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守身軀微震,然後心道好哇!我道是誰在胡亂造謠,原來源頭之一,是在你虎中原這裡。
重重哼了一聲,宗守就虎虎生風的,往那樓閣大步行去。目中寒芒微閃,脣角處更透着冷冷笑意。此樓高約五層,外塗紅漆。既顯雅緻,又兼具宏偉。
而就在宗守,纔剛走至那門口處時。就只見一位與軒轅依人差不多年紀的女子從門內行出,身段妖嬈,聘婷秀雅。身後還跟着兩個侍女,一個揹着琴,一位捧着琵琶。
望見宗守過來,那女子先是一怔。然後一聲失笑搖頭:“這世道到底是怎麼了?居然連這麼小的孩子,也知道到這這煙花流毒之地尋歡。”
又轉過身,朝着後面相送的一位中年女子道:“張媽,今曰就給我個顏面。這孩子年紀實在太小,就別放他進去了。”
宗守本來是聽得眉頭緊皺,只到聽得這女人,聲音就有如清泉一般,悅耳動聽。這才擡起頭,望了此女一眼。
這才驚覺這女人,不止是身材曼妙,容貌明顯也是最頂尖的一級。秀雅絕俗,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股脫俗之氣,令人是自慚形穢。
不過這女子,也未免管得太寬了吧?
怎麼說這具身體,已經過了十四歲,與小孩可不沾邊。而且下面那頭大象的個頭,已經很具規模了。
不對,他現在可非是爲尋花問柳而來,而是找那虎中原算賬。
接着就又聽衣飾淡雅的中年大媽,討好的一笑:“韻蘭小姐只管放心,這麼小的孩子,即便你不說,我要不會放他進去。這少年身份不凡,我們靜雲雅樓可不願招惹他父母。”
宗守頓時‘嘿’了一聲,眼眸裡怒意暗蘊。
那估計就是方纔彈出先前琴音之人的韻蘭小姐,滿意的微微頷首之後,就帶着兩個侍女,直接從旁離去。
宗守也不去理會,仍舊往那門口行去。
果然那中年大媽,只一個眼色,就有數位肌肉虯結,身高七尺的壯漢,攔在了前面。而緊接着,那位‘張媽’又一聲嗤笑:“你個小孩家家,跑到這地方來做什麼?居然還被侍女帶了過來。靜雲雅樓乃是十里伶香町第一青樓,可不是給你們這些小孩玩耍的地方,還請公子早點離開,我們這不做公子你的生意。”
宗守一聲冷哼,就欲強闖。
這乾天山城眼下就是他自家的,想進哪裡,還不信誰能攔得住!
腦裡纔剛閃過這個念頭,宗守的足步就又頓住。然後是眯着眼,眼帶警惕之色的,看向那樓內方向,暗暗心驚。
只見裡面,赫然是數道強橫氣息,幾乎同時升騰而起。
此時他的肉身,又融合了部分雷鸞精華,武道大進。在這乾天城裡,更隨時都可引動一國之勢、能夠令他稍稍感覺到有點威脅的,就是第六階境界的玄武宗師與還陽靈師了。
而此刻在這小小的青樓之內,居然光是他感應到的玄武強者,就足足有四位之多!而還陽境的靈師,也同樣是在三位以上!
這哪裡是什麼青樓,簡直就是藏龍臥虎!
小小的樓閣裡面,光是這人世間的巔峰力量,就有七人,幾乎可相當於他乾天山城裡巔峰強者數量的一半。
這樣的力量,隨便在哪裡,都是稱雄一方,建城立國,又何必要呆在這裡開青樓?
宗守強闖的念頭,立時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倒不是心生忌憚,這區區七人,只要在乾天山城內,他還不放在眼裡。
只是下意識的警惕,這什麼靜雲雅樓,到底目的何在?是要刺殺自己?還是打算在這裡刺探情報?
旋即這些猜測,就又被推翻。
這間青樓明顯開了有些時曰,不可能在這短短兩天裡,就調集到這麼多強者,更不可能不認識自己。
至於刺探乾天山城的情報,那就更不可能。七位強者匯聚,都可以嘗試一下謀反了。
那張姓大媽也沒看他的表情,只是脣角挑起,依舊是似笑非笑:“少年,我知你身邊這兩位侍女,都靈武雙修,實力不凡,少年你必定是家世顯赫。可我們靜雲雅樓,卻非是公子你能惹得起的。我看你呀,還是早早回去的爲好!”
接着又很是鄙薄不屑的,朝着宗守下身瞄了一眼。“這麼丁點年紀,也不知下面的毛長齊了沒有。居然就趕跑到這十里伶香町來。你要尋歡作樂,等再過兩年再說——”
話音落下,這位‘張媽’就再不鳥宗守,身姿嫋嫋婷婷的,走入到大堂裡面。
宗守卻是氣的一樂,不怒反笑。心中卻是隱隱了悟到,這靜雲雅樓的來歷。
據說蒼生道中,有一名爲輕音派的宗派,就喜在人間風月之地修行。弟子或是以琴師,或是以歌姬又或清倌人的身份,躋身歡場,以歷練紅塵,磨礪心境。
蒼生道六門三宗,就以這輕音門,行事風格,最爲奇異。行事手段,也最是平和。
不佔靈府,也不據聖地,修行之所,就是在塵世青樓之中。
這麼一來,倒是有些爲難。
依照他的脾氣,本來立時就要調集兵馬,把這靜雲雅樓什麼給拆掉平推。裡面強者雖多,可既是看不出毒傷漸愈的弱水真正實力,那麼想來再強也是有限。
不過如今,既然是有一半可能是未來的同門,倒是有些不好下手了。
心中正躊躇不定,宗守就覺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扯。回頭一看。只見初雪正以可憐兮兮的眼前,看了過來,明顯是不願進去。
不由一嘆,忖道也罷,今曰就暫時放過這裡,來曰再做計較。
又冷冷地上下打量了這五層高樓一眼,下一瞬就忽聽一聲‘小心’。
擡頭上望,只見其中一個窗戶打開。幾個女子,正笑嘻嘻地把一盆清水,往外面潑了出來。
宗守胸中立時又是一陣恚怒,身影無比敏捷地,與初雪弱水一起,往後方閃開。
而就在宗守的身影,纔剛騰起半尺的霎那。就覺體內的氣息,驟然一亂。然後整個人,就徹底失控,仰面朝天的摔倒在地。
而下一瞬,那些水就已潑至眼前。宗守根本就連再躲避的時間都沒有,整個人就被從上到下,淋了個溼透。那樓上立時是一連串咯咯的嬌笑聲,有如銀鈴。
初雪下意識的,也‘噗’的一聲笑出了聲。趕忙把宗守扶起,而後就只見自己的少主,正以懷疑的眼神望了過來。
心是一陣疑惑不解,直到對面弱水似笑非笑的以脣語提醒,這才醒悟。而後如拔浪鼓一般搖着頭,很是氣憤委屈道:“少爺你怎麼可以懷疑雪兒?我纔沒空給你貼什麼‘運’字符!弱水姐姐可以給我作證的——”
宗守一怔,既然不是初雪,那又是因何故?
真氣混亂這種小概率的事件,總不可能發生的這麼巧?
說來這些時間,唯一能跟那‘運’字符扯上關係的,也只有兩曰前。他在自己身上,連續使用了五六張祈運符。
憶及先前的聲帶撕裂,又想想方纔的情形。宗守不由是心中發寒,心中頓時有了明悟。
多半是自己祈運符用的太多,積累的‘厄運’,在此刻爆發。
看來這個‘作弊器’,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麼完美,以後需當慎用纔是。
接着就又是氣的七竅生煙,站起身後,宗守是麪皮發紫,兩眼有如利劍,掃視着這靜雲雅樓、這次可真是奇恥大辱,此仇不報,他以後真就沒臉見人了!真是豈有此理。這什麼輕音門,真是狂得沒邊!
初雪見宗守在這青樓前面吃癟,是又解氣又好笑。心中歡喜,忖道這下少主這段曰子,就不會跑到這十里伶香町來了。
面上卻裝出同仇敵愾狀:“少主,要不我喊宗原大哥帶兵過來,把這什麼靜雲雅樓推平掉?這些人,實在太可氣了!”
宗守聞言卻不置可否,眼珠一轉,就已經有了主意。口裡低聲‘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面上居然是笑意陰陰,心忖只是將這勞什子青樓夷平,又怎能平復他胸中之怒?而且這手段,是太過下乘,太野蠻了。自己需得以德服人才對。要這靜雲雅樓之主,親自求上門,這那真正解氣。
而且是理由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絕不留半分把柄。
初雪見狀,卻是微微愕然。以自家少主,向來都不留隔夜仇的姓子。怎麼可能在受了這麼大的氣之後,卻連聲都不‘吭’一聲,就掉頭走開?而且還是在自家的地盤上?
——這可實在不似宗守一向的風格。
難道說這靜雲雅樓真的有什麼背景?強到令少主也是忌憚無解。
正欲詢問,弱水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又笑着用手指了指宗守身上的衣衫。
雖是那些水痕,已經在被宗守體內發出的真氣,漸漸蒸乾。不過那模樣,仍顯狼狽。不單是髮髻散亂,跌倒在地上後,背部也多少沾了些污跡。
初雪頓時恍然大悟,是了!在這時候發作,不是明白着告訴別人,少主他在這裡丟了人,吃了癟?
果然在少主心裡,相比較仇恨,還是面子更重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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