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要去哪?”
白南妤騎在一匹毛色赤紅如火,脖頸高昂的小馬背上。
這匹紅馬是西域各國之主來長安面聖,獻上來的一匹寶馬。
劉清自詡是個講道理的人,所以淨做賠本買賣。
白南妤同意她查看意識,而她什麼都沒查出來。府上收的西域各國送來的好馬,其中這匹頗爲神駿的小紅馬,就給了白南妤。
某種意義上算一種補償。
“玉門的漢軍出了些問題,去看看。”霍去病道。
那小紅馬奔跑過程中不斷加速,似乎想超過今安,成爲頭馬。
今安不屑的打了個響鼻,蹄子一蹬,泥土炸開,猝然躥出。
兩匹馬,你追我趕的開始了行程。
隊伍出長安後,霍去病催動走爲上,融入神妙行軍法,速度激增。
一行人先去隱仙宗取了道鍾。
好在距離不遠,夜色初降的時間,霍去病帶領兩百親軍組成的隊伍,風馳電掣般往西北而去。
次日清晨。
大漢西北邊關,邊城大開,霍去病策騎而出。
他們是凌晨時分到達隴西,在邊關稍作停留調整。
大早再次出城,往玉門大營前行。
沿途能看見以萬計的苦役,工匠,運輸物資的車馬,往來喧鬧。
漢正全力開拓往西北沿線的建設。
河西之戰獲勝,打下西北,皇帝立即頒佈了一系列政策,包括告知各地,願意遷居西北參與開荒者,會減免稅賦,贈送土地。
又因爲匈奴在這一線的控制力喪失,西北常駐兵馬得以削減,民衆各方面的負擔也將隨之減輕。
少了西北數個大郡的重負,整個大漢亦將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
漢預計在隴西到玉門間,匈奴人以前牧馬經營之地的基礎上,增設四郡。
董仲舒爲首的文官,提出讓西域諸國也參與一部分建設,來減少大漢的消耗。
沿線的建設增強後,對西域的經濟,貿易,安全性都會有很大推動。
下午的時間。
玉門大營外,駐守的漢軍忽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如風暴般席捲而來,卻無法找出來源。
負責警戒的兵士,正要示警,便看見一隊漢軍憑空出現般露出行跡!
爲首的將領一身戎裝,英氣勃勃,正是霍去病。
值守漢軍當即敲響訊鍾,輕音傳徹大營。
營中的西關太守章軍,聞聲從帳內走出,欣然執禮:“章軍見過冠軍侯。”
霍去病從馬背上翻下來,神色略嚴肅,往營內走去,章軍隨行在側。
“前軍李敢部遇襲,你可曾有所警覺,徹查軍營,尋找原因?”
“已有所防備,查過營寨內外。”
章軍道:“李敢那邊報過來的情況是,對方襲營發動時,有聲音在我漢軍的意識裡傳響。
我收到消息後,感覺有問題,便開始查找來源。
費了些周折,在飲用的水中發現些問題。”
“郎中令跟我來。”
章軍帶領霍去病來到一側的營帳。
帳內擺放着多個木質的水桶。
霍去病以實意法騰蛇加持雙目,旋即看出水中的異常。
水裡藏着淡金色,米粒大,很虛幻的光斑。
若非騰蛇加持雙目,便是普通天人境也看不出來。
細看那些光斑,卻是一枚枚微縮的經文。
霍去病靠到水桶近處,伸手攝取,其中一枚經文便落入指端。
恍惚間,似乎有經文的吟誦聲從中傳響。
章軍略感驚異。
他費盡手段纔在水中找出原因,能看到這種經文,更是反覆嘗試,最終找到方法。
霍去病卻是上來就從水中攝取出經印。
“這種經文烙印,是我們徹查後發現的,在不同水源地取水,反覆查驗。
發現我們日常用水最多的一個區域,水源中藏着這種經印。水煮不消,便是此物入體,影響了普通部衆。”
章軍臉上泛起怒色,道:“之前從未遇到過類似手段,所以缺乏針對性防備。”
“有人暗中在水裡種下這種烙印,但他們低估了我漢軍的力量。
他們初次使用這種手段襲擊前軍李敢部的時候,效果很好,但我們很快找出原因,只要聚集兵勢,便能抑制這種經文效果。
所以他們第二次襲營,我們已有了防備,未讓他們佔多大便宜。
只是這種經印,祛除不易。
我試過多種方法,皆難以盡除。”
道尊和白南妤也都隨行在霍去病身畔,一同進來。
兩人推動修行,得章軍告知方法,纔看見那種水中經印。
道尊蹙眉:“這手段如此隱秘少見,不是我漢人三教九流任何一家的修行。以血脈融合神念結成烙印,融入水中,無形無色。”
“我漢軍用的水,食物,事先都有檢驗的過程。
尤其在戰時,更是會增加檢查次數,但這種方式從未遇過,所以才中了算計。”
章軍道:“不過只有修行低的部卒,受影響較深,且難以盡除,餘衆受到的影響還算可控。”
道尊找了兩個營中軍卒過來查看,片刻後,對霍去病道:
“我說你非要借我門中傳道鍾一用。
這經印的力量和我道門生克,有強制授法的作用,被我道門的傳道鍾覆蓋,慢慢就能神魂清明,數日應可清除。”
章軍大喜:“那就請道尊出手,爲營內軍卒祛除此詭異之術!”
霍去病道:“這經印和對方血脈相連。此時祛除,對方立即就會知道。”
章軍領會其意道:“郎中令是要將對方找出來?”
霍去病足下軍陣紋路擴散,覆蓋全營。
那軍陣中,有無數古老字體般的紋理顯現,共同構建出本經陰符七術中的實意法騰蛇篇。
隨即紋理交融,一條巨大的騰蛇,彷彿從深眠中甦醒。
它在軍陣中擡頭,露出頸部,身軀,雙翼,黑色的鱗片若一面面鐵鑄的巨盾,伸張收縮,發出簌簌的聲響。
這條騰蛇雖是以修行所化,但真實無比。
這一刻,營中衆多軍伍的意識裡,皆映現出騰蛇的身影。
他們意識裡的那種經印,被騰蛇攝取收吞,匯入軍陣。
當初這經印是西域那幾名初始佛教的徒衆,以滴血和修行結合,加持所成。
經印本身便蘊含着初始佛教徒衆的血氣。
霍去病足下軍陣,轉爲靈蓍兵符的力量,憑藉經印蘊含的氣機,推演運轉。
意識中,靈蓍兵符的葉片上,出現那種‘工’字符號,慢慢旋動,對準西南方向。
兵符上趨吉避凶的屬性,也在變化,最終對應的是兇位。
這說明那個方向對霍去病來說,有危險存在。
……
西域。
黃沙萬里,驕陽如火。
“那個漢人將領來西域了。”
六入座師佇立在沙丘上,往東方看去:“我感覺到了滅世魔的氣息。”
他身畔的五蘊佛教徒衆,結束了盤坐修行,紛紛睜開眼睛:
“我也感覺到有人在試圖憑藉血脈力量,追查我們的方位。”
其中一個佛教徒,手託鉢體。
而鉢中祭刻的經印閃爍,他藉助某個吸收經印的漢軍視角,模模糊糊的看見了玉門大營的景象。
“想憑經印中的血脈氣息找到我們,他不可能做到的。”
“佛陀入世傳法,我們的修行,是一切法的源頭。他想找我們,只會被引到錯誤的方向。”
“但他既然來了,倒是不枉我們一番謀劃。”
五蘊之首的老者說:“今日便當除了那滅世魔,將魔種帶回去交給空三昧。”
“吾等順勢放開氣息,引他過來?”五蘊中一個高大的僧徒說。
六入想了想道:“也好,但滅世魔的力量不易應對,我等當做些準備。”
幾人齊聲答應,盤坐闔目,氣機相連。
他們身下蕩起層層花葉般的紋理,彼此交融。
其身體周邊,有無數經文迸發,彷彿地涌金蓮,異象層出。
轉眼間,周圍的虛空都被經文覆蓋。而他們盤坐在經文中央,周身發光,寶象莊嚴。
虛空中,浮現出諸多信衆的虛影,萬衆齊聲吟誦佛教經意,加持他們的力量。
時間流逝。
一個時辰後,太陽西移。
幾人仍盤坐不動,手託鉢體,雙目閉合,處於入定狀態。
他們身上,開始滋生出一道道經文流轉的光環。
周圍像是變成了一座佛國,淡金光暈沖霄。
就在此時,離他們百丈外的一座山丘上,霍去病忽然出現,隨行的是白南妤和道尊。
霍去病往前跨出一步,瞞天過海和走爲上共同作用,倏然來到幾個僧衆盤坐的沙丘邊緣。
在他的注視下,能看見周邊有這幾個僧衆釋放出來,如一層經文壁壘的光暈。
而霍去病身後站起一個身影,正是蚩尤。
其雙角彎曲,氣機霸暴桀驁。
他體外的黑色氣息,沸騰如火。
那氣息,隨着蚩尤往前走去,和經文之光接觸。
經文的光暈彷彿遭到了侵蝕,悄然消失。
同一刻,霍去病足下陣紋縮減虛空,他出現在一個五蘊僧衆面前,一拳轟向其眉心。
“我們等候伱已久!”
對方倏地睜開眼睛,眼瞳深處竟有淡金經文,微縮旋動。
霍去病的拳頭,在其面前快速放大。
他這一拳打出,足下軍陣無限擴散,將六入,五蘊等佛教衆全都拖入其中。
這一片沙漠,頓時成爲兵家的戰場。
一拳轟出,如萬馬千軍匯聚,共同發力。
拳出以後他釋放的軍陣又在剎那間回收,所有力量都聚集在拳鋒處,像是把無盡的空間,時間收歸在一拳內,技近乎道。
對面那個僧衆,亦展現出過人的修行。
他眉心有經印脫落,擋在霍去病的拳鋒前。
嚓!
經印被霍去病的力量一拳轟碎,拳力再漲,摧枯拉朽。
那僧衆身形飄退,想躲避,但碎響聲中,拳頭已擊中其眉心。
然而被擊中的同時,僧衆手裡託舉的圓鉢內,映現出無數信衆盤坐誦經的畫面。
其中一個信衆,頭顱龜裂,立時身死。
霍去病的攻勢,像是被轉嫁到了信衆身上。
而那五蘊僧在近乎不可能的情況下,消融了這一拳的殺機。
“你殺心之重,心中無佛因,怪不得會被滅世的魔念選中,成爲宿體。”
這僧衆話音未落,倏地色變。
他身畔毫無徵兆的涌出另一股力量,轟在其額角處。
這一拳來的如此突兀,正是兵策神通無中生有!
那五蘊僧衆被擊中後,話音戛然而止,眉心隱然開裂。
而霍去病出手如電,開啓戰幕後,其他幾個五蘊和六入座師,相繼醒來。
後方的沙丘上,道尊則席地而坐,擺出看熱鬧的態度。
在長安,皇帝也在看熱鬧。
且他還把西域各國使節,國主也招到了書房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