大家見着他,都磕頭下跪,可他卻把我捧在手心裡,那樣疼着……我就發暈了,犯糊塗了!”她仰頭看着紫薇:“紫薇,我該死!我真的該死!我搶了你的爹,佔據了你的位子!”

紫薇聽到小燕子敘述被乾隆寵愛的情形,心中一痛,淚就滑下面頰。顫聲問:“他親手餵你吃藥!”

小燕子道:“是的!還那樣低聲下氣的跟我說話,令妃娘娘拼命要我喊皇阿瑪,一屋子的人跪在我面前喊:‘格格千歲千千歲’!我就是壞嘛!我可以說明白的,我就是不沒能說出口!當時,我想,讓我好好看看乾隆。只要幾天就好了!不知道一天天過去,事情越鬧越大,我就越陷越深了!”

紫薇嚥着淚,心痛之極的,沉浸在一個思想裡,對小燕子其他的告白,都沒怎麼聽進去,只是重覆的說着:“他親手餵你吃藥?他親手餵你吃藥!”

小燕子呆了呆,看着紫薇,見紫薇神情恍惚,淚不可止,更加強烈的自責起來,道:“對不起!紫薇,對不起!我現在跪在你面前。隨你怎麼罰我,怎麼罵我!我跟你發誓,我絕對不是要霸佔你的爹,不是要永遠當格格……”

紫薇低頭看小燕子,再問:“他真的親手餵你吃藥。”

小燕子應道:“是的!”

紫薇眼睛一閉,長長一嘆:“他如果親手餵我吃藥,我死也甘願!”

爾康看到紫薇這麼難過,再也按捺不住,一步上前,對紫薇心痛的說:“紫薇,你要明白,當時小燕子病得糊里糊塗,皇上眼中的小燕子,是他流落在民間的女兒,所以對她充滿了心痛和憐惜。皇上雖然喂的是小燕子,其實,等於是你啊!如果沒有那一把摺扇,一張畫,小燕子已經被當成剌客給處決了!哪還能得到皇上絲毫的憐惜呢?”

紫薇一震,擡眼看爾康,醒過來了。精神一震,如夢初醒的說:“是啊!我在計較什麼呢?不管他喂的是誰,我都可以確定一點,皇上,他有一顆慈愛的心,他沒有賴帳,他認了我娘,認了女兒了!”說着,她就伸手拉着小燕子,熱情的說:“小燕子,在皇上面前,你就是我!你代我得到他的寵愛,代我擁有這個阿瑪,我感同身受!”說着,便要拉起她。

可小燕子道:“你讓我跪着吧,讓我懺悔吧!我還有好多好多的錯,我要一件一件的說給你聽。”

永琪急道:“小燕子,你不能一件一件的說了,時間寶貴,你說重點吧!在外面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趕快長話短說!”

小燕子道:“怎麼‘短說’嘛,那麼長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呀!”

福晉道:“起來坐着說吧!”

小燕子道:“反正我也不能坐,就讓我跪着吧!”

金瑣在一旁終於捺耐不住了,道:“就算你跪,也不能把小姐的爹還給她呀!跪又有什麼用呢?”

小燕子一驚道:“金瑣,你恨死我的是不是?”

金瑣道:“如果我說我不恨你那是騙人的,你的身份和我家小姐的身份畢竟是天嚷之別啊!”

衆人是沒聽懂,可紫薇聽懂了,馬上向金瑣看了一眼,金瑣馬上閉嘴。紫薇又道:“小燕子,還記不記得我們結拜時我說的話,當初,我發過誓,我說過,我們是患難扶持,歡樂與共的!我還說過,不論未來彼此的命運如何,遭遇如何,永遠不離不棄!那個誓言不是假的,那個結拜不是假的!你是我的姐姐,你姓了我的姓,所以,我還跟你計較什麼呢?我的爹,就是你的爹,他疼愛你,就等於疼愛我了!”

小燕子睜大眼睛,癡癡地看着紫薇,專心地傾聽,聽到最後,再也忍不住,伸手把紫薇緊緊一抱,激動的大喊:“紫薇,紫薇!我怎麼能冒充你呢?我充其量只是閻王面前的小鬼,你纔是玉皇大帝身邊的仙女啊!你放心!你爹永遠是你爹,我會還給你!我一定要還給你!”

紫薇便含淚一笑,伸手拉起小燕子,說:“現在,只有半個時辰,你就得回宮了,時間真的好寶貴呀!你難道不想到我房裡去,跟我說一點‘悄悄話’嗎?”

小燕子眼睛發光了,擡眼看着大家:“我可以嗎?”

福倫早已被這兩個“格格”感動得鼻中酸楚,立刻連聲的說:“可以,可以,當然可以!不過……”

爾康機警的接口:“我知道,我會去安排,讓人守着門!”

兩個女孩便看了大家一眼,手拉手的奔出門去。

金瑣跟着,也急急的去了。

別提三個女孩,再度聚在一起,是多麼激動,多麼恍如隔世了。

房門纔剛剛關上,小燕子就急急的從懷裡掏出幾串項鍊來,塞進紫薇手裡。再掏出幾個銀錠子,放在桌上,再掏出一些耳環首飾,往桌上堆去,說道:“我本來想再多拿一些東西出來,可是,我身上揣不下!這些給你,本來就應該是你的東西,皇阿瑪一下賜這個,一下賜那個,可是,我在宮裡出不來,這些東西用都用不着!你趕快拿去!”又從口袋裡翻出一個首飾來,看着金瑣說:“我這裡還有個好希奇的東西,是個金鑲玉的金瑣,當時,我看了就說,這是金瑣的名字嘛!我就幫你留下了!”她追着金瑣,塞進金瑣手裡:“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很希奇?”

金瑣忙着把牀上的一牀被子,摺疊着搬到一張椅子上去墊着。躲着小燕子,道:“我不要,你給小姐好了!”金瑣面無表情的說,對小燕子,她有一肚子的氣。

紫薇把把手裡的珠珠串串放下,喊:“金瑣!不要這樣,好不容易纔見到小燕子,再要見面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你還有時間在這兒鬧脾氣?”

金瑣袖子一抹,拭去了滾出的淚珠。對小燕子福了一福。接過鎖片,說道:“謝‘還珠格格’賞賜!”

小燕子一呆,受不了了,抓着金瑣喊:“金瑣,你要我怎樣做,你纔會原諒我呢?”

金瑣氣呼呼道:“我原不原諒你,有什麼關係呢?我不過是個丫頭!只要少宮主原諒了你,我就什麼話都沒有!少宮主很多話都不會說,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掉的眼淚比她一生掉的都多!她沒有認到爹,她不心痛,我總可以代她心痛吧!”

小燕子臉色悽楚,痛苦的喊:“我知道錯了,錯了嘛!可我現在怎麼辦嘛?”

金瑣已經把椅子墊好了,就把小燕子拉到椅子前面去:“輔昌姐姐,椅子墊了這麼厚的棉被,應該可以坐了!呆會兒,你把衣服退了,房裡只有我們,不必害臊,讓我幫你看看,到底傷成怎樣?我這兒還有柳青給我的半盒‘跌打損傷膏’,我給你擦一擦!好歹有些用!”

紫薇馬上去捂住金瑣地嘴,又去開門看了看,又關上了門道:“金瑣,你的嘴太鬆了點。”

小燕子笑道:“紫薇,你放心吧!就算叫我‘輔昌姐姐’被人聽到了,我就對他們說是你們給我取的名字。”眨巴眼睛,眼淚一掉,把金瑣一抱,痛喊出聲:“金瑣!你嘴裡罵我,你心裡還是對我這麼好!”

金瑣眼淚落下,和小燕子相擁片刻,金瑣便推開小燕子,說:“我知道小姐有一肚子的話要跟你說,我不打擾你們,我去給你們兩個沏一壺熱茶來!順便去把風!”便匆匆的去沏茶了。

紫薇過來,把小燕子按進椅子裡,盯着她的眼睛,急促的說:“慈姐姐,你好好的聽我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你一定要仔細聽我!並且照我吩咐的去做,算是你欠我的!”

小燕子神色一凜:“好!我聽你!”

紫薇嚴重的道:“聽着!你要勇敢,我知道,你是個負責任的人,你進了這個皇宮,你又是前明後裔這個身份,你千萬要小心。當然,我的阿瑪如果是個明君,你一定要遵守你的諾言。”

小燕子道:“紫薇,你放心!我現在幾乎被他收服了,我好可憐啊!紫薇,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你知道嗎?我看到了永琪,好像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的那塊玉佩我已經見到了,和我那個真的是一對的,我真的好奇怪,我總覺得,我和他有前身,好像是‘前身有約,今生來求’!”

紫薇道:“那你想怎麼做呢?你愛不愛他?”

小燕子臉一紅,道:“我……我……我好像對他……有點意思!可是,我想考驗考驗他,看他是不是喜歡我!”

紫薇道:“怎麼考驗呢?”

小燕子道:“我不知道,反正要考驗他。”

紫薇笑了,又回到真假格格的話題,道:“慈姐姐,再也別說要把格格位子還給我這種話,事到如今,你還不起了!現在,皇上已經把你當成女兒,那麼深刻的愛了你,如果他知道你騙了他,他會多麼痛心和失望呢?你造成了這種局面,就再也不能反悔了!皇上,他是我的爹呀!常聽額娘說起阿瑪,又聽爾康他們的敘述,對他真是又崇拜,又喜歡!如果你覺得你已經傷害了我,就不要再傷害我爹!如果你把真相告訴了皇上,讓他傷心,我會恨死你!我真的會……”她用力的說:“恨死你!”紫薇又道:“慈姐姐,不要一錯再錯了,我跟你發誓,我雖然因爲沒有認到爹而心痛,可是現在我沒有一點點恨你,我們還是好姐妹,聽到你在宮裡發生的一些事情我也跟着忽悲忽喜,聽到你跟那些規矩挑戰,我也以你爲榮,我也瞭解你,只要阿瑪不讓你學那些規矩,你一定會把以前你所學的全都搬出來。現在,有一大堆人的生命握在你的手裡,那些人碰巧是我最在乎的人,你不可以傷害他們,如果傷害了,你就是再害我一次,那麼你不如反了,然後把我殺了!”

小燕子目瞪口呆,睜大眼睛看着紫薇:“你確定嗎?你不要我說?那麼,你就永遠做不成格格,認不了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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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鄭重的點頭:“我確定!我不要你說,只要你努力去做一個好格格!讓我爹高興,讓幫助我們的人,不會因爲我而遭殃,這就是我的幸福和快樂了!”

小燕子又“可是”起來。

紫薇蹲一下身子,把小燕子的雙手緊緊的握在自己手中道:“不要‘可是可是’了。我知道,這個‘格格’你當得也很辛苦,比做你的那個‘皇帝’還要痛苦!但是,爲了我,只好請你勉爲其難的當下去了!”

小燕子疑問道:“爲了你?我不懂,我不懂……”

紫薇笑道:“傻瓜!我們拜過玉皇大帝,拜過閻王老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果你掉了腦袋,我也活不成的!但是,你當了格格,榮華富貴都有了,總有一天,我也會跟着享福的!瞧,你這不是給我送東西來了嗎?我還可以把這些銀子,送去給大雜院裡的人用,連柳青柳紅,都會沾光的!這樣有什麼不好?爲什麼一定要冒險去丟腦袋呢?”

小燕子凝視着紫薇,眼睛睜得圓圓的,對紫薇真是心服口眼,雖然覺得繼續當格格仍有許多難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紫薇又笑了笑道:“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可能是你是父親也知道了你進宮的事,所以,在學士府裡安排了一個探子。”

“探子?!”小燕子一震。

紫薇點點頭,道:“她叫周小釵,她的演技不錯,一開始幾乎把我也給騙住了。那天她扮成一個苦命的女子,有幾個大漢要把她賣到妓院去抵債。她‘一個不留神’,從學士府後院跑了進來,驚動了所有人,爾康爲她解了圍。然後她又把自己身世說的非常可憐,然後福大人就收下她了,讓她在這裡幹活還債。說真的,這齣戲一開始真是演得滴水不漏,真的把我都騙過去了,我都可憐她了,可是,她‘一個不留神’拿出了手帕來擦眼淚,我就‘一個不留神’看到了手帕上有一個太陽和一個月亮,我又‘一個不留神’就明白了。”

小燕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過了會兒,她道:“看來她身邊一定有個鴿子吧!”

“怎麼能沒有呢?”

“那糟了,我被打的事,父皇母后都知道了。她現在在哪兒啊?”

“我猜她現在在房頂上!”

小燕子一震。便走到窗邊,開了窗,在窗棱上敲了敲,一位女子突然從上面下來了,正是小釵,她馬上從窗外翻了進來,小燕子關上窗,小釵馬上向小燕子行禮道:“屬下週小釵參見皇上!”

小燕子道:“叫我公主就行了,起來吧!”

“謝公主!”周小釵應聲起身。

小燕子道:“去拿筆墨!我有信寫給父皇。”

小釵去拿了筆墨,小燕子寫了信。字挺漂亮!呵呵!

寫完信,給了小釵,又道:“告訴父皇母后不要擔心,我沒事!還有你啊!手帕給我換了,在福府幹活,這塊手帕別再給我拿出來了,但指不定下次就看到了,就算他一開始沒有懷疑,遲早有一天會懷疑的,小心着點兒!”

“是!屬下遵命!屬下告退!”說罷,拿着信跳窗離開了。

小燕子笑了笑,紫薇突然大嘆了口氣。

小燕子問:“怎麼了!幹嘛嘆這麼大的氣啊!”

紫薇說:“我明明知道這裡有個前明後裔,還有一個探子,我做爲愛新覺羅人氏居然放縱這些人在我眼前辦事,而我居然知面不報,被人知道了,我就是通敵賣國之罪,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小燕子“噗哧”一笑。

小燕子完全不知道,就在她和紫薇難解難分的時候,漱芳齋已經出了問題。

這晚,小燕子喬裝出門去,漱芳齋裡的幾個宮女太監全都慌了手腳。小鄧子、小卓子兩人像熱鍋上的螞蟻,小鄧子守在門口,目不轉睛的對外看,小卓子滿房間走個不停,雙手放在胸前,一會兒拜天,一會兒拜地。嘴裡還不停的說着:“阿彌陀佛,觀世音救苦救難菩薩,保佑格格早點回來,讓我們幾個多活兩年……南無阿彌陀佛……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臥室裡,明月躺在牀上,棉被一直蓋到下巴,睜着一對驚慌的大眼,不停的四望着。彩霞魂不守舍的站在牀邊,伸着頭直看外面。

明月爬起身來:“什麼時辰了?怎麼還不回來!”

彩霞一把將明月按回牀上,緊張兮兮的喊:“躺着別動!格格再三囑咐,除非她回來,你就不能吭聲!你忘了嗎?躺好!躺好!不要一直爬起來,弄得我好緊張!”

明月嘀咕着:“我躺得渾身冒汗了……哇!到底還要多久呀?……格格啊!主子啊……求求你快點回來啊……”

彩霞忍不住,伸頭對外喊:“小鄧子!小卓子!你們在不在外面?”

小鄧子、小卓子緊緊張張跑進來,小鄧子道:“你們兩個幹嘛?大呼小叫的?不怕把人引來嗎?我們不在外面,難道在裡面嗎?不要說話!”

小卓子害怕的說:“咱們把燈通通吹掉好不好?這樣,有人要來,一看燈都滅了,肯定都睡了,就不會進來了。”

明月立刻贊同:“好好好!把燈都給吹了,黑呼呼的,就沒人看出我是假的了!”

小鄧子在小卓子腦袋上狠敲了一下:“說你笨嘛!你真笨!平常,這漱芳齋總是維持有個亮,整夜燈都不滅的,你忽然把燈滅了,不是告訴大家,咱們這兒有問題嗎?走走走!我們還是到外面守着。”

小鄧子說着,和小卓子又緊緊張張跑出去。到了大廳,小鄧子站在大廳門口,對外張望。忽然驚呼:“有好多燈籠過來了!”

小卓子衝到門口去,對着燈籠拜:“格格!回來就回來吧,悄悄溜回來就好了,幹嘛弄一大堆燈籠啊!”

來人慢慢走近,燈籠照射,如同白晝。小卓子大叫:“我的媽呀!是萬歲爺!”

小鄧子大駭,“崩咚”一聲跪落地,顫抖着大叫:“皇上駕到!令妃娘娘駕到!”

乾隆這晚,無巧不巧,一時心血來潮,帶着令妃和宮女太監們,來探視小燕子。一走進大廳,就覺得有些怪異。小鄧子、小卓子像掉了魂,跪在地上直髮抖。

乾隆四下張望,沒看到小燕子的人影,問道:“你們的主子呢?”

小鄧子抖得牙齒打顫,臉色慘白:“啓稟皇上,啓稟娘娘,格格已經睡了……”

令妃驚愕:“睡了?這麼早怎麼會睡了呢?是不是又病了?”

乾隆看兩個太監神色不對,心裡一急,就徑自往臥室裡走去:“朕看看她去!”

明月和彩霞聽到外面的喊聲,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這時,聽到乾隆居然進房來了,明月呼嚕一聲,就用棉被把自己連頭帶腦矇住。混身發抖,抖得整個牀“咯吱咯吱”響。

彩霞臉色慘白,噗通一跪,抖得語不成聲:“吉……吉……祥……”

令妃奇怪極了,擔心極了,急問:“怎麼了?你們個個臉色慘白,渾身發抖?是不是格格病得很厲害?怎麼不報?”

乾隆更急,大步走向牀邊,只見棉被蓋得密不透風,棉被裡的身子抖得連牀都一起晃動,不禁大驚,就喊着說:“小燕子!你這是怎麼了?身子不舒服,有沒有宣太醫?怎麼抖成這樣?趕快給朕瞧瞧!”

彩霞慌成一團,趕快爬行到牀邊,用手緊緊壓着明月的棉被:“……不準瞧!……格格不許瞧……”

乾隆又驚又疑:“不許瞧?又犯老毛病了?”就拍拍棉被:“爲什麼又把自己蒙起來?這次是誰惹你了?怎麼每次心裡不痛快,就把自己蒙起來?出來!”

明月在棉被裡含含糊糊的哼哼着:“不……不……不出來!”

乾隆生氣,着急,喊道:“出來!朕命令你出來!”

明月死命扯住棉被:“不……不……不出來!”

令妃就說:“皇上別急,格格又鬧小孩脾氣了!我來問問她!”她走上前去,伸手按住棉被,立即心驚肉跳,驚呼:“不得了!抖成這樣,一定病得不輕,不能由着她,趕快看看是怎麼了,趕快宣太醫!”一面說着,一面用力掀開了棉被。

明月從牀上滾落到牀下,整個人抖成一團,匍匐於地,顫聲說:“奴婢……該……該……該死!”乾隆大驚,眼睛瞪得像銅鈴。

小燕子渾然不知,漱芳齋已經有變。她陶醉得不得了。

這個晚上,對她來說,實在太珍貴了!終於親眼見到了紫薇,終於親耳聽到紫薇說不怪她,原諒她了。也把消息告知了雲峰他們。回宮的一路上,她一直飄飄欲仙。爾康、爾泰、紫薇都上了車,送她到宮門口。大家生怕回宮之後有狀況,拼命教她,如果被人撞到,要怎麼應付。小燕子心情這麼愉快,聽也聽不進去,毫不在意的說:“只要進了宮,就沒事了!如果在宮牆裡面被逮到,自己就來個死不認帳!誰能證明咱們出過宮?”一面轉頭對永琪說:“五阿哥,就說你在教我作詩,明天紀師傅要考!趕快教我一首詩吧!”

永琪認真的想了想:“詩?詩?好,你記着,皇阿瑪喜歡李白,李白有一首喝酒的詩,是這樣寫的: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小燕子念道:“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天哪,既然全對,紫薇忙捏了她一下,小燕子反應過來,便忙問道:“對不對啊?”

永琪幾人都呆了,永琪又接着道:“下一句是: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小燕子忙道:“月老不喝酒……”

爾泰趕快幫忙:“不是‘月老不喝酒’是‘月既不解飲’。”

爾康覺得這個辦法爛極了,急忙說:“聽我說!現在背詩已經來不及,反正,如果被抓到,也是落在侍衛手裡。半夜三更,沒有人會去驚動皇上!侍衛畢竟好打發,你們一個是阿哥,一個是格格,儘管拿出威風來吼他們!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罪皇上面前最得寵的兩個人!所以,賴定了,是在宮裡走動走動,就對了!我和爾泰,五更就會進宮來看動靜,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們和令妃娘娘,一定會想辦法營救!”

永琪連連點頭:“還是爾康腦筋清楚,就這麼辦!小燕子,別忘記你是還珠格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人敢惹咱們,知道嗎?”

小燕子猛點頭。

爾康又道:“如果進不了宮,只好先回府去商量大計,我們會看着你們進宮再離去!”

紫薇見皇宮在即,便拉着小燕子的手,非常不放心的叮囑:“你在宮裡,真的不比外面,你一定要小心,不能太任性了!永遠不要忘了一句話,伴君如伴虎!不管皇阿瑪多疼你,他還是皇帝!”

小燕子看着紫薇:“我知道了!不會再惹他了!告訴柳青柳紅,我下次出了宮,一定會去看他們!”

紫薇道:“我會的!千萬千萬不許再說‘不是格格’這句話,如果你說了那就太對不起我了。還有,那件事,要記住啊!”

“那件事”小燕子自然是明白是哪件事了,便點點頭。

永琪道:“別依依不捨了!宮門快到了,小燕子,你坐回駕駛座上去!”又向爾康他們問道:“爾康、爾泰、紫薇,你們三個下車吧,不過,沒有馬車,你們怎麼回去呢?”

爾康說:“這麼好的月色,散散步就回去了!”

小燕子把紫薇一抱,千千萬萬個捨不得。羨慕已極的說:“我不要回宮了,我要跟你們一起,在月光下散步!”

爾泰喊:“別鬧了!你是我們帶出來的,如果丟了,大家都完了!趕快,下車的下車,換位子的換位子!”

於是,車停下。爾泰、爾康、紫薇下車。

馬車向前駛去。小燕子在駕駛座上,拼命對紫薇揮手,道:“紫薇過兩天我再來看你!不要氣我,不要怪我啊!”

紫薇道:“知道了,快回去吧!”

馬車停在宮門前,小桂子下車,伸手拍門。

紫薇、爾康、爾泰躲在暗處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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