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爆”這個字從野狗道人的口中喝出,貼在曾旭身上的黃符,猛然就亮起了赤黃色的光芒。
符紋瞬間亮起,紋路中帶着一點點的血色。符光快速沒入曾旭的身體裡面。
就像是用嘴巴吹氣球一般,曾旭的身體快速地崩潰,一下子整個人都好似胖了幾圈。顏安荷的手臂還沒有從曾旭的胸口拔出來,他的那張臉就已經扭曲得不像話。
不像是一個人,更像是一個充氣娃娃。
“蓬!”
曾旭的身體爆開,血肉飛濺,猛地就把顏安荷震得後退數步。顏安荷的臉上濺滿了黏糊糊的血液,衣服上面也都紅刺刺的一片。
趁着這個機會野狗道人的身體已經是躍出院落,朝着衚衕裡面狂奔。
不大一會功夫,野狗道人就消失在了黑夜當中。
顏安荷擦了一把臉上的紅血,目光朝着院裡觀瞧,沒有瞧見野狗道人的蹤影。她心中無比憤怒,“混蛋,還是讓他給跑掉了。”
野狗道人害怕顏安荷追上來,可以說是玩命狂逃。
他把身上的法力催發到了最大值,看上去在黑夜中就好像是一個身上泛着黃光的鬼影。等到徹底離開潼南胡同,在一個街口的位置,野狗道人才算是停下來。
街口上面的人不少,大都是喜歡夜逛的男女,或是大爺大媽。周圍的店鋪不少還開着,有燒烤攤裡面坐滿了正在喝啤酒,擼烤串的人。
“呼!”
他籲出了一口氣,胸口火燎燎的。剛纔跑過來的時候,他的呼吸就很急促,胸門口發悶、發熱,像是要炸肺一樣。
野狗道人的樣子顯得有點狼狽,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但是很多人在盯着他看了一下後,很快就把視線轉移到了別處。
沒人在意他,或者說,沒人想給自己找不自在。
攔了一輛車,野狗道人返回了北冥山莊。
回到北冥山莊,時間剛剛到子時。
下車後,扔給司機一百塊錢,野狗道人就快速進到了山莊的裡面。他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幾個守夜的北冥教打手。
那幾個打手和野狗道人問了幾聲好後,就讓開了路。
野狗道人來到了北冥教後山的一座小小的閣樓裡面。閣樓的四外有着類似於舍利塔一般的石柱。不過石柱都不高,最上面有遮風的地方,裡面擺放着蠟燭。
蠟燭幽幽的光亮把閣樓照着還算是亮堂。
但是到了閣樓跟前,野狗道人卻沒有直接走進去,而是躬下身,朝裡面恭敬道:“仙師,弟子前來拜見,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說。”
也就是在野狗道人的聲音剛落下,“吱嘎”一聲,閣樓的木質門就自行打開。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來:“進來吧。”
野狗道人的師父道號“獨眼”,北冥教的掌門,弟子一般都尊稱其爲“獨眼仙師”。但他不過就是一個道士,和“仙”字壓根就不搭邊,倒是有點自吹自擂的意思。
邁步走進了閣樓裡面,野狗道人的頭一直是低着的,這是規矩。
這個時候,閣樓裡面忽然就亮起了光亮。
那是燈泡的光,是白熾燈,和整個閣樓的感覺形成了很強的違和感。閣樓裡面不大,有着左右兩排古董架,還有椅凳什麼的。
最中間的位置有着一張臥榻。
野狗道人的師父就盤膝坐在臥榻上面。
他身上穿着道家衣裝,頭頂上面帶着一頂偏平的道帽。不過帽子不是茅山道士常帶的那種八卦帽,而是黑色的帽子,倒是有點像武當山上修道之人的打扮。
而他的年紀並不是很大,纔不過五十多歲的樣子,下巴上面留着一綹黑黑的鬍鬚。雖說他的眼睛是閉着的,但是卻給人一種很是神秘的感覺。
不過,說起來啊,這個獨眼仙師也已經算不得是茅山道士,當年他是,但是後來卻是因爲欺負女子被驅趕出了茅山派。
可以說,他現在是茅山派的棄徒。不過本事什麼的,他還是有的。
“野狗,你找我何事?”
獨眼仙師沒有睜開眼睛,淡淡地問了一句。
野狗道人稍稍擡眼,就把剛纔夜入顏安荷家老宅的事情說了。關於他弟弟龍一道人想要掠走顏安荷玩弄的事情,自然是被野狗道人略掉,未提。
“哦?一具帶着活人氣息的腐屍?”
就是連獨眼仙師聽到這話都感到很驚訝。
徒然,他的雙眼就睜開了。也就是在他睜開雙眼的時候,從他的左眼裡面就射出了一道綠光。準確地說,他的左眼已經瞎掉了,裡面嵌進了一枚綠色的珠子,就好像是“玻璃眼球”一般。
這也是當年他欺負女子後,被茅山派的掌門降下的懲罰,打瞎了一隻眼睛。
也正因爲獨眼仙師一直沒忘記自己所遭受過的痛苦,纔給自己起了一個叫“獨眼”道號。
瞥見自己師父那隻眼睛時候,野狗道人心裡面一陣地心驚肉跳。他雖然是獨眼仙師的弟子,獨眼仙師也很信任他,但是獨眼仙師那隻右眼,卻總給野狗道人一種攝人魂魄的感覺,讓他心裡面很不踏實。
所以說,要是沒有重要的事情,野狗道人一般不會來打攪自己的師父。
“是的,仙師,我當時開啓了法眼,看得很真切。那個女人的身上的確是同時擁有人的生氣還有屍煞之氣。而且那個女人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就好像不會變老一般,皮膚如同二十幾歲的姑娘一樣。”
“但是她身上的屍氣,卻濃郁得可怕,應該不是一個二十幾歲腐屍纔有的道行。”
說道這裡的時候,野狗道人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緊忙又開口說:“對了,仙師,我還在那個女人的身上聞到了怪異的香氣。那種香氣很特別,但是在那女人激發屍身裡面屍煞之氣的時候,那種香氣就會立即被屍臭味遮蓋住。”
沒想到,聽到這話的獨眼仙師卻是徒然就從臥榻上面站了起來。
他完好的右眼當中顯露出了一點異色。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味道?...你說一下。”他肅聲朝着野狗道人問道。
野狗道人面對自己師父獨眼仙師的時候,能夠感受到一股壓力。所以幾乎都沒有遲疑,野狗道人在歸納了一下語言後,就開口回道:“是一種異香,不是女人的體香,而是一種很飄忽的香氣,聞到鼻子裡面會讓人有種神魂沉醉的感覺。”
而獨眼仙師聽了這話,卻是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的笑聲仍舊滄桑,和他的樣子倒是很不相稱。這忽然的笑聲,也把野狗道人嚇得夠嗆。
“仙師,您這是......?”
野狗道人不知道自己師父是怎麼想的。
獨眼仙師卻張口說道:“很好!很好!...野狗,你沒白費這些年師父對你的栽培,倒是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情。”
“你可知道那個女人爲什麼能夠保持容貌不老,又爲什麼身上帶着屍煞之氣和活人的生氣?”
野狗道人自然是搖頭。他要是知道的話,恐怕就不會過來找自己的師父獨眼仙師了。不過,找獨眼仙師的真正用意,他是打不過那個顏安荷,所以想讓自己的師父獨眼幫忙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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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師父,弟子不知道。”
獨眼仙師又笑了兩聲:“不知道就對了。這事一般人是不知道的。不過當初我在茅山派的時候,卻是看到過一本古冊,上面介紹過這種異香,還有身具生氣以及屍煞之氣的腐屍之事。”
“要是我沒說錯的話,那個女人,她應該是一具千年腐屍,並且肚子裡面已經孕育出了異香。正因爲異香,她的屍身才能夠保持不腐,並且因爲魂魄本就是自己的緣故,而變成了不人不屍的怪物。”
“不過,她到底還是一具腐屍。”
聽了獨眼仙師的話,野狗道人心裡面又生出了疑問。他不知道異香是什麼東西,還有魂魄如果不化鬼的話,怎麼可能會留存在屍身裡面一千年。這也是野狗道人所不解的。
但是獨眼仙師根本就沒有給他解釋,而是直接道:“那個女人不簡單,但是她肚子裡面的異香對我有大用處,我需要得到。這些日子,你派人監視那個女人,查清楚她的底細。”
“等到本仙師準備好,該準備的東西,就會對那個千年女屍動手。”
“是,仙師,弟子遵命。”
但是野狗道人卻是並沒有立即就離開。
“怎麼,野狗,你還事情嗎?”
獨眼仙師的左眼閉了起來,右眼很隨意地掃動了一下野狗道人。
野狗道人緊忙說道:“是的,仙師,弟子還有一件事情要稟告。”
獨眼仙師說了一個字:“講!”
野狗道人儘可能的不讓自己太過緊張,就把自己的大哥四象道人被害死,弟弟龍一道人被打重傷,臥牀的事情都說了。
先前獨眼仙師一直閉關,修道,所以野狗道人也不敢打攪,但是趁着這個機會,野狗道人感覺自己的師父獨眼似乎很高興,所以就把自己哥哥和弟弟的事情都說了。
雖然獨眼仙師最器重的人是野狗道人,但是另外的四象道人和龍一道人,也都算是他的親信弟子。
“什麼,你哥哥四象道人被殺了,龍一道人還被打成了重傷?”
“是的,仙師,這件事情咱們北冥教的人都知道。只是您先前閉關,我沒有打擾您。”
“害死四象道人,打傷龍一道人的人,是何人?”
野狗道人回道:“是閭山派下面的分支,三山教的兩個弟子。一個叫秦玉陽,另一個是他師兄叫蔣天舟。”
野狗道人沒有提馬宏濟,因爲馬宏濟在道士行當裡面的名頭,還真是不小,不少人道士都知道馬宏濟道法高深,很厲害。也就沒有人願意招惹馬宏濟。
所以也是怕自己的師父獨眼聽到“馬宏濟”的名字,再不管自己哥哥和弟弟的事情,野狗道人才故意把馬宏濟略去,只是說,是我秦玉陽還有我師兄蔣天舟,害死了四象道人和龍一道人。
“哼!三山教的人竟然如此猖狂,真是不知道好歹。當年我在茅山派的時候,閭山派被打壓得差點從道士行當裡面消失。沒想到,這纔不過十幾年,閭山派的人就又出來興風作浪了。”
實際上,不是閭山派興風作浪,分明是他的兩個徒弟四象道人和龍一道人,不是好東西。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