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林一峰悠然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車的後座上,腦袋裡一片空白,彷彿短暫失憶一般,茫茫然的忘記了發生過什麼。
艱難的轉頭看到旁邊車座下狹窄的縫隙裡還塞着一個矮小的胖子,正是鐵戰,他好像睡着了,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鐵戰受傷的肚子和腿部已經用車上的急救包臨時處理過了,看起來氣色還不錯,連腸子都流出來後,仍然能保持這樣的狀態,真不知道他的身體是怎樣的構造。
林一峰慢慢的想起了一些事情,他記得自己跟鐵戰受傷了,生命垂危,然後霍瑾出現,再然後——他對於自己怎麼躺在車上就一無所知了,不過看起來是得救了。
“你終於醒了。”前座上一張比鐵戰更肥大的臉扭轉過來,說道:“你他孃的真是命大,我他孃的佩服你。”
這張臉和這種罵人的方式再熟悉不過了,林一峰苦笑:“你還沒死,我怎麼能死。”
“我他孃的當然不會死,只不過那個傢伙太邪門,用指頭一戳,我他孃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真他孃的邪門,就像睡了一覺,一睜開眼就看到小美女和這個侏儒,然後纔是你——對了,還他孃的好多死人,死得真他孃的慘啦,有一個傢伙把自己的手完全插進耳朵裡去了,想想都瘮人——你說邪門不?”老三興奮不已的囉嗦了一大堆。
“真的很邪門。”林一峰說道,看來老三不知道真相,這樣對他也許最好了。
“你這頭大肥豬,別以爲胖爺聽不見,要是沒有胖爺你到現在還跟豬一樣做夢呢,再對胖爺不敬小心點。”鐵戰緩緩的睜開眼睛,回敬了老三一句,以示對他稱呼自己侏儒的不滿。
“對不起胖爺,我他孃的就是這副德行,你他孃的就不要放在心上。你他孃的不要跟我一般見識——他孃的,我並不是真的想罵你,他孃的是我的口頭禪。”老三被鐵戰嚇得面如土色,語無倫次的辯解,顯然他對這個力大無窮的侏儒畏懼不已。
正專心駕駛的霍瑾聽到兩個胖子的有趣對話,不禁撲哧一聲笑道:“你們兩個,一個侏儒,一個肥豬,倒是挺般配,我以後就叫你們大胖子小胖子吧——不過幸好有這個大胖子,不然我真沒辦法把你們倆搬上車。”
“那些人都死了嗎?”林一峰聽到霍瑾的聲音,馬上問道。
“沒死完呢,還留着幾個呢,被胖子砸暈的幾個很僥倖保住一條命,我故意放了兩個,一個是躲在外面的警察,我看他對我們沒有惡意便放他一馬,還有一個就是那個王徵,最可恨的就是他,讓他死容易,但是這麼一來太便宜他了,你知道這個世上最可怕的是什麼嗎?”霍瑾說道。
“最可怕的還不是死麼?”老三忍不住說道。
“當然不是死,是恐懼,真正的恐懼比死更可怕,同時留下他的命順便讓他後面的人知道我們不好惹,別再陰魂不散的來糾纏。”霍瑾滿不在乎的說道。
“恐懼?
”林一峰默默的回味這兩個字,望不到頭的恐懼真的比死還可怕。
“小丫頭,你的本事胖爺佩服,不過手段未免毒辣了些,要知道殺人不是我們的目的,就算非殺不可,也不能濫殺。”鐵戰緩緩說道。
“臭小胖子,你還要怎麼樣?如果不是我出手,你早就見你的主神共工去了。”霍瑾不滿的反譏:“他們要殺人,難道我們就不能殺?”
“胖爺不是說不能殺,但是要有個限度,就像你明明可以早點出手讓胖爺不要這麼難過,卻偏爲了讓胖爺吃苦頭捱上這麼幾十槍,人的性命是不能拿來開玩笑的,好在胖爺體格好,熬得住——其實你完全可以將他們弄昏,又何必非要殺死那麼多人呢?胖爺我雖然兇悍,但是迄今爲止還沒有殺死過一個人,就算要殺也是那些該死的人。”鐵戰語重心長的說道,他對刁蠻任性的霍瑾並沒有什麼辦法。
“他說的很有道理。”林一峰明白了,更知道如果不是霍瑾故意爲之,鐵戰真的不用捱上那麼多子彈,不禁爲霍瑾的行爲方式心寒,舒了口氣說道:“如果你真的沒必要殺人就應該放過他們,雖然他們要殺我們,但是咱們爲什麼不想辦法化解?”
“化解?難道他們不該死?難道我救你們錯了?”霍瑾非常不高興了,撅着嘴生悶氣。
“原來那些人都是這位小……小美女殺的?”老三很不識趣的驚叫道。
“你再敢廢話,我就一腳把你踹到車下去!”霍瑾正愁找不到人發脾氣,眉頭一皺,衝老三嚷道。
老三嚇得頭一縮,趕緊閉嘴不敢在發聲。
霍瑾的小姐脾氣,耍起小性子會沒完沒了,林一峰跟鐵戰都不再說什麼,雖然她的方式太過另類,但總算救了他們一命,過分指責也不應該。
……
……
遠處鬧市浮動的光影,五光十色,在濃霧中更顯迷離。
此處,廢墟,嘈雜過後的死寂,稀薄的霧氣緩緩飄蕩,薄如蟬翼。
李嘯天晃晃悠悠從荒草中站起來,那轟轟隆隆的巨響似乎仍然不絕於耳,耳膜疼得就要裂開了一般。他不知道自己剛剛逃過生死一線,用力的甩甩頭,以便把混混沌沌的大腦甩清晰些。
究竟發生過什麼,他不是太明白。
在發現王徵他們綁架那個大胖子之後,他就一直悄悄跟蹤,但是不敢太靠近,直到林一峰潛伏進去的時候,他也一直躲在比較遠的地方,所以也根本沒有聽到裡面傳出的槍聲。
他不想幹涉王徵的行動,卻藉着遠處透射過來的燈光看到王徵的隊員們在這棟廢墟外面設置了一個標準的伏擊圈。
難道他們有重大的行動?
李嘯天想,如果被伏擊的對象是鐵戰跟林一峰,他就不能袖手旁觀,抓捕犯罪嫌疑人是警察的職責,就算王徵他們勢力強大,他也要試一試。
果然,沒過多久,就看到一個圓滾
滾的黑影飛速的衝向伏擊圈,因爲光線太暗,他並沒有看到那個黑影是如何出手,只見他非常的快,幾乎一眨眼功夫便消失在殘破的圍牆裡面。
於是,他決定跟進去看個究竟,便順着那個黑影的路線悄悄摸進去,沿途看到幾個昏厥的人,都是王徵的隊員,標準的夜戰裝扮。
而這個時候,王徵的其他隊員全收縮到那間未垮塌的大房子裡面,鐵戰的出現讓他們不得不如臨大敵。
李嘯天非常順利的找到一個觀察視線極好的破洞,他不敢擅自闖入。然後他就聽到王徵同鐵戰的對話,以及鐵戰如何攻擊再被王徵連開三十槍的全過程,到霍瑾突然出現時,他除了驚訝更多是爲驗證自己的判斷而欣喜,原先早就猜測那天霍瑾的意外出現被挾持不同尋常,看來這裡頭的名堂不小。
但是鐵戰跟霍興不是對頭嗎?
鐵戰先後兩次導致霍興的人傷亡慘重,他們是怎麼化解這段恩怨的?
李嘯天非常困惑,這裡頭究竟隱藏着什麼重大秘密,顯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就在這時,房子裡的霍瑾忽的就不見了,難到這個小姑娘會變魔術?
李嘯天突然感覺不妙,一回頭髮現身後悄無聲息的站着一個人,正是霍興的寶貝孫女霍瑾,只見霍瑾衝自己頑皮的一笑,俏生生的模樣讓人憐惜。
“噓。”她狡黠的拿手指在脣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也靠了過來,蹲在洞口觀看,王徵和隊員們正緊張的握着槍尋找她的蹤跡。
“是不是挺好玩?”霍瑾回頭做了個鬼臉。
“好玩?”李嘯天怔了怔,這個小姑娘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厲害的人物,卻又超出想象的鎮靜。
“我還有更好玩的——躲到我身後去,把耳朵捂起來。”霍瑾突然正色的說道。
“什麼?”李嘯天不明白,但是看霍瑾的樣子似乎有非常舉動,更像一個頑皮的孩子要做惡作劇,好奇心頓起,便老老實實的退到她身後,把耳朵捂起來。
幸好他照做了,否則也難逃一死。
只見霍瑾雙手展開,酷似飛翔動作,不過她沒有飛,只是將嘴脣連續翕動,一些奇怪的聲音便隨之而出。
李嘯天雖然同她近在咫尺,但是在她身後,不在聲波發射的方向,感覺雖然沒有屋子裡的人那麼強烈,依然無法忍受,好在他接受的訓練一點不遜色於王徵,體質超強卻依然只是個凡人,勉強抵抗住開始似有似無,如鋼針穿耳,繼而百蟲噬腦的奇癢之後,就再也受不了那彷彿重錘般擊打的震撼,沒兩下,便先林一峰一步昏死過去。
看來,霍瑾的聲波攻擊僅僅能針對意識清楚的人,對昏死和睡着了的人無害,也就是說和製造幻覺一樣直接傷害人的大腦思維,令人產生無法忍受的痛苦,直到完全崩潰,不顧一切的自殘來解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