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天色陰暗。
禁軍大殿外,值守的禁軍戰士,忽然感覺到殿內涌出令人心悸的壓力。
有跟隨霍去病的親軍護衛入內查看,頓時見到丈許高的蚩尤,周身黑氣如火。
“郎中令!”
幾名禁軍親衛並不吃驚。他們在西北戰場時,見過霍去病動用蚩尤。
“無事,通知外邊,我要修行一會,非要務不要打擾我。”
“唯!”
幾名禁軍退出大殿,心想:將軍的陰身,力量又有增長……
霍去病制止了蚩尤繼續吸收玉板。
玉板表面正浮現出一道道奇特的紋理,每道紋理上都承載着字跡。
那文字比殷商的甲骨文更古老,像是後世發現的賈湖刻符。
那是一種符號般的神秘古字,表達了先民對天體,對萬物的理解。
後世發現的賈湖刻符,只有數十枚符號。記錄在龜甲,獸骨之上,檢測後確定作爲刻符載體的龜甲,可以上溯到後世的七八千年前,比甲骨文還早數千年。
破譯研究後,翻譯出其中部分符號的意思,發現其對應乾坤易理,描繪的是離、坤等卦象。
這種神秘符號的出現,將古人對道,對陰陽,對易的研究再次提前。
延續到春秋時期,這些古人傳下來的東西,被彙總,成爲一個思潮和修行體系大爆發的成熟期,涌現出諸如老子,孔子,莊子,孟子,荀子,鄒衍等等神話層次的存在。
同一時期的西方,乃至佛家也都有聖人臨世。
佛祖亦是那一時期入世傳法。
彷彿整個世界都在‘百家爭鳴’。
而霍去病此時看見的,就是這種類似賈湖刻符的符號文字,數量之多,足有以萬計的漫長篇幅。
這是蚩尤,黃帝那個年代留下來的文字……霍去病心念起伏。
這種古老字體,他本不認識,但其中蘊含修行者的神念。
有神念烙印從玉板中泛起,一部分文字的意思,得以被霍去病感知解讀。
玉板的內容,是黃帝的一種修行。
上古傳說黃帝得土德,以德載物,得道多助,故而能勝蚩尤。
黃帝的兵權,被稱作厚土衍兵術。
霍去病破入天人四境,天地倒映出涿鹿之戰的古戰場,獲得了部分黃帝和蚩尤的兵權兵術。
眼下浮現的玉板內容,正可以補全部分厚土衍兵術缺失。
但依然不完整。
玉板上只有一小部分文字的神念烙印,可以解讀。
其他符號,在玉板上閃爍數次,而後消失隱去。
倒是玉板表面那種紋理,變得愈發明顯。
霍去病伸手觸摸,之前光滑的玉板,呈現出鱗片般的凹凸痕跡,像一幅天然陣圖,玄奧莫測。
嗡!
玉板震動,竟有龍吟聲響起,並且開始變大。
它表面那些紋路,越來越深刻清晰,蕩起玄黃光暈。
玉板浮現鱗紋,還有龍吟……霍去病有些明白過來:“這是塊龍鱗……很可能就是傳說中黃帝破空昇仙,騎乘的那頭黃龍的鱗。
據說黃帝那條龍是厚土之力所聚,土之精爲玉,所以之前看起來是玉板。
他留下龍鱗,以神念烙印記載着他的修行。”
這黃龍之鱗上有這麼多文字符號,顯然承載着諸多內容。
霍去病沉吟沉吟,眼見龍鱗再次縮小,遂將其收起。
此時蚩尤再次做出抽吸的動作。
鏘——
兵鋒震鳴。
霍去病所在禁軍大殿兩側,分別以木椸懸掛着多件甲冑和盾牌。
另一側是刀兵,劍戟斧鉞。
禁軍大殿放置這些東西,寓意刀兵林立,鼓勵禁軍奮勇尚武,與刀兵爲伴。
而這些兵器被收納在禁軍統帥殿內,得禁軍的兵鋒運勢滋養,有一股厚重的兵家氣運貯藏其中。
蚩尤的兵權就是兵主。
當他開口吸收,禁軍殿內,千百刀兵之上,肉眼可見的淡青光暈如溪流匯海般被抽取,納入蚩尤口中。
再加上剛纔吸收了匈奴的祭天金人。
蚩尤的氣息攀升,身畔居然滋生出一道道閃電般的光芒,攢動交錯。
他腋下再次生出兩條手臂,四臂伸張,粗橫無比,體型也在攀升長高。
慢慢地,蚩尤的其中一條手臂,延伸出一柄巨斧的輪廓。
比之身體,這巨斧更爲模糊,只是一個虛渺的氣機。
其眼瞳深處,則開始有一枚枚符號似的光暈,翻騰起落,也是若有若無。
半刻鐘後,禁軍大殿內那些兵器,甲冑暗淡無光,彷彿放置了千年,即將風化,老舊斑駁。
而蚩尤的吸納動作已經停止。
霍去病遂以神念烙印,融入蚩尤眉心,對其進行再次祭煉。
他對這尊蚩尤陰身,保持着絕對的掌控,雖感覺有蚩尤的一絲靈寐被喚醒,但並無失控跡象。
很快,蚩尤再次沉入他背後的影子,消失不見。
————
“那滅世魔的力量一直在成長,我能感覺的到!”
西域某處,傳來交談的聲音。
是上次在西匈奴和霍去病交鋒,被蚩尤出世驚走的六入座師,那個青年。
陽光高照,他在一座沙丘頂端盤坐,面前放着一個黑漆漆的圓鉢,巴掌大。
鉢內盛着來自印地聖河裡的水。
而鉢體內壁,祭刻着無數的梵文咒言。
當咒言發光,其中的水便形成倒影,顯出另一個略有些模糊的人,在彼端與六入座師交談。
“你確定見到的是滅世魔?”
“不會錯。”
六入座師篤定道:“暴虐,毀滅,弒殺,混亂,形態和氣息,逐一對應!
那滅世魔仍在初生階段,正是鎮壓的最好時機,遲則必成大禍。
我六入中的兩人已被其所殺!”
對面的身影沉默片刻,道:“我們的人就快到了,他們與你匯合,可聯手鎮壓滅世魔。”
鉢體內的水蕩起漣漪,擴散後,水中發着光暈的身形消失。
當!
六入座師擡頭遠望,震動鉢體,發出古鐘般的鳴音。
他不斷震動鉢體,傳遞自己的位置。
不久之後,便聽到遠處也有同樣的聲音傳回來,有人在快速靠近。
幾道身影如流星破空,來到近處,落地化作五個人。
六入座師欣然道:“五蘊上座!”
後世普遍認爲,佛陀在世的時代,可以稱爲根本佛教,是一切佛法的根源。
而大衆部與上座部,分立以後,進入'部派佛教'時期。
佛滅後,一直到還沒有部派對立的過度時期,則稱爲'初期佛教'。
眼下的印地就是初期佛教,他們的教理構成爲四聖諦、空三昧、十二因緣、五蘊、六入處、八正道等。後來才彙集爲經藏(各種經文)、律藏(講佛戒)、論藏(明示教法)所組成的“三藏”體系。
此時的印地佛家,仍直接以教理,形成尊稱,對應不同的修行品級。
“我們受空三昧,大上座所遣,來與你匯合。”
對面來的五個人,形象各異,皆皮膚微黑,三十到五十歲之間,都有很高的修行,穿褐色長袍。
“滅世魔來自東方一個叫漢的國家,是那個國家的一名將領。其殺孽過重,修行的寂滅身喚醒了滅世魔。”
六入道:“那漢人將領還搶走了淨食瓶。
瓶中裝着我們蒐集數年的國運之氣。”
“漢很強大,便是我們匯合,也不足以去漢收押那名漢將。
我有一法,可誘使那漢將再來西域,到時我們聯手便可除掉滅世魔。”
五蘊之首,是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老者,面相愁苦,長臉,體型瘦高。
他道:“當如何做?”
“漢擊潰匈奴後,想吞併西域。”
“但烏孫等西域強國,不會就這麼同意消除國號入漢。我們可以適當推動,誘發他們的對抗。
若西域動盪,擁有滅世魔的冠軍侯必來平亂,我們則聯手鎮壓他。”
被稱爲五蘊的佛教徒,齊齊頷首。
“伱們跟我來。”
六入起身,往北行去。
一干人穿行百里,卻是靠近了漢軍紮營的玉門。
玉門大營建立不過數月,營地兵衆日常用水,是將附近的乾淨水源,取回營地燒熱使用。
六入等人,便來到玉門大營上游的一處水源地。
他們割破手掌,取出各自的鉢體,往其中滴入血液。
“先給這些漢軍種下經印,讓他們生出向佛之心,度化漢軍,可以讓他們爲我們所用。”
“假以時日,還可以讓這些漢軍,將他們的經印,帶回漢地傳播。”
“此計甚好。”
六入道:“可惜這經印過於分散,對修行高深者難以形成影響,只能影響普通漢軍。”
滴落進入鉢體的血液,在幾人的禪唱加持下,彷如無數經文,送入水中化開,消失無蹤,往下游的漢軍營地,取水之處流淌。
————
長安,天矇矇亮的時間。
今日的朝會有些特殊。
西域諸國國主正式遞交國書,拜見漢帝。
朝會上氣氛隆重,一干西域國主,在太常周平引領下,步入未央宮正殿,以漢禮拜見皇帝劉徹。
霍去病站在武將首位,全程旁觀。
這幾位國主主動來漢,對於併入大漢,顯然已經有了決定,但還想最後掙扎一下。
對於西域諸國,劉徹的打算是儘量不動武,爲的是後續能更好的統治西域,不想激化矛盾。
所以會有個相互磋商,最終達成一致的過程。
散朝後,皇帝給了霍去病一道旨意。
他帶兵打退匈奴,西域諸國國主皆以神將稱之,對霍去病頗多敬畏。
皇帝讓他在侯府設宴,連同百官文武,一起招待這些國主,儘量推動加快西域各國入漢的速度。
開宴需做些準備,定在六日後。
霍去病領了皇帝的旨意,在下午的時間,來到城郊的禁軍操訓大營,觀看軍伍訓練。
他來到校場後,足下陣紋激盪,不時利用兵策,給軍伍加持以逸待勞,走爲上等兵策,提升他們的攻防。
通過反覆釋放兵策,加持部衆,可以讓霍去病的兵策神通,得到對應的提升。
識海里,兵書熠熠生輝。
西北之戰,霍去病一共得了三枚燦金色符號。
眼下還剩一枚沒用。
這最後一枚符號,和第一枚的功用相同,可以用來加兵策,提升兵策的等級。
霍去病給禁軍釋放兵策加持,是打算先推動以逸待勞成爲中策,而後直接加成上策。
數日轉瞬,侯府開宴的日子漸近。
“抽調三千軍伍出來,進行短途奔襲訓練。”
這天下午,霍去病卻是再次來到城郊軍營。
禁軍隨即集結,準備奔赴鍾南山。短途奔襲操訓,同時練習棧道搭建,翻越崖壁。
隊伍在兩刻鐘內完成準備,三千軍伍出營,馬蹄翻飛,直奔鍾南山。
霍去病親自隨軍,訓練軍伍的同時,順便去一趟鍾南山的道門隱仙宗。
之前和道尊定好,去隱仙宗查看蚩尤身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得知要回宗門,劉清也乘坐鑾駕,和道尊,秦青玉一起出發,去往鍾南山。
與此同時,在大漢西北,陳慶和姚招統兵出關,正直奔玉門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