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館,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我就在牀上躺下。
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連夢都沒有做一個,睡得很沉。
我師父馬宏濟沒有睡覺,而是盤膝坐在牀上運轉“天罡決”吸納天罡之氣。他的雙眼微閉,盤膝打坐。這種調息身體的法門,自然是比我單純睡覺來得快,身體裡面的細胞因爲在天罡之氣的刺激下,而變得飽滿起來。
一直睡到晚上八點多鐘。
似乎有人拉我的被子,我就迷迷瞪瞪地睜開了眼睛。
就見到我師父馬宏濟站在牀邊,板着臉說道:“別賴牀,快點起來,爲師餓了!”
丫的!他倒是不客氣啊,他利用法力調節完身體,看上去生龍活虎的。我他孃的可就悲催了,覺還沒有完全睡好呢,就被他弄醒。
“師父,現在可還是晚上,不是白天,您不能黑白顛倒着過啊!......我不去,不去!我不餓,不想吃...您讓我再睡會兒!”
我哽哽唧唧地不願意起來。
沒想到,緊接着我就聽到“刺啦”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燒着,冒出來的煙氣挺嗆鼻子的。猛地,我就睜開眼睛,就見到我師父右手抓着一張黃符。
那張黃符正“呼呼啦啦”地燃燒,冒着灰煙。
“快點起來!......再不起來,成了烤乳豬,你自己負責!”我師父沉沉地說道。
如同鯉魚打挺般,我一下就從牀上翻身,坐了起來。那動作啊,真叫一個麻利。
“嘿嘿......師父,您雖然樣子年輕,但是畢竟都五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快點把符火滅了,我現在就給您老去買東西吃......您老說吧,您想吃啥,我一起都給您買回來。”
我臉上堆笑,順手抹了一把額頭上面的虛汗。
而我心裡面已經開始腹誹,吃死你個老妖怪。
“嗯,孺子可教也!”
滅了黃符,我師父揪着沒毛的下巴,笑眯眯地說道。他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而後,他就報出了一串菜名。
唉我去!他倒是真懂啊,報菜名的本事比郭德綱都溜。好吧,反正我兜裡面也沒多少錢,他報菜名報得再歡,我也只能給他買便宜貨。
之後,連臉都沒來得及洗一把,我就打着哈欠出門去給我師父和自己買東西吃了。還好,現在時間還不算是太晚,不然附近的餐館早就關門了。
等提着飯菜回來的時候,我發現南瓜正站在我們202房間的門口踱步、轉圈,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南瓜,你幹啥呢?”我張口叫了一聲。
南瓜擡頭見是我,緊忙對我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我狐疑地左右前後都看了看,眼見就我們兩個在走廊裡面,我就撇撇嘴,問他:“你到底幹啥?搞得神神秘秘的!”
南瓜嘻嘻哈哈地笑着,跑過來,就幫我提着手裡的飯菜,說道:“秦哥,道長是不是還沒離開呢?”
我點頭說:“是啊,我師父還沒走,估摸着,他得在這裡住一段時間。你咋啦?”
南瓜往我跟前湊了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秦哥,你就幫我多說點好話唄,也讓馬道長把我收下,我也想和你一樣成爲閭山道士。到時候遇到那些小鬼小妖啥的也就不用害怕了。”
我不是沒幫南瓜說過情,前天晚上,我就說了。
但是我師父壓根就不同意啊,以我師父馬宏濟的性格來看,他決定的事情改變的機會,不會太大。關鍵是,那天晚上牛氣哄哄的南瓜,還和我師父馬宏濟吵了起來。
這也惹得我師父馬宏濟不是很高興。
現在再讓我幫着說情,實在是有點......
見我臉上帶着難色,南瓜就又虛頭巴腦地說道:“秦哥,你可是我哥啊,上次去牛角山咱們兩個還並肩作戰來着。而且咱兩個是哥們,哥們的忙,你總得幫一下吧。”
“再說,也不用你出什麼力氣,就幫我說幾句好話就成......”
在南瓜軟磨硬泡之下,我算是“服軟”了。
我要是在不服軟,估摸着,他都得哭出來。
“好啦好啦...別在我面前裝孫子啦,誰不知道誰啊!”
我白了南瓜一眼,接着說:“走吧,我們先進屋。進屋你不要亂說話,看我眼色行事......但是我可不保準,我師父一定收你爲徒。”
我就搞不懂了,先前我和南瓜不是說好,等我學了本事,再交給他嘛。他現在反倒是急切起來。看來他是對我能學到本事,沒報多大的信心。
而我不知道的是,在南瓜身上另有隱情。
“好好好...秦哥,還是你對兄弟我最好。”
他閒着的手摟住我的肩膀,和我一起朝着202門口走去。
剛到202門口,我們剛站住腳步,還不等敲門。房間中叫傳來了聲音:“既然回來了,就進來吧,你們兩個別鬼鬼祟祟的。”
呃!
好吧,我師父馬宏濟已經知道我們兩個在門外。但是剛剛我們說話的時候,距離202門口比較遠,他應該聽不到。
用門卡弄開門,我帶着南瓜就走了進去。
我師父馬宏濟瞧見南瓜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南瓜倒是殷勤,借花獻佛般,拎着我買回來的飯菜就去到了我師父的跟前:“馬道長,我也不知道您喜歡吃什麼,就順手弄了些東西。您看看有沒有您喜歡吃的。”
阿西八!
他這套路玩得也太溜了。明明是我買回來的飯菜好不好。但是我和南瓜是朋友,是哥們,是兄弟,我也不能揭穿他不是。
我師父看了看南瓜手裡面的飯菜,也沒多說話,淡淡地說道:“先放下吧。”
南瓜得令,就把飯菜放在了小櫃子的上面。
我湊到我師父馬宏濟的跟前,笑着說道:“師父,南瓜這麼晚來看您,也是關心您。他和我是哥們,人品不錯,不如您也把他收下吧。這樣也能壯大我們三山教。”
“先前您不是說了嘛,您手下的弟子算我才三個人。要是算上趙良才那就是四個人,正所謂‘四平八穩’,這寓意多好。而且我和南瓜是室友,我們兩個在一起,還能夠相互照應着......”
然而,還不等我說完,我師父就從牀上站起,眉目倒立。
他瞪着眼睛,目光緊盯着南瓜,說道:“我是不會收你爲徒的。你心中有執念,不適合修行我們閭山派的道法。再加之,你的身體根本並無什麼出奇的地方,也不適合成爲一個道士。”
“所以,小娃子,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直接的,南瓜就被我師父馬宏濟否定掉。
可是我師父說南瓜心中有執念,這是啥意思?
沒想到南瓜聽我師父這麼說,“噗噔”一下,竟然跪倒在地上。
他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道:“馬道長,您真是個高人,您竟然看出了我的心事。我求求您了,您就答應我吧。只要您答應我,我趙良才就算是肝腦塗地,也會報答您的恩情。”
我全然愣住,沒想到我師父竟然真的道破了南瓜的心思。
南瓜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整日裡嘻嘻哈哈的,也看不出什麼煩惱來。可是我師父馬宏濟卻說他心有執念。
但是看着南瓜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給我師父馬宏濟磕頭,我也於心不忍。
“師父,您就幫幫南瓜吧,他肯定是有什麼難處,不然不會這麼求着您的。”我幫着求情。
而我師父馬宏濟卻態度堅決,搖頭說:“雖然我不知道他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是我會相面,那天在牛角山見到這個小娃子的時候,我就看出了他心中存有心結。當時我還很好奇,就掐指算了算,還真是算出了一點東西。”
“但是他的心結,也不是我能夠解決的。只有他自己本身才能夠解決,所以這個忙我幫不了他。不過.......”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師父馬宏濟的聲音卻又是一轉。
南瓜自然是聽到了這話。
他緊忙擡起頭,忙聲問道:“馬道長,不過什麼,您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要是您知道什麼,求您告訴我,就算是不收我爲徒,也是可以的。我趙良纔對您也不會再有怨言。”
我師父馬宏濟皺了下眉頭,隨即眉目又舒展開:“罷了罷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你。你的事情有一個人可以幫你解決。”
“誰?”
南瓜迫不及待地問道。
沒想到我師父馬宏濟的目光一偏,卻落在了我的身上。
南瓜的目光也隨之落在我的身上。
我有些緊張,結巴道:“師...師父,您您...您該不會說是我吧?!”
馬宏濟揪了揪下巴,點頭,沉聲道:“不錯,說得就是你小子!”
額!
當時的我算是徹底懵逼了。我剛剛加入三山教,算是閭山派的一個俗家弟子。可是我啥都不會啊,讓我幫助南瓜,這恐怕很難。
但是南瓜聽了我師父馬宏濟的話,卻是深信不疑,一下抱住了我的大腿,懇求着:“秦哥,你是我大哥,咱們是好哥們,你一定得幫我啊......”
南瓜就又哭天抹淚地朝我一頓地懇求。
“別別別...你別這樣,有話咱們好好說,你先起來。我還不知道咋回事呢,你這麼弄,把我都弄懵了。”
我躬下身,想把南瓜攙扶起來,但是拖了兩次,他就是不起身。
弄得我是沒法沒法的。
“好吧,我先答應你!...這回你總該起來了吧。”我喘了口氣,心裡覺得好累。
南瓜的眼睛已經哭腫,眼神中帶着感激。
還好,這一次,他站了起來。
我沒有和南瓜搭話,問我師父馬宏濟:“師父,您的話到底是啥意思?您怎麼說,我可以幫助南瓜?我可是啥都不會啊!”
我師父掃了我和南瓜兩眼,忽然又是一笑,說道:“你們兩個能夠站到一起,求學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甚至於成爲朋友,兄弟,這本就是緣分。而所謂的緣分,其實也不過是命運的使然。這是玉陽你的命象。”
“玉陽,你命中,地支金旺,天干丁火無根,己土令根醜土酉金合化,己土弱象,以火、土爲用。此命象,正好與趙良才的命象相悖。正所謂‘物極必反’,也就是說,只要時機得當,你能夠幫助他。”
這番話,搞得我腦袋裡面直冒問號。什麼“地支金旺”,什麼“己土弱象”,我壓根就聽不懂啊。不過,既然我師父這麼說,那應該不會錯。能夠幫到南瓜,我自然願意。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