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事,卻是孔瑤。被囚禁了一個多月,中央皇朝那邊,卻出奇的並未有什麼動作。
倒是此女那個叫李知樂的部下,幾次三番,試圖在打聽孔瑤的關押所在。
最後一件,則是八尾天狐雪氏。平靜了近兩年之後,這個昔日的天狐皇族,似乎是又有了動作。
弱水的暗衛,最近查探到的雪氏之人,逐漸增多。其中已有一部分外圍的人手,潛入到乾天山城。
只是因面打草驚蛇,漏了後面的大魚,這才未曾將這些人剿滅。
“這雪氏,還真是賊心不死——”
宗守冷聲一笑,可細細思量,敵暗我明,他如今也確實沒有什麼太好的手段去應對。
只能被動的等待,看看這天狐雪氏,到底是在耍什麼花招。
所能做的,也只是讓自己手中,再添些底牌。
在乾天城中,只稍留了半日,宗守就動身離開。一路東行,駕馭靈器,用了兩日時間,抵達東方雲海。
到此處又暫時拋下了宗原幾人,往南部行去。半日時間之後,就間遠方的天際,到底都瀰漫着狂風雷暴。
可當踏入那風暴之內時,宗守卻微微遲疑,定定的看在遠方。
這是沉淪雲海,一入雲海,則永世沉淪、
宗守自不畏懼,令他忐忑不安的,卻是被困在這沉淪雲海中的那個人。
稍稍猶豫,宗守還是再次前行。不過這一次,卻是換作了談秋的身份。
一路往內行去,是如輕車熟路一般,在那風暴之中自如的穿梭。
而便在接近那沉淪雲海外圍之時,宗守的心內,突然浮起了一絲警兆。
立時駐足,遙遙望向南面。接着不過須臾,就是一箇中年男子,閃身出現在他面前。
“此處乃沉淪雲海,我上霄宗在此辦事。閒雜人等,可速退去——”
竟赫然正是上霄玄靈宗的服飾,氣息內斂隱晦,赫然是八階武尊。面貌是四旬左右,面容方正。
也不等宗守說話,就是大袖一拂。一股浩瀚風力,欲將宗守的身形捲動,往外圍拋飛。
宗守挑了挑眉,一聲冷哼之後,立在原地。也未作勢,就有一股劍意升騰。
使那狂風,還未靠近,就被粉碎開來。
那位中年武尊見狀是一怔,下一須臾,就又只覺一股浩蕩強絕的武道意念,驀地凌壓而至!
意念鎖定,竟是令他神識,感覺自己宛如是置身無邊無際的大洋之中。一個狂瀾,一個波浪,就可將他徹底碾碎。
意識猛力掙扎着,半晌之後才從這劍意鎖壓之中脫出。這中年武尊的瞳孔立時一縮,面上也現出了防範狐疑之色。
“劍意之極,你到底是何人?”
眼前之人,氣息明顯才只七階,還是走的靈法之途。可這劍意,卻已然是修到了巔峰,穩穩壓他數籌!
須臾間,中年武尊就想到了一人,只是還不敢確認,最近名聲鵲起,震動雲界。若是此人,即便是他這樣的八階,也多半不是其對手。
“蒼生談秋!”
淡淡一句話,印證了中年武尊的所想。宗守就又似笑非笑的,看着那沉淪雲海的深處。
“你們上霄玄靈宗,在此辦事?”
語音之中,是滿含着譏誚之意。那中年武尊先是暗道一聲果然,愈發的警惕。
隨後暗暗生怒之餘,就又覺無奈。對蒼生道這樣的龐然大物而言,上霄玄靈宗,的確是不算什麼。蒼生道三宗六門,始終是抱成一團,同氣連枝。道家卻已分作了三支,名爲一脈,實則分流。除了太上一脈,還可與之抗衡之外,其餘都是實力遜色數分。
他心中的警惕之意,也是愈濃一層。此子若是奉蒼生道之命而來,就不能不防。
“原來是傳言中的劍皇談秋,失禮了!在下上霄鐵玄,見過談首席。我上霄宗,在此確實是有要事。而且也不止是我上霄——”
此人話音未落,遠處就傳來一聲大笑:“道名宗諸明,見過談首席!”
隨着話音,一個人影,驀地從遠處雲霧之中踏出。實力卻還更勝過上霄鐵玄一籌。實力高達九階,甫一現身,就是一股龐大的勢壓,與宗守遙遙對抗。
武道之意的成就,此人固然是遜色宗守一籌。可結合那九階的強橫真力,卻可反將宗守,輕鬆壓制!
而此時遠處,也不止是這鐵玄與諸明人。陸陸續續,有十幾道氣息衝騰而起,似隱似現,隱含着威懾之意。
見宗守是眉頭略蹙,那諸明也是一笑:“不知談首席,來此何爲?若非是太緊要之事,就還請返回如何。此處七宗匯聚,在此辦事。還請首席,細細思量——”
宗守也不置可否,只是靜靜的,四處掃望。須臾之後,才又出聲問道:“爾等聚集在此,是欲尋宗未然,與那宙極命世書?”
那諸明的面容,頓時僵了一僵,而後輕聲笑道:“宙極命世書?莫非蒼生道也信?如今十大聖地,可是都毫無反應。不瞞首席,我等在此,確有試試看的心思。不過卻更多的是爲宗未然,此人逃亡之時,連殺數百名我道名與上霄諸宗而弟子。早已是深仇大恨,我道名宗,是非誅此人不可!故而還請首席見諒,我等實在不敢,給他本分逃遁之機!”
話是如此,這諸明的眼神,也是真誠之極。宗守卻暗暗冷笑,若真只是爲復仇,爲何此處七宗,在封鎖沉淪雲海之餘,還要鉤心鬥角?
方纔他若不說身份,只怕這諸明,直到這鐵玄死,也絕不會現身。
遠處那十幾人的情形,也是如此。在聯手向他施壓之餘,卻始終都是各居一方,沒有匯攏過來的意思。
沉淪雲海之內,兇獸繁多,更常成羣結隊。獨自一人,兇險激增數倍。即便是八階,若不注意,也會身隕、
這些人,卻寧願散開,也不打算湊在一起。
估計即便沒有宙極命世書,也定然是知曉,宗未然的手中,是有什麼緊要的寶物。
而且是最近的一段時間,否則宗嵐與那一千玄狐鐵騎,絕無生還之機。
更不知爲何,當諸明說出‘宗未然’三字,又說是‘深仇大恨’之時。
宗守心中,立時是一陣揪疼,殺念暴起,幾乎剋制不住。想要把這諸明鐵玄,連同那雲霧中的十幾個強者,全都斬殺,碎屍萬段!
更隱隱是焦躁無比,想要把雲海之內的那個人救出來!
面色仍是方纔的摸樣,冷漠平淡,宗守卻一連深呼了幾個氣,方纔把這狂暴殺意壓制,使心念暫時恢復澄明、
只稍稍凝思,就知諸宗在此地的實力,應該絕不僅只是他看到的一些。似諸明這樣的九階,應該不止是一位。
在呆在此處,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胸內積鬱的殺機,會不會爆發出來。
也不願在此多留,冷冷的看了這諸明一眼。宗守就一聲輕哼,轉過身原路返回。
除了沉淪雲海,往北行了足足萬里之遙,宗守就定住了身形,陷入了深思。
方纔那種幾近失控的情形,真的是很少見。
那股子衝動,令他幾乎就要出劍動手。
應該是來自於‘宗守’這具身體主人的本能。
可問題的,這具身體。在兩年之後的此刻,已經是與他徹底靈肉相融。而‘宗守’的元魂,也早已經‘自願’被他徹底的吞噬!即便還有殘餘,在他黑白二洞法相成就之時,應該也被徹底的消除。哪裡還有什麼‘本能’?
可方纔那股子殺意,明顯是來自他元魂的最深處、
“到底這其中,有何玄機?”
宗守本能的,就又想起‘宗守’消失之前,那句讓人一頭霧水的話。
心中卻又只覺是驚悸,不敢置信。
他此來沉淪雲海,也料到了會被諸宗阻攔,不會那麼順利,故此只是試探而已。
卻遠遠未曾料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但因宗未然,而生出殺機。當靠近雲海之後,對那位‘父親’,非但是沒有什麼忐忑不安,反而是‘孺慕’,是‘親近’!
此處距離宗原他們等候之處,已是不遠。也就在宗守,陷入凝思之時。
宗原弱水,還有正趴在寒金虎背上,仍在睡眠中的初雪,就都紛紛趕至。
“君上,那邊的情形如何了?”
宗原方一抵至,就開口問着。神情卻是平淡,他效忠的是宗守。對宗未然的生死,其實並不在意。
反倒是弱水,目中透着幾分詢問之意。
“血脈感應到了,父王他還在事!不過想要父王救他出來,怕是不易——”
兩句話,是令弱水頓時一喜。宗守卻依然是眉頭緊皺着:“讓人去查一查,那陰龍峽最近到底又何變故!”
弱水眉目立時一凜,取出了幾張金符。不過片刻,就一一打出,飛往西面天際。
宗守又駐足了片刻,就又往東面,繼續御器而行。
這一次的沉淪雲海之行,令他東行的心念,是更爲堅定。
宗未然的事情,是雲波詭譎。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定能應付。多增些實力,總不會有錯。
羽翼已豐,有些東西,有些人,自己已夠資格去掌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