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古道綿延鋪開,陣紋交織,照亮了周圍的黑暗。
一尊巨人,赤着上身,體外氣機如潮,在古道旁奔跑前行。
他在奔跑中吐納虛空,收吞天地氣機。
霍去病就站在這高達十丈的巨人肩頭,眺望古路前方。
他迅速解決了阻路的仙妃化身,但並不急於追上去。
在仙妃身邊紮下釘子,讓其在前探路。
他在後邊可以趁機研究下青銅古道是怎麼回事。
此前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條古路。
如果不是適逢其會,跟蹤胡亥,到此刻仍一無所知。
可見這是一個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的秘密。
歷史上也有青銅古路,是史書上記載過的,和絲綢之路是相輔相成的概念。
一些文獻上記載的青銅之路,活躍於夏商周三代。
主要是傳播青銅與遊牧文化,但不像絲綢之路那麼繁忙於後世,史不絕書。兩者先後相繼,可以說是青銅之路誘發了絲綢之路。
史書上記載的青銅之路,當然不是眼前這條。
霍去病沿路打量古路上的陣紋。
“跟皇陵體系相連,運用天干地支之數,循天地規律運轉。”
繼續前行,霍去病也看見了那口棺槨。
棺上的神鳥,目光轉過來,盯着夸父和其肩上的霍去病。
“不是這口棺……”
霍去病往古道更深處看去。
當時這條古路開啓,最先登上古路的秦二世胡亥,曾往一口棺槨跑過去。
那口棺和眼前看見的這口明顯不同,規制更高,更龐大。
那棺槨沿着古路邊緣,往深空遠去。
胡亥看見棺槨後,好像很興奮。
但此時胡亥和那口棺都不見了,前方的仙妃行進的位置,也在霍去病的感應當中。
同樣沒發現胡亥和那口進來前看見的巨棺去向。
霍去病暗忖按仙妃所說,這古路一代代的人探尋,強大者無數,甚至有仙魔涉足,仍未能勘破其中秘密。
所以仙妃進來的目的是取東西,不是要去追溯古路的盡頭,探尋其秘密。
胡亥……也應是如此。
換句話說,胡亥因爲有固定目標,很可能和那口巨棺一起,偏離了青銅古路。
霍去病矚目着古路周邊幽暗的深空,若有所思。
繼續前行,古路前方不遠,出現一座青銅塔樓,形制和長城的烽火臺很像。
這古道最初的建造,難道是軍事戰爭的用途?
霍去病收了夸父,走進烽火臺探查起來。
面積不大,一目瞭然。
但烽火臺上祭刻着幾座特殊的陣列,吸引了霍去病的主意。
……
仙妃邊前行,邊打量古路上祭刻的咒紋。
她在古路上已前行了很長時間,走出了遙遠的距離。
仙妃忽然加快腳步,來到一處位置,盯着青銅古道。
那裡有一隻三青鳥的印記,因爲存在的太久,已有些虛淡。
“果然在這裡。”
仙妃蹲下來,紅裙曳地,伸手將力量送入那印記,又從指端逼出一滴血液,融入其中。
不片刻間,印記發出微光,有清澈的鳥啼聲,在這古道所在的空間響起。
古路下方,黑暗裡傳出一聲聲鳥鳴,光芒大作。
魅驚訝的看着眼前變化的情景。
仙妃碰觸的印記,彷彿喚醒了某種沉寂的力量。
在古路下的無垠黑暗裡,飛上來一隻龐大到不可思議的青色巨鳥。
這青鳥雙翼張開,足有數千丈,通體綺麗,彩光繚繞。
而在青鳥背上,馱伏着一口巨棺。
那棺上祭刻九州山河,仙宮神闕,靈木仙草,催發出無窮無盡的仙光。
“不要被表象迷惑,這是神力演化的幻象,墜入其中,就會被三青鳥攻擊,神魂被其所食。”
仙妃的聲音讓魅吃了一驚,方知道眼前所見,是一種神力衍化的造物。
就和霍去病打開的神府裡,有九黎部衆,夸父這等神人出現是一樣的。
他們並不具備真實的生命,至少半聖層次不可能演化出真實的夸父,而是一種神通兵術,藉助夸父曾經的骸骨,使兵術的威力大幅度攀升。
當魅清醒過來,便看見那隻巨大的青鳥消失了。
但真的有一口棺槨,如山之巨,從青銅古路下方的黑暗裡升起,來到了青銅古路上方。
這是一口華麗,龐大如山的槨。
不知材質,表面爲青金色,似玉又似金屬,通體皆有光澤流轉。
若霍去病在這裡,便會看見棺槨外壁祭刻的一些圖案,和之前在西王的仙宮內看見的那些畫幾乎一樣。
有先民在對一個身穿黃袍的身影,進行朝拜。
而被叩拜者,有兩副面孔,一善一惡,一爲人相,另一個人身鳥頭,像一隻成了精的三青鳥。
這和許多古籍傳說裡,西王母的形象,高度相似。
“這是……”
“西祖的棺槨,她同樣葬身在探索這條古路的過程中。
她曾是三仙島古路入口的值守者,最後的蹤跡便是進入了這條古路。”仙妃道。
魅心神悸動。
西祖在他們這一族的地位,相當於開天闢地的源頭,是力量最強大的‘祖’。
人類中也有關於西祖的無數傳說,真真假假。
眼前,竟是西祖的棺槨。
怪不得一口棺槨,能有如此氣象,連魅也會被其影響。
“你靠近棺槨,注意不要動任何東西,往三青鳥的嘴裡滴血,將其喚醒。
只有我們的族人,不會被這棺槨的禁制攻擊,而從中取出西祖遺物。”
仙妃不去,讓魅去接近棺槨。
顯然,這棺槨稍不小心,就可能誘發危險。
而且,不能衍化分身過去,必須是他們這一種族的人,親自接近。若仙妃沒把我救出來,會用什麼方式接近棺槨……魅思忖時,邁步往西祖的仙棺接近。
棺槨表面光線氤氳,壓力厚重的難以想象。
魅未曾靠近,已抵不住壓力,生出跪伏在地,叩拜棺槨的念頭。
他心驚無比,自身的力量,連靠近棺槨也做不到。
那西祖活着的時候,強大到什麼程度?
越往棺槨接近,越有一種棺壁高達千仞,而自身渺小如塵埃的感覺。
“用你的血,按我說的方法祭刻咒文,可減輕壓力!”
仙妃說出了一種咒文的祭刻方式。
魅從指端逼出血液,按仙妃所說,虛空勾勒,形成一個特殊印記,交織繁複。
這印記被力量牽引,烙印在棺壁上。
棺槨的壓力,果然有所減弱。
魅順利靠近到棺槨近處。
那棺槨側翼,祭刻着一隻三青鳥的浮雕,栩栩如生,張開羽翼有丈許大,翅翎如劍。
其目光陰邪,兇戾,注視着魅。
三青鳥旁邊還有一隻豹頭人身的異物,形象更爲兇惡,露出來的獠牙有血色紋路,隱然傳出一種嘶吼聲,攝人心魄。
“三青鳥和刑罰之身,是西祖的兩個化身,執掌生殺之權。不要注視那隻豹首刑神。
用你的血投喂三青鳥。”
魅按照仙妃的指示,再次逼出血液。
當他的血,滴落在三青鳥的尖喙處,立即被三青鳥吸入。
那三青鳥的眼瞳,肉眼可見的化爲血色,慢慢眨動,發出嘣嘣的金屬磕碰聲。
鏘啷!
三青鳥竟從棺壁上飛了出來,在棺槨周邊翱翔了兩圈,落在光壁頂端,矚目魅,又看了看仙妃。
而在三青鳥離開後,棺壁上出現一個小腿粗細,黑沉幽暗的洞口。
“將手伸進去,會有東西推送給伱,拿給我!”
仙妃的聲音多了稍許急切。
魅依言而爲,將手探入棺槨的孔洞。
片刻後,他感覺觸摸到了某樣東西,手臂回縮,將東西掏出來。
是個石盒,古樸到沒有任何裝飾。
“把盒子給我,再去取第二次。”仙妃道。
魅將盒子祭出去,仙妃擡手接過,放在鼻端嗅了嗅,臉上有喜色掠過,似乎鬆了口氣的樣子。
此時魅伸手第二次入棺。
這一次卻是出了變故。
那棺槨內的黑暗裡,似乎有一柄利刃,倏然切斷了魅的一條手臂。
他的精血本源,從斷臂處被抽取吸收,涌入棺內。
棺上的三青鳥連聲輕鳴,彷彿在嘲弄把手探入棺中的魅。
當他捂住斷臂,面色煞白的時候,棺槨上的孔洞裡推送出第二件東西,是一部白玉簡書。
魅拿着簡書快速倒退,將其遞給仙妃。
仙妃打開簡卷翻了翻,好看的眉梢微皺:
“是西祖留下的關於這青銅路的玉簡沒錯,但只有半卷,分上下兩部分,還有半卷在棺中。”
魅深吸了口氣,推動力量止住了斷臂處流血:“我再去取一次。”
仙妃:“每次進入,只能取兩次。
若想繼續取,就要換人。這青銅路上隨時可能出現危險,我不能在這裡斷臂,損失本源,否則我們很難再去打開仙藏。”
仙妃本來還有其他準備,沒有魅,也能取兩次東西,而傷不到自己。
不過有了魅更好,節省了她的消耗,可以留下力量去做別的事。
魅試圖催發生機,斷臂重生。
但是被抽取的本源,讓他無法在短時間內重塑手臂。
“走吧,西祖的三仙棺很厲害,出去以後,休養一段時間,方可斷臂重生。”
仙妃往前方飄然而去。
魅面色慘然的追隨在後。
兩者很快消失。
他們走後,那三青鳥也回到了棺壁上。
棺槨沉入青銅古道之下。
但其消失不久,古路上就出現了霍去病。
他通過魅,把剛纔的過程看的清清楚楚,包括步驟和祭刻咒文,靠近棺槨的方式。
這下邊有口棺材,是傳說中西王母的棺槨,裡邊還有盲盒,能掏出東西來。
霍去病翹了下嘴角,也蹲下往那印記裡送入修行力量,只是所用的血液,換成了神府裡囚禁那兩個倒黴蛋之一的紅妖。
消失的西王仙棺,又從青銅路下方的黑暗裡,再次上升。
此時,霍去病的面容變化,化作仙妃模樣,並動用連環計,瞞天過海,渾水摸魚,暗度陳倉四條計策,僞裝遮蔽己身氣機。
當棺槨升上來,‘仙妃’便站在古路上。
過程仍是剛纔那麼個過程。
霍去病親自上前,靠近棺槨,以同樣的方法,用紅妖的血投喂三青鳥。
棺槨上的青鳥,好像有些懵,偏着脖子,不知爲何這女人沒完沒了的來掏棺槨。
第一次,霍去病親自伸手去孔洞裡掏東西。
掏出來的是一幅玉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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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玉簡收了,然後把昏厥狀態的紅妖的胳膊塞進去。
咔嚓!
紅妖的胳膊被切斷,霍去病將其隨手仍回神府。
棺內的空洞裡,推送出第二件東西,也是個石盒。
“那仙妃剛纔說最多拿兩次。”
霍去病想了想,親自把手伸進黑漆漆的孔洞。
觸手陰寒,像是探進了冰窟窿。然後觸感變得滑膩如玉,感覺有東西碰到了自己的手,並慢慢握緊。
棺材裡有個老糉子在和我拉手……霍去病揶揄忖道。
就在這時,強猛之極的力量涌來,把他往棺中拖去。
那隻棺壁上祭刻的豹頭人身的怪物,倏然撲出,往霍去病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