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墨期期艾艾跟在沈幼璦身後,沈幼璦回過頭,嘴角微翹,“你想說什麼。”
“姑娘,”紫墨心裡有一萬個疑問,也不敢輕易表現出來,“姑娘何時...跟小王爺這麼熟悉了。”
“嗯,”沈幼璦微微拖長音調,倒把紫墨嚇了一跳,趕緊保證,“姑娘,我只是好奇,沒有別的心思,那小王爺聽說府裡侍妾無數,姑娘莫被他三言兩語哄了去。”
她說到這裡,又捂住了嘴巴,自覺跟先前的穩重形象大相徑庭,“奴婢只是提醒姑娘。”
沈幼璦眉間動了動,斜睨她,“我記得你以前對小王爺印象不是很好嗎,再過一個月我跟小王爺就要成親現在熟悉一些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知道,就是擔心姑娘你遲早都會成爲定北王府的主母,到時候小王爺身邊有那麼多的妾室,姑娘見了不免難過。”
沈幼璦聞言,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妾氏麼,她能相信李暄會給她主母的體面,道,“我心裡自有打算,回去吧,時候也不早了。”
主僕二人回到瓊芳院後。
沈幼璦把那個小鐵盒子拿出來,發了一會呆。
紫墨知道這個憑空出現的盒子是小王爺的,見姑娘徵徵然看着,也以爲姑娘被小王爺那番話迷了心,暗道以後姑娘同李暄成親後,她可要好好看着李暄,若他有一點對不起姑娘,就算他以後是王爺也不能讓他好過。
這時候綠萼跟菊生兩人從外面進來。
見她們來了,沈幼璦把盒子收起來,問道,“怎麼樣。七姑娘可回去了。”
“回去了,”菊生回道,“大太太來了,才把七姑娘勸回去的,當時七姑娘的眼睛真是滲人,就想跳進去一樣,要不是大太太來的巧。七姑娘指不定就真的跳了進去。”
沈幼璦隨意應了一聲。也不想管沈幼瑩的事情,聽她沒事便點點頭道,“大廚房裡剛送過來幾碟點心。我吃着有些甜,你們幾個下去分了吧。”
“姑娘讓我們吃點心,可這最後還不是到了菊生肚子裡,她呀。可饞着呢,”綠萼笑道。
菊生很不好意思的繞繞頭。
清芷居。
沈幼瑩茫然的睜大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神沒有焦距,看着有些嚇人。
徐氏坐在牀沿上看着這個可憐的女兒,心裡十分酸楚,她如花般嬌嫩的女兒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瑩姐兒,你跟娘說句話好不好,你剛纔真的把娘嚇死了。好端端的你怎麼往那池子邊上去了,你去年就被二房那兩個丫頭弄下水。還大病一場,現在你還往那裡去,出了事莫不是要嚇死娘。”
沈幼瑩不答話,散渙的瞳孔沒有一絲神采,她是真的想回去了,如今在沈府就像是在一個鳥籠子一樣,她期待的女主光環全都沒有,難道她真的要認命,嫁一個那樣的人,然後跟別人共侍一夫,她怎麼受的了那樣的生活,不,不要。
“瑩姐兒,娘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是娘現在也沒辦法啊,那韓家的條件不好,不過現在眼揪着你爹回來了,你大哥也前程甚好。”徐氏看模樣跟剛回來時老了幾歲,臉上也擦了厚厚的水粉,可是也掩不住眼底的細紋。
是啊,他們出息了,四皇子敗了,爲什麼她會這麼難受,不該是這樣的,不該,她應該是嫁給四皇子,陪着他成爲天子,然後登上皇位的,這纔是她的結局啊,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韓家雖然說是旁支,可那韓少爺老實穩重,等以後娘想辦法讓你爹多提攜他,到時候你的好日子就來了,你別瞧那五丫頭嫁的好,可那定北王府不知道怎麼骯髒呢,韓家可不一樣,男子四十無子才能納妾,你們和和氣氣的過日子不是比什麼都好嗎,娘還打聽過那六丫頭嫁了個無父無母的窮進士,連宅子也沒有,這以後她還指不定那嫁妝貼補那進士呢。”徐氏絮叨着說着,這些話一半說給自己聽,一半說給沈幼瑩聽,她能怎麼辦,沈齊安根本就不願意見她,這些天無論她用了什麼法子,沈齊安都不想再聽她說一句話,這個男人真的好狠的心,徐氏寒了心,沈幼瑩又被徹底壞了名聲,這才考慮起韓家的親事,她勸女兒認命,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她現在除了一個太太的名頭還有什麼呢,她也只有這個女兒了,她也明白了沈幼瑩是真的遭了沈齊安的厭棄,若女兒真的做了什麼傻事,徐氏不敢想下去,看着眼前這個毫無生氣的女兒,心被針眼扎過一樣疼痛。
“呵呵。”沈幼瑩張張嘴,喉嚨裡發出古怪的聲音,她的表情似在嘲諷又似在憤怒。
徐氏可不管那麼多,她一臉欣喜的看着沈幼瑩,“瑩姐兒,你怎麼樣了,好些了嗎,娘讓丫頭給你做了一碗燕窩粥過來,你吃一口,大夫馬上就過來了。”
徐氏對沈幼瑩噓寒問暖,一連串的詢問讓沈幼瑩覺得越發好笑了,這個身體的親孃也要勸她認命了嗎,爲什麼,她做錯了什麼。
“不必了,我沒事。”沈幼瑩的聲音有些嘶啞,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徐氏,末了,她露出一絲笑容,“娘啊,我還要什麼好前程了,早知道我當初就該淹死在那池子裡也省的累了娘啊。”
“胡說,”徐氏眼眶溼潤了,緊緊的抱住沈幼瑩,“你走了娘該怎麼辦,你忍心讓娘留在世上嗎,娘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如今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再鬧只會更讓你父親討厭你啊,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出嫁,娘給你備一份豐厚的嫁妝,等以後娘就跟你父親說,給姑爺謀個外放,你們逍逍遙遙的過着小日子娘就放心了。”
在徐氏看不見的地方,沈幼瑩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厲色。“娘,爲什麼,父親爲什麼會這麼對我,”她哭道,“我也是她的女兒啊,就算我做錯了事情,他也不該這麼無情啊。”
簾子後面的秋葉聽到了。在心裡啐她一口。無情,老爺知道你那些事情不跟你斷絕父女關係已經算是天大的恩賜,現在還給你找了一個老實可靠的姑爺。你還有什麼抱怨的。
“乖女兒,有娘疼你。”徐氏拍着她的肩膀安撫道。
“我總覺得這些日子來事情不該是這樣的,比如娘,你相信嗎我會嫁給四皇子還會成爲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而沈幼璦她會成爲一個寡婦,”沈幼瑩的瞳孔裡似乎浮現了那個俊美非凡的四皇子對她千依百順的樣子。這一幕是無比的熟悉就像是真的發生過一樣,她說的無比順口,沈幼璦成了寡婦,而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事情就慢慢不對了,沈幼瑩慢慢回憶。
“這話。這話是你胡說的嗎。”徐氏嚇了一跳,怎麼也沒有想到女兒對四皇子還沒有死心。
“我只是覺得不對。”沈幼瑩抓住徐氏的手,道,“娘,你相信我,我真的在夢裡見到過我們的結局,但爲什麼我的名聲一夜之間變的差,一定有人搞鬼的,你要找出來,娘你派人下去查。。”
此刻沈幼瑩是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她還要另外一個穿越者,就像她想憑着那些詩詞成爲大興朝第一才女,但是那人卻偏要與她做對,還有她之前有強烈的預感四皇子能登上皇位,可是現在他卻死了,那位三皇子卻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三皇子,沈幼瑩心裡一沉,莫不是那穿越者在三皇子的身邊,那個害她淪落到這個地步的賤人,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沈幼瑩顯然已經腦補了另一個穿越者看着她狼狽的模樣正不知如何在背後嘲笑她。
“女兒,你,”徐氏狐疑的望着沈幼瑩,猛然發現女兒的臉變得憤怒扭曲,只得應道,“好了,你放心吧,娘會幫你的。”
“那人一定是在三皇子身邊,娘你一定要派人盯着三皇子。”沈幼瑩斬釘截鐵的說道。
徐氏無奈只得一一應下。
到了晚間的時候,這話自然也被傳入了沈齊安的耳朵裡。
盯着三皇子,沈齊安真想要敲開沈幼瑩的腦子看他是怎麼想的,以三皇子現在的身份,只怕又會惹一身麻煩。
想到沈幼瑩,沈齊安的目光就一下子轉冷,這個女兒真是今世來克他的,其實沈齊安對沈幼瑩一直有顧慮,當年那本詩集還不知是誰給沈幼瑩的,沈齊安查了這麼多天卻絲毫沒有所獲,那本詩集就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他可不相信是前朝隱士留下來的,所以才讓人緊盯着沈幼瑩。
而同一時間,沈浩然自然也知道沈浩初要去參軍的消息,當即就來到外書房。
“父親。”
“你來了,”沈齊安目光落在他的大兒子身上,“是爲初哥兒來的。”
“嗯,”沈浩然點點頭,沒有否認。
“他的事情,爲父已經聽說了,你放心,爲父已經跟嚴家打過招呼,等璦姐兒出了閣就讓他去吧,爲父想了想,男兒就該志在四方。”沈齊安摸着下巴下的那撇鬍子,笑的一臉慈愛。
沈浩然瞳孔微微放大,他難得變臉,此刻失態的模樣看在沈齊安眼裡分外有趣。
“初哥兒才十六歲,性子又衝動,就算有嚴家人看顧,也難免會受傷,父親不是一向都希望初哥兒學文嗎。”
“爲父當年是想岔了,”沈齊安面不改色的道歉,“去讓他去戰場上吃吃苦也是一樣的。”
“那邊可都是蠻夷,初哥兒若是走武臣,不如學四叔那樣考個武舉,這纔是正經路子。”
大興朝也有服役,但是參軍的人極少,特別是貴族,除了像嚴家這樣世代鎮守邊關會上戰場殺敵,其餘的莫不是在京裡混個職位,而且現在邊疆還算太平,沈浩初想要軍功還不知要等何時才能出頭,與其在邊疆活活折騰那麼多年,還弄一身傷痛,自然是留在京城裡參加武舉好的多。
“你說什麼呢,竟然初哥兒有大想法,你做哥哥不支持他還攔着他,再說沒有那些將士守衛邊疆,何來我們的太平日子。”沈齊安教訓。
但這幾句話聽在沈浩然的耳裡,就顯得格外奇怪,這語氣若在平常倒像他說的,沈浩然性格端方,但對自己親手帶大的四弟總有私心,自然全爲沈浩初考慮。
“爲父難道就會害了他,”沈齊安見到兒子那不信賴的眼神瞪眼,“爲父說了,有嚴家照顧,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再說他想建功立業不冒着危險,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沈齊安心裡一動,“父親難道察覺了什麼,才讓初哥兒去的,難道邊疆出了事情。。”
沈齊安對他的反應還算滿意,端着架子沉聲道,“若沒有問題,嚴家爲何心急火燎的招軍,這是初哥兒的機會。”
沈浩然遲疑,父親這麼說,只怕這幾年邊疆有戰火,他這麼改變主意倒也說的通,只是四弟他能保護好自己嗎。
“你莫以爲你所謂的照顧就是爲他好,你問過初哥兒這是他想要的嗎,他既然想做雄鷹爲何你偏要攔着他把他放養成一隻家雀呢。”沈齊安敲打他。
沈浩然一徵,想起以往的舉動,都說長兄如父,對於沈浩然來說,那個孩子是他從小保護着長大的,小時候頑皮,閤府中只怕他一個人,他以爲他能教好他,也以爲以後自己可以給他安排一條路,卻沒想過這個孩子早就已經長大了,父親說的對,他瞻前顧後,所有都考慮到了,獨沒有考慮過他的想法,他把他護在羽翼下,若有一天他護不住了,真的是爲他好嗎。
“父親,”沈浩然有些羞愧,“兒子有錯,初哥兒既然已經報名了,兒子就不該在攔着。”
沈齊安見大兒子已經想通也就不在爲難了。
“但父親,初哥兒還未成親,你是不是...”沈浩然委婉的提醒。
“你這個小子,誰家願意現在把貴女嫁過來守三年,不如等初哥兒回來後,有出息了,爲父在給他說一門好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