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形正在急速的下墜之間,頭頂卻忽然壓過一層陰影,殺機怒卷的腥風也在我身後突襲而至,我甚至那隻怪獸在我身後張開了血盆巨口,將鋸齒狀的獠牙貼近了我後腦。
我拼命想要快點下墜,可是墜落速度卻並不在我的控制之中,我也只能聽天由命的閉上了雙眼,等待着死裡逃生,或者是身首異處。
電光火石之間,我陡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槍響,下一刻,怪獸的慘叫聲就在我身後驀然而起,從他口中噴出的氣流,也從我耳邊簌然而過。
剛剛那一瞬之間,他甚至已經貼近到了距離我不足兩尺的地方,如果沒有人及時開槍,他就會含着我的腦袋飛縱雲霄。
陸心遙,除了陸心遙,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救我。
這個念頭在我腦中飛閃而去之間,我也直奔被怪獸砸出來深坑當中落了下去,先前被怪獸砸落的土塊已經在他掙扎之下被壓成了碎末,我纔沒摔得筋斷骨折。饒是如此,我也在坑底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來。
此時,地面上的槍聲顯得越發激烈,兩挺大正式沖天怒吼此起彼伏,手*雷的爆炸聲隨之而來,伊藤明川爲了對付兩隻怪獸已經壓上了全部家當,如果再拿不下對方,就算我衝出去也不會出現其他結果。
我拔出長刀仰頭看向頭頂的洞口,慢慢向洞裡倒退了過去,現在,外面無論是誰輸誰贏,我都不能貿然出去,但是我可以肯定,獲勝的一方肯定還會出現在洞口邊緣,等我退出五六步之後,就見幾道人影一塊兒從上面跳了下來。
帶頭的伊藤真香雙腳剛一落地,就飛快下令道:“搜索王歡,小心他在暗中埋伏。”
伊藤真香沒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我的位置,馬上判斷出我藏在附近,五六隻手電光束也在同一時間往四周照射而來,趕緊一低頭藉着洞中岩石的掩護,向山洞內部飛快退去。
我的動作雖輕,卻仍舊沒能瞞過別人的耳朵,我剛剛退出了幾步就聽見有人喊道:“那邊有動靜。”
眨眼之後,五六道手電就同時打在了我身上,我在避無可避之下乾脆倒背雙手站在岩石遮擋的角落裡,一言不發的看向伊藤真香。
“王歡?”伊藤真香試探着喊道:“王歡,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我故意抑揚頓挫的高聲喊道:“山神來了。山神在召喚我們。山神的靈寵已經出現,山神的真容必將降臨,山林呼嘯,大地怒吼,山神的怒火,必將埋葬一切。”
“遠古的靈魂,必將歸來。幽冥的君王降臨人間……”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總之就是在模仿那個中箭之後面色發青的鬼子黑川在信口胡說。
我知道,自己跑不過他們的子彈,只要我敢轉身,馬上就得被伊藤真香的手下給打成篩子,唯一能脫身的辦法就是賭伊藤真香不會貿然開槍。
我一邊說話,一邊留意伊藤真香的動靜,他們僅憑着手電看不見我在黑影中來回亂轉的眼珠,我卻能借着洞口透進來的光亮看見他們當中有人在微微顫抖,尤其是伊藤真香,她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你是誰?”
我沒有理會伊藤真香,把話說完之後就仰頭向後摔倒了過去,原本打在身上的手電光束,也在那一瞬之間越過我的身軀照向了山洞深處。
我也仰頭之間,趁機順着光束照去方向看到一座半開的石門。
山洞當中果然帶着秘藏。
短短片刻之間,我就一動不動的躺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誰往我身邊連開了兩槍,被子彈蹦起來泥土緊貼着我雙腳飛入空中時,我差一點從地上蹦了起來,好在我強行剋制了轉身要跑的衝動,纔算沒有露出破綻。
尹藤真香沉聲道:“你過去看看王歡怎麼了?”
“是——”有人應聲往我身邊靠了過來。
對方小心翼翼靠近我身邊時,我故意把雙眼睜得溜圓,擺出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後者先是試探着在我身上踢了兩下,見我沒有反應,才用嘴叼着手電蹲在地上,伸手摸向我頸下,我不等對方手掌接近,暴起一掌往那人面孔上推了過去,我掌心拍上手電之後,明顯感到手電順着對方牙堂從那人的喉嚨裡滑落進去,眨眼間就完全沒入對方口中。
猩紅的血水順着對方嘴角迸射之中,我順勢搶下對方的手*槍,向尹藤真香的方向連續開火,我在倉促之下來不及瞄準甩手打出四槍,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撂倒,反倒把自己暴露在了對方槍口之下。
已經分散開來尹藤武士,僅僅在瞬息之後,就開始猛烈反擊,一瞬之間至少也有五個人在向我同時開火,我順着把地上的屍體給提了起來擋在自己身前連連後退。
對方的屍體在猛烈的槍火當中鮮血亂迸,我也在一步步踏血前行,我一連退出了十多步之後,估計被我提在手裡的屍體也已經再擋不住對方子彈,乾脆將手一鬆舉槍指向了對手。
那一瞬之間,我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我與對方持槍的尹藤武士一齊扣動的扳機,對方手中的短槍卻在這次砰然炸膛,從槍管裡迸出來火星倒射對方雙眼,鮮血瞬時從他眼眶中噴濺而起。那人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被一槍貫穿了額頭。
與此同時,五聲槍響也不分先後的隔空而來。
我剎那繃緊了身軀,緊咬牙關站在了原地——五個人在不足五十米的距離之內同時向我開槍,不可能打不中我,區別就在於會不會一槍打中我的要害,讓我當場斃命。
我自己都沒想到,我等來的不是鑽進劇痛,而是五聲驚叫,等我睜眼在看時,對面的尹藤武士已經紛紛把槍扔在而來地上,有人拼命甩動着受傷的手掌,有人捂着眼睛大聲慘叫。
五個人的手*槍全都炸膛了?
我來不及多什麼,想轉身就往石門的方向狂奔而去。
等我跑出幾步之後,才猛然反應過來,我不應該往石門方向跑,應該趁着對方手中沒有槍械強行突圍啊!
對方雖然還有五六個人,可我未必沒有一拼之力,但是衝向石門反而會讓自己陷入未知的危機。
我對危機的預感恰恰就來自於手裡的槍,那幾個尹藤武士手中槍支是清一色“南部十四年式”也就是老百姓常說的****。
****被稱爲二戰最差手槍,甚至被美軍戲稱爲自殺式手槍,不僅撞針容易損壞,走火,卡膛,彈*夾脫落也頻頻發生。
我剛纔雖然在快速開槍,卻也在提心吊膽,生怕槍管會在我手裡炸膛。可是,五支槍管在同一時間炸膛的事情,怎麼說也不可能發生吧?
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除非有人告訴我,他提前在槍上動了手腳,否則,我怎麼也不會相信,這種事情能發生在我的眼前。
僅僅片刻之後,我忽然覺得身上一陣發冷——我剛纔想過:要是對方的手槍,全都一下炸膛該有多好?
這是我心想事成?絕對不是,心想事成這種事情最多隻能算是一種美好的祝願,絕不會發生在現實當中。除非有鬼神在暗中護佑。
我衝進的山洞,有怪獸守護,半開的石門,甚至能對伊藤真香請神舞一再排斥……我不知道這裡究竟藏着什麼東西就貿然強闖進來,其中的危險甚至會超過對決尹藤真香。
等我再想回頭時,卻看見有人在我背後舉起了三八大蓋。
又有人闖進來了?
我還沒看清對方究竟來了多少人,就見四隻槍口同時火蛇噴射,刺眼的紅光在我眼中一閃而過之間,我也本能縱身撲倒在了地上。
現在,我再想反向突圍也已經不可能了,只能貓着腰爬起身來衝進了的對面的石門,直到我倚在石門背後停下身來,身後的槍聲仍舊在怒吼不止,雜亂也在槍火的掩護下向我飛速接近。
我把手伸到門外胡亂開了幾槍,才從揹包裡摸出手電往石洞當中照了過去。
我一眼看到就是無盡無際的石碑,一座座灰色的石碑從距離洞口五六步的地方開始,一直拍向山洞深處,乍看之間就像是有人把一座無邊無際的墳場給搬進了山洞當中。
手電光束落在距離我最近的石碑上之後,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座石碑我見過。
我們剛剛進入平天海之後,曾經被一塊畫着木樁穿透人體圖畫的石碑攔住了去路。那塊石碑最後在我們眼前化成了粉末,小戰子也因爲石碑上圖畫,死於非命。
我記得孫老頭還說過:那塊石碑叫做催命碑,只要石碑出現就得有人送命。
當時,他是怎麼說的來着?
我在拼命回想着當時情景時,尹藤武士腳步聲響也漸漸迫近石門。
我的面前只剩下兩個選擇,是深入石洞與對方周旋,還是破釜沉舟出門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