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株待兔。
警惕的獵犬豎起耳朵環伺周圍,兔子卻茫然不知。
夕陽下的林海呈現出一座現代城市最忙碌的時刻,喧鬧與擁堵已經成爲整個城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王徵帶着他的隊員們垂頭喪氣的回到警局,沒有人看得出他們來自赫赫有名的精英部隊,一個個熬得眼睛紅腫,就像一羣輸了又不甘心的賭徒,咬着牙硬撐,明明輸不起卻生怕別人看出自己輸不起。
輸不起又不認輸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王徵的臉上罩着黑黑的陰雲,一聲不吭。
李嘯天在拜訪霍興回來後躲在辦公室裡小睡了一會,他非常瞭解王徵這羣人驕傲的自尊心,就像很多女人一心以爲自己的天鵝,結果突然被人揭破自己只是會撲扇小翅膀的企鵝,那種沉重的失落和無比的怨恨是難以言喻的。
所以,李嘯天根本沒有問他們搜索的情況,其實沒必要問,從他們泄氣的模樣就一清二楚了。
雖然李嘯天不是那種喜歡幸災樂禍的人,但是他確實很喜歡看他們遭受挫折的模樣,也許他一直對無法躋身那隻神秘的精英部隊耿耿於懷。
他簡單的向王徵通報了關於屍油的檢測結果,至於去霍興那裡瞭解的情況沒有說,因爲那是屬於警方負責的事情,王徵不感興趣,而他也不想攪亂權限。
“雖然沒有非常充分的證據,但是我肯定有一種未知的生物——不,應該是怪物出現在案發現場。”李嘯天掏出煙盒,示意王徵。
王徵對李嘯天的話不置可否,只是默默的從煙盒裡拈起一支點上,深深吸上一口以緩解精神上的疲憊。
“看來不用多久,你也跟我一樣成個煙鬼。”李嘯天笑了笑,這個表面上硬邦邦的傢伙在消沉的時候還是有點人味。
“這樣吧,你先安排我的隊員們吃飯休息,我得回研究所一趟,回來再確定下一步方案。”王徵很快就抽完一支菸,用腳踩滅菸蒂,然後匆匆離開。
對於王徵趕着回研究所的意圖,李嘯天能夠猜出一個大概,在研究所裡肯定有一條跟上頭重要人物聯絡的保密專線,這條專線肯定使用比較原始的通信電纜鋪設,因爲無線通信很容易被破解監聽和干擾,不管科技如何發展,一些看起來古老落伍的方式仍然有着舉足輕重的戰略價值,至少在林海市的地下還有一套保護完好的通信電纜,平時不會使用,
一旦爆發大戰,天上的衛星便變得非常不靠譜,即便不被打下來,也會成爲敵人的竊聽器。
顯而易見,大家都在等那位重要人物發話,本來按照慣例,發生那麼重大的案件之後,警局應該在第一時間召開一次案情分析會,然後向媒體通報初步偵查的結果,但是一天都快過去了,除了潘局長要他寫一份報告之外沒有任何動靜,也就是說這件案子涉及到保密條例,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潘局長不敢,他李嘯天更是沒轍。
不過李嘯天能夠判斷出最終的結果,鐵戰的身份必然要繼續保密,沒有人希望林海市的司法界發生大地震,牽連太廣。倒黴的肯定是那個叫林一峰的年輕人,他將做爲唯一的犯罪嫌疑人受到通緝,至於他將來的命運,李嘯天只能表示深深的同情,也許就像以前的鐵戰一樣被有罪推定判決。
對於那個屬於保密條例的研究所和上頭的重要人物,李嘯天缺乏基本的好奇心,並不是他沒膽量,只是不想惹太多麻煩,自己的人生已經沒有多少值得憧憬的東西,得過且過,做警察就抓幾個賊,閒暇之餘到酒吧買醉,泡一泡看得順眼的妞。
然後呢?
然後運氣好可以在退休前混個主管後勤的副局長,止頂也就潘局長這個寶座。
其實這樣的人生在李嘯天看來毫無意義,他嚮往的英雄生活與金錢權勢毫無瓜葛,就像傳說中的獨行俠,孑然一身,成功失敗歡樂痛苦都一人承受。
想到這些,李嘯天只能深深的嘆息,良心和正義感在心裡碰撞卻讓他愈發覺得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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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尚未完全黯淡,街燈正逐漸的亮起。
繁華的街道上不時有巡邏的警車駛過,一塊巨大的電子屏幕正在現場直播霍興接受電視臺的專訪,這位六十多歲仍然神采奕奕的老人坐在他三十八層舒適的小會客廳裡回答了記者的問題,他花了很多篇幅描述了霍氏集團未來的發展方向,針對剛剛發生的血案,他沒有過多的去渲染,只講了一句:“不管兇手如何的狡猾,如何的殘暴,我都不會離開林海,不會離開跟我一同艱苦創業的人民,而且我霍興從來就沒有懼怕也不會屈服任何罪惡勢力,因爲我相信林海人民,相信警方一定能夠很快將兇手繩之以法。”
“這老傢伙不去拍電影真是可惜。”肉丸子不屑的從電子屏幕瞥了一眼,回頭看着跟在身後一
臉惶恐的林一峰,罵道:“你他孃的怎麼像個童養媳?”
“咱們這樣是不是太張揚?你看這裡到處都是電子眼。”林一峰小心翼翼的往頭頂上指了指。
“怕是沒有用的,要是通緝咱們還允許咱們溜達這麼遠?你的膽子怎麼比芥菜子還小,靠,胖爺我都忍不住不斯文了,還記得胖爺的話嗎?”肉丸子十分不滿的教訓道。
“什麼話?”林一峰非常疑惑的看着肉丸子。
“你他孃的想氣死我——還記得我跟你講過咱們有神族血脈,你正在發生異化——不對,是已經發生了異化,在這個世界上難逢對手。”肉丸子爲林一峰天真無邪的表情很是抓狂。
“那又怎麼樣?你還不是一樣被人抓住關起來——對了,你一直沒講怎麼會被人抓住的?”林一峰眨巴着眼睛問道。
“胖爺之所以被抓住是因爲胖爺太大意,不小心被人打四槍,那個王八蛋槍法奇準,正好把胖爺的雙手雙腳給打了,你看——”肉丸子說着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傷疤:“想當初,英勇無比的胖爺就像一條死狗一樣動彈不得,還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就是嘛?動手動不過你,人家還不會動槍啊?也就是說,不管自己吹噓多厲害,人家一開槍照樣玩完。”林一峰總算找到反擊的機會,嘿嘿一笑,不無譏諷的說道。
“那是兩碼事,將來你就會明白子彈也不可怕,不過——”肉丸子突然停住話頭,也嘿嘿笑道:“你他孃的就想摸胖爺的底,反正胖爺是不會害你的。”
“我對你並不感興趣,而且你說不會害我,那麼現在怎麼解釋?”林一峰把頭扭向一邊,遠遠的可以看到一座外形如同出鞘寶劍的建築,雖然與林立在周圍的大廈想比不夠高大,卻隱隱透露出一股無形的殺氣。
那裡就是曾經的森林大廈,只不過已經易主易名。
遠遠的望着被霓虹射燈裝飾得五彩繽紛的森林大廈,林一峰並沒有去想自己失去的富有,那種富有的生活一直離他很遙遠,他也從未進入過這棟大廈,因爲父親不想他沾染太多奢華的習氣。
就像不瞭解父親一樣,林一峰也根本不瞭解林氏集團,他的生活一直被控制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
但是這棟近在眼前的大廈依然觸動起他的悲傷,緊緊盯着尖頂上高高的避雷針閃爍不停的紅色指示燈,他似乎能夠觸摸到父親躍下的痕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