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笑,宗守身後雙翅展動,再次往上爬升。
與當年那一戰,真的是像極!只是此時此地的六人,比那六位以‘皇’爲號之人,還要傑出無數!
本是隻打算,早早將這‘宇書’拿下走人。這時卻被這原無傷幾個,激的是血氣潮涌,戰意漸熾。
爾等既然要戰,那就在此,戰個天昏地暗!
雷翼一卷,劍意霎時覆蓋千里。劍光捲動,一瞬間衝凌四方。
白金龍劍!寒螭龍劍!瞬空龍劍!炎龍浩劍!斬!
當四種真龍劍意合一之時,身後赫然是現出了七爪巨龍。怒聲咆哮。
銳烈無儔的劍芒,將整個十萬丈方圓。籠罩在內!
指東打西,忽南忽北,飄忽難測,又偏偏是霸道強絕!
爾等將我當成了磨劍之石,在我而言,又何嘗不是如此?
“好!這才痛快!”
絕欲大笑,黑色巨劍過處。所觸一切,俱皆碎滅,卻在在重重劍光之下,苦苦支撐,等待着這漫天刃影。‘雲開霧散’之時。
原無傷也略顯狼狽:“認真了?認真了纔好!不意你這傢伙的劍。居然比之數月前,還要更強!不過這才過癮呢——”
李無回與雷動若濤三人,是一言不發。在宗守劍下,已經是支撐的極其辛苦,便連說話,也是困難。
水凌波卻在破口大罵:“你們這幾人,都全是些瘋子!宗守你這傢伙,居然也陪他們瘋?”
話雖如此,卻也是徹底打發了性,瞳孔裡全是赤紅之色。
乾脆是舍了劍,獨自揉身而上。一雙玉手,一拳拳地猛砸轟出。每一拳,都使地動山搖,浪淘狂卷、
幾人之中,唯獨她能與宗守勢均力敵。每一擊,都能迫得宗守全力應對,吃力無比。
此前也同樣數次,窺伺着那穹宇創世錄。可往往就在將要到手之時,那原無傷絕欲,也總會轉過劍光,及時將她擊退。
也是同宗守一般,只能眼看着那宇書,無可奈何。
到了這時,更乾脆不再去管。宗守這傢伙,剛纔那幾句話,真個是令人不爽!
——什麼今日即便是你等一起上,又能奈我何?
還有這幾個小子,忒也可惡礙事。這宇書她乾脆也不要了,便連同這宗守,她一併打福壓碎了再說!
心念一起,那氣勢更是蠻橫。火焰纏身。彷彿是一隻無比驕傲的鳳凰,在展動身姿、
此時遠處的風太極,已經是面色青白一片。
從若濤出劍那一刻起,就就已是清晰感知,那是靈武合一!
而劍意,似乎也有了突破,直抵魄境!
更莫名其妙的有種感覺,就在這位師兄,出劍的霎那。就彷彿是一隻蝴蝶,破繭而出。
那是自由自在的劍,只怕這若濤一生,都不會再受禮法,門規約束。
自己也再無法如以前一般,以宗門規儀,挾制住這位師兄。
——細細觀之,那分明是斬去了一切枷鎖,從淺水中飛騰,已然翱翔於空,再不受約束的龍!
開始時,他還可自我安慰。這若濤掌握靈武合一的時日,終究還是要晚過自己,達不到他那高達一成有餘的融合率。
可是漸漸的,風太極的臉上,是血色褪盡,再無顏色。
隨着時間推移,若濤與魂力內息的結合,不但是穩固了下來,更逐漸攀升。
只是半刻鐘時光,就已經是提升至一成,僅僅稍遜於他。
而那劍意,更是已經真正達到了魄境。即便在宗守的光輝映襯之下,也不顯暗淡。漸漸的,已可與原無傷絕欲幾人爭輝!
風太極的心神,已經是開始恍惚。目光仍舊看着上方,手卻握着劍柄。
胸中也騰起了一股,前未有過的強烈意念!
想要加入進去!想要如若濤師兄一般,與這幾人爭鋒於世。
可每當要拔劍之時,風太極卻總是一陣猶豫,而後悵然。
自己憑什麼與這幾人爭?劍術武道,實在相去太遠——
只怕方一出手,就會被這幾人打落,平白丟人而已。
看了這麼久,你可曾發覺過?這一戰,有自己插手的餘地,有可趁之機?
以自己今日的實力,只能做旁觀看客——
悠然一嘆,風太極是果斷的,將握劍之手放開、
隱隱有種明悟,這裡正激戰中的幾人,纔是雲界真正蓋世英傑!
他風太極何幸?能與這幾位,齊名於世。該當羞恥纔是。
——不是恥於其爲伍,而是該羞於自己實力遠遜,齊名之稱,自己實在是當不起。
這般想着,風太極的神情,也漸漸恢復如常。
此時自怨自艾,又有何用?
那什麼雄圖大志,什麼不世大業,也都是被他一股腦,全都拋開到了一旁角落。
自己如今首先要做的,是先追上這幾人再說!
所謂知恥而後勇!自己未來,未嘗沒有堂堂正正,真正可與這幾人,並肩於世之時——
“慈方師叔,這穹宇創世錄已現,你不是說此物過對我佛家,頗有裨益?怎麼就光站着看,不去爭一爭?”
就在七人混戰之地的另一旁,淨音也是目現異色的,看着那劍意糾纏,氣焰滔天之地。
是首次發覺,自己其實有時候,也是挺壞的。明知旁邊的慈方,早已經生了忌憚退意,也仍舊是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可誰叫這傢伙,方纔不安好心,想要來套自己話來着?
那慈方果然是面色一苦。強笑道:“此物與我無緣,還是不要的爲好。我佛家之人,最不喜爭,這幾位想要,那就隨他們拿去好了。”
又斜睨着淨音,忖道這丫頭,可真不厚道。
有這幾人在,還怎麼爭?不說那宗守水凌波,光是絕欲原無傷。自己應付起來,就要傾盡全力!
去爭?自己該拿什麼爭?
明知他老人家,已經有些怕了,居然還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思及此,又唏噓一嘆:“昔年總聽說過我雲界,那三位霸王人物,是如何如何的豪傑。舉世無匹,蓋世無雙,無敵於世。今日看這宗守,想來那萬載前的項王,估計也不過如此。願我佛慈悲,有這幾人在,這世間只怕再難安寧——”
那淨音抿嘴一笑,接着神情,又轉爲凝重。
——這宗守戰力強絕至斯,豈不是說,她要解開趙嫣然與宗守之間的鼎胎之結,也是困難重重?
微覺棘手,淨音又遊目四望。
“說起來,那位項王的屍軀,到底是在何處?弟子始終都沒發覺呢!”
這整個地下暗湖中,從一開始,就不曾有過那位項楚霸王的形跡。
自然慈方所擔憂的異變,也未曾發生。
淨音卻略覺不安,四處搜尋,最後把視線,再次望向了那黃金色的高臺。而後她神情,立時爲之一怔。
“咦?”
淨音口中不由自己的,發出了一聲驚呼。倒非是她,終於望見那位不見蹤影的項王。
而是那金色高臺之上,本來是好幾個九階修士。都吸攝不動,反將幾個人都吞噬掉的阿鼻皇座,此時卻終於有了動靜。
竟是從那高臺之上,緩緩騰空而起。化作了一團光輝耀眼的金芒,朝着宗守緩緩飛騰而去。
慈方聞聲移目,也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須臾之後,也是目透異色。
“是宗守!”
那金芒飛遁的方向,正是宗守所立在地。
可就在方纔,他仔細辨識過。那阿鼻皇座,與這宗守,分明是氣機不合。
被這件絕頂兇器的器靈,徹底的排斥。
當時的自己,甚至還爲之輕鬆了一口氣。
可爲何只這短短時間,就有了這樣出人意料的變化?
記得在這阿鼻皇座消失之前,曾吞飲百萬的氣血元力。
此時明明還遠不到山窮水盡之時,支撐個幾千年,都不成爲他日,應該還不至於落到,要急着挑選主人的地步——
淨音嬌俏的臉上,全是詫異。而那慈方思襯了片刻,更微微失神:“是靈物擇主麼?難怪難怪,此物的第一位主人,是天地始龍。一直所行之法,正是霸道。第二位主人,卻是那位力能拔山的項王——”
——尋常人等,它能看得上眼纔怪!靈器有識,自會擇主。
偏偏此時,宗守卻是以一人一劍,獨戰羣雄。那無敵之姿,就一如項王當年!
越是勢焰沖霄,越是力壓諸強,只怕這阿鼻皇座,便越是認可——
淨音也是恍然而悟,卻只覺這心中,一時是驚悸至絕。已經是隱隱瞭然,慈方的言下之意。
明明還不到靈潮大起之日,這個世間,怎的就出現了這樣的人物、
她這邊默默不言,不遠處的趙嫣然,卻忽的一笑:“有意思!這阿鼻皇座,難道認爲宗守,可以與萬年前的那位項楚霸王比擬?”
這句話說出,卻只聽周圍,一片死寂。
趙嫣然這才一怔,發覺自己,只怕是正說出了此地諸人的所思所想。
先是訝然,接着趙嫣然又是腹誹,那個憊懶蔫壞的小子,哪裡跟那位霸王相像了?跟本就是截然不同好不好?
這傢伙,連項王的一根手指頭,不對!是一根頭髮都及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