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
亞歷山大城內,王宮主殿的光線有些晦暗。
埃及法老托勒密八世,一身白袍,有些臃腫的身體坐在寢殿裡。
霍去病給了他一個任務,讓他查閱埃及歷史上的諸多古卷,尋找一些事情的真相。
殿內很安靜,只有托勒密八世一人。
他在查看一塊石板。
最早期的文獻,資料,大多刻在石板上。
埃及是可考證人類文明的起源地之一。
而他眼前這塊石板,傳說是神明創世後留下的神物,在埃及的法老手中代代傳承,已有數千年。
這石板預言的許多事,都逐一實現。
包括埃及會經歷多少個王朝,王權更迭的準確時間。
托勒密八世每次看,都會生出一種的感慨,很難相信這是數千年前,能預見到的事,也更相信神靈的偉力。
時間流逝。
托勒密八世沉浸在閱讀石板的過程中,忽然生出一絲警兆。
他驀然回頭,身後刺出一枚尖針般的武器,是一柄細劍,非常細,顫動如髮絲,落點莫測。
一閃而沒。
托勒密八世回頭的剎那,眉心便出現一點黑斑,被妖異的細劍刺穿。
他踉蹌坐倒。
細劍後方,一個人影手託神眷之書,邁步走出。
“背棄和我羅馬的盟約,刺客之神的神眷暗殺,威力如何?”
對方冷然道:“大元老讓我問候你。”
就在這時,托勒密八世眉心被刺穿的傷口閉合。
他身畔的權杖射出一縷光芒,如一柄承載死亡的戰矛,從下腹刺入了對方體內。
托勒密八世從地面站起來,肥胖的臉上,露出森然的笑容。
他成了霍去病的借屍還魂身,而借屍還魂本就能讓人起死回生,恢復傷勢。
被對方刺入眉心那一刻,借屍還魂兵術的力量就發揮作用,保其不死。
托勒密八世起身後,雙手發光,催發埃及的國運。
他的左手漆黑如墨,身後的影子化爲一個擁有胡狼頭的神祇,高高瘦瘦。右手卻是璀璨如金色的太陽,以雙手對應生死,光與暗。
一股無形的力量,詛咒般削弱了對方的生命力。
大長老派來的刺客,根本沒料到有人被刺中眉心還能活命,猝不及防。
“……大元老不會容你活下去,你躲過我的刺殺也沒用。”
聲音減弱,對方喪命。
但同時間,外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侍從進來,看見倒地身死的刺客,震驚不已:
“法老,艾奧密託,拉塞羅斯兩人不知被誰放出來了,他們正帶着人馬入宮。”
托勒密八世神色微變。
他和克里奧帕特拉三世的孩子,乃至其他與克里奧帕特拉三世相關的人,在其離開後,都被他囚禁或殺了。
克里奧帕特拉三世在埃及掌權已久,有多少佈置無人得知。
托勒密八世在對方走後,控制相關人手,怕的是對方發動政變,奪取埃及。這在埃及的歷史上非常頻繁,包括托勒密八世自己能成爲法老,也經歷過不止一次類似的權力爭奪。
大元老派刺客來殺他是第一步。然後讓人接手埃及,繼續控制埃及是第二步。
歷史上,此時被放出來的拉塞羅斯,正是托勒密八世之後的埃及國王,托勒密九世法老。
他也是托勒密八世和克里奧帕特拉三世的兒子。
克里奧帕特拉三世雖然走了,但在埃及的影響力,並未全部抹掉。
而對方背後有羅馬的支持,絕不會那麼容易消除。
托勒密八世臉色陰沉,大步往外走去。
這一晚的埃及,圍繞王權的爭奪,變故叢生。
而在小亞細亞的戰場上,漢軍重新整編。
霍去病下達了新的命令:“往西推進,接管塞琉全境,境內的羅馬人悉數斬首。
傳告在泰西封的塞琉皇室過來,穩定塞琉的局勢。”
渾邪王,趙破奴等人齊聲答應。
霍去病自己卻是帶領三千冠軍衛,往西策騎而去,轉眼消失。
渾邪王問身畔的趙破奴:“王爺怎麼往西去?打完這一仗,不是要撤回泰西封休整嗎?”
“伱以爲要休整,又不是王爺的想法。”
趙破奴:“王爺說戰爭纔剛開始。
羅馬人要是也以爲王爺打完這三個軍團就會收兵,必吃大虧。”
霍去病往昔破國不知凡幾,全殲三個軍團的交戰,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大勝。
渾邪王砸吧了一下嘴。
霍去病打仗,歷來讓人看不破作戰目的,所以才能破敵不備。
夜色漸深。
霍去病帶兵一路往西,竟又回到了之前發現第三軍團長皮格爾菲斯,率軍登岸的那處隱秘港口。
並且,在這裡有一艘船舶在等候。
船上是繡衣的人!
“姚招,你帶兵在岸上行軍,與我配合,往西北方向推進。”
霍去病話罷登船,揚帆出海。
姚招帶領剩下的兵馬,按霍去病吩咐,往西北方向,沿海岸線行軍。
霍去病竟是利用昨日夜裡,登陸的羅馬第三軍團的路線,那條勉可通船的峽口,反過來進入了羅馬人嚴密佈防的海域。
凌晨時分。
船舶在瞞天過海兵策的隱匿下,來到貼着愛琴海東岸的一處位置。
前方臨近海岸崖壁的陡峭山體上,建造着一座要塞。
這裡位於色雷斯海峽以東,羅馬國境東北角的位置。
之前霍去病曾來過,帶領部衆,一夜間破防羅馬人的阿德利希亞軍塞。
阿德利希亞軍塞,位於色雷斯和小亞細亞兩地的狹窄海峽,分爲東西兩部分,兩座軍塞遙遙相望,統稱爲阿德利希亞軍塞,扼守着羅馬本土的安全。
上次被霍去病攻破的是東岸的軍塞。那之後,羅馬人再次增強了要塞的防禦,增派重兵,修復被毀掉的城防。
他們還加強了兩岸要塞間的聯繫,沿岸巡航的船舶極多,便於迅速支援。
此刻,霍去病再次來到阿德利希亞軍塞下。
擊潰羅馬的三個軍團,收回塞琉失地,只是戰爭序幕。
霍去病準備連夜將兵鋒打入羅馬本土。
且要用羅馬人建的要塞,來作爲漢軍後續西征羅馬的先鋒堡壘。
霍去病從船上消失,進入了阿德利希亞東岸的要塞。
而在岸上策騎的姚招等人同步到達,準備發起攻勢。
阿德利希亞軍塞,其地理位置是羅馬東出,而漢軍西征的一個分界點和出海口,重中之重。
天然險峻的地勢,成了羅馬人最好的屏障。
霍去病在大戰後的這個時間點,發起奪塞攻勢,恰是最出乎羅馬人意料的一個時間。
大元老佈下的手段,在正面戰場以外,同時對付埃及和馬其頓。
但他也沒想到霍去病用兵會如此迅捷。
大元老在入夜後,回到居所修行神力的時候,被急促的敲門聲,從修行中喚醒。
侍從的彙報,讓他知道了阿德利希亞軍塞,爆發了新的戰爭。
大元老有着剎那的失神。
他走出房間,往東方眺望。
視線穿過空間,神力流轉,看見了那方天地,戰火沖霄。
但漢軍攻取阿德利希亞軍塞的詳情,被一股力量遮蔽,那是霍去病擾亂了天數,爲的是讓他們無法提前生出警覺。
大元老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驚疑不定的之色。
到了他的層次,善於佈局,後手茫茫多,不會計較一時的得失。
縱然三個軍團的損失,也沒讓大元老如何動容。
但漢軍連夜攻襲阿德利希亞軍塞。
大元老事先完全沒想到霍去病會打的這麼迅猛勁疾,當晚就殺過來,兵鋒所向,烽火連城!
他憂慮的是看不清霍去病的用兵方略!
看不清就意味着無法有效應對,完全被動。
“阿德利希亞現在情況如何?”
大元老轉身往議事大殿走去,邊走邊問。
“不清楚,接到的消息只說遭到漢軍急攻,沒說具體狀況。”侍從說。
大元老快步進入議事大殿。
這裡的議事長案,烙印着羅馬的山河地理,和大漢的社稷圖有異曲同工之妙。
大長老在這裡催發神力,便能看見羅馬的每一處國境,而不需要消耗多少神力。
他進來時,虛空滋生波瀾,一個面容冷峻,褐色捲髮的老者同步出現,是奧古斯都家族的家主,羅馬最古老的四大姓之首。
同一刻,新任執政官蓋烏斯·馬略也出現在殿內。
大元老伸手虛壓長案。
案頭再次升起一幅神力畫面。
沖天的大火!
喊殺聲和刀光劍影。
在神力作用下,大元老還能聽到悶雷般的巨響,一聲接一聲,極爲密集。
但依然看不見戰況的詳情。
霍去病催發了多種兵策,遮蔽此次突襲用兵,干擾羅馬人的探查。
從神力畫面看去,只能看出漢軍已佔據了阿德利希亞軍塞東岸的部分。而他們緊隨其後就跨越狹窄的海峽,對西岸的另外一部分要塞展開攻勢。
主打的就是一個迅雷不及掩耳。
“他們怎麼能打的這麼快!”
奧古斯都家族的家主道:“阿德利希亞軍塞的堅固程度,不可能被輕易攻克。”
大元老:“除了漢軍統帥是半神,還有他們掌握的那種戰爭神器。
我在此前已對這種武器,有所防備,在前線的塞城,增設了神諭護壁。
但如果過於頻密的連續轟擊,尤其是在一位戰爭半神參與的情況下,未必能擋住他們的攻勢。”
“新得到的消息說,漢軍攻埃及的時候,用過這種戰爭神器,比我們以往所知道的要更多。”
“這種武器,很可能是漢人制作出來的,數量會不斷增加。”
奧古斯都家主臉色數變。
大元老道:“做最壞的打算吧,若阿德利希亞軍塞一夜便被漢軍攻陷東西兩部分。明早,漢軍可能就會登陸色雷斯行省。
傳告色雷斯全境做好迎戰準備,調派北線,西北線的軍團往東推進,進入色雷斯應對漢軍。”
有侍從快步去傳令。
但另一個侍從正從外邊進來:“報,高盧行省以北,日耳曼人的部落再次發起攻勢,對我們宣戰。”
大元老呆了呆。
蓋烏斯·馬略也呆了呆。
奧古斯都家主同樣呆了呆,腦袋嗡嗡的。
高盧行省有多處礦產,是奧古斯都家族所持有,也是羅馬軍備的重要原材料開採地。
日耳曼部落在這個時候,又一次起兵來攻,時間點和漢軍配合的如此好?
兩方就像是事先商量過。
如果真是雙方的配合,事情會更嚴重。
大元老幾人對視。
霍去病在此次開戰前,就問過宋然,繡衣那邊進行的怎麼樣。
宋然說對方獨立抗衡羅馬的壓迫多年,難得有人合作,自然願意。
當時指的就是和日耳曼部落的聯繫。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大元老有佈置,霍去病同樣如此。
此時此刻,羅馬東北角的軍事要塞和西北角的高盧行省,一起爆發了戰火。
大元老目中的怒意一閃而逝,忽然破開虛空,終親自離開羅馬,往一個方向急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