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啊啊啊啊啊!”
飛機的前輪起落架在不太平穩的冰面上行進,伴隨着劇烈的抖顫,奕豪覺得自己就好像騎在一匹憤怒的公牛身上,而更可悲的是,他根本就沒有調整坐姿的餘地。
現在他的身體正和水平面呈負角度,僅僅靠右手和右腳拉在起落架下面,左手則深深地刺進水面,藉由呈天梭振幅的魔力將海面瞬間凝鍊,也因此才造出身後那一條長達數公里的冰白跡線。
龐大的魔力消耗讓他感到精神就像被急速抽空似的,頭暈目眩越來越嚴重,幾次都差點鬆手掉了下去,不過幸好隨着飛機速度的逐漸減緩,他凝鍊冰塊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來,這才勉強支撐到現在,不過也差不多逼近極限了。
“島嶼?”開始模糊的視界中出現一島嶼的輪廓,還有一片足以作爲緩衝地的細白沙灘,而且上面空無一物,奕豪不禁喜出望外,只要飛機衝到沙灘,那他就總算可以結束這場苦工了……
“人?”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卻發現沙灘上出現一個人的身影,而且就在飛機前進的延長直線上,這樣撞過去的話,一個不好就是血肉橫飛的結局。
“冰煉!哀霜之牆!”將根本來不及細想,奕豪將全身魔力凝在瞬間釋放,呈天梭當即爆出冰藍的輝光,光輝在沙灘前凝成高達十米的厚重冰牆,然後下一秒鐘,飛機直接撞在了上面。
嘭!
冰牆當即粉碎,飛機差不多半個機頭都凹了進去,不過卻也因此而停了下來。唯有奕豪被慣性給狠狠拋了出去,在冰牆的斷面上擦了一下,又好像水漂般在海面彈了起來,跟着一頭撞在沙灘上,連續滾了幾十圈才最後停下來。
“唔……”在記憶中似乎還從沒有過如此糟糕的感覺。右手一片火辣辣的刺痛,頭暈目眩到噁心欲吐地程度。身上每一根肌肉都在喘息哀號着,似乎連動一根手指都沒有辦法。
“Whoou”耳邊傳來聲音,那是高傲並帶着幾分不悅的語調,奕豪勉強擡頭上看,卻因陽光的直射而只看到那身白色比基尼勾勒出的誘人弧線,但那逼人的氣迫卻毫不遮掩地傳了過來。
“快離開!這裡很危險!”
幾乎就在奕豪警告地同時。無數冰棱直天上墜下,那是被飛機撞碎的冰牆碎片。在巨大沖擊地作用下彷彿子彈似的掃射下來!冰棱的直徑大小不一,但每一塊都鋒利無比,並且帶着相當的速度,能夠輕易將脆弱的肉體撕裂。
“吾命休矣……”奕豪禁不住絕望地想着,然而幸運的是。冰棱墜落得相當分散,因此趴在地上幾乎動彈不得地他並沒有受到招呼,雖然有一塊直徑超過一米的冰棱就直插在他右手邊不到半米地沙地上。
“愣着幹什麼?趴下啊!混蛋!”
那女人正漠然似的看着墜下的冰棱。似乎一點都沒有危機感的模樣,奕豪禁不住大聲提醒着。而聽到他的喊聲,她稍稍偏轉了視線,奢華地金長盪漾出的光輝把奕豪的眼睛染成一片金黃。
奕豪呆呆地看着這金髮地主人,然而下一瞬間,他的視界中卻突然迸出一抹血光。一枚遲來的冰棱從天而降,擦過那美貌的左臉,帶走幾根髮絲,並留下一道切痕,隨即這陣冰棱風暴便歸於平靜。
切痕長度不到一釐米,可以說相當輕微,滲出的紅血沿着珠玉似的肌膚緩緩流淌,在末端凝成血珠垂下,血珠落在高聳的胸部,濺成飛散的水粒,同時也帶得那豐盈輕輕晃動——就像電影慢鏡頭似的,奕豪清楚地看到這一步步的過程,一種詭異的美感,讓他禁不住吞了口唾液。
“What?”金髮佳人低頭看向胸前,稍稍愣了幾秒,隨即伸手輕輕抹過臉頰,在確認手指間那抹紅跡的時候,她立刻皺起了眉頭,同時看向奕豪的目光瞬間轉爲危險——由此可見,女人對容貌總是異常重視,尤其是這般出色的美女。
“呃,這個……”在接觸到那目光的同時,奕豪心中的第五感以近乎哀號的聲音發出着警告,身體下意識地蹦起來,當即擺出戒備的姿態。“啊……”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大概是先前在冰牆上擦過的緣故,此刻他的右手臂上已是血肉模糊,難怪從剛纔便感到火辣辣的痛。
“You:ounde……”注意到他的傷勢,金髮佳人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一些,左右望望後視線停在了那杯冰飲上,也許下一刻她打算用冰水替奕豪沖洗帶着砂礫的傷口,不過在這以前,奕豪的右手先有了變化。
一簇蒼白的火苗驟然彈出,然後沿着血液迅速蔓延,很快就將他的右手包裹在蒼白的火焰中,而在這火焰中,血肉模糊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癒合着,怎麼看都和常識距離甚遠的情景。
“What?”金髮佳人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幕,而反應過來的奕豪卻飛快地把右手藏在了背後。
“呃,這點傷沒事的,那個……後會有期吧!”奕豪強笑着向她點了點頭,跟着煉出風翼沖天而起,很快消失在了島嶼內陸。只不過,倉促之下他似乎選錯了告別的臺詞,也不知道以後想起來會不會後悔死……
……
ωωω тt kān c o
艾妮卡站在原地一直凝視着陌生男子消失的方向,好一陣後才轉向不遠處那架浮在冰面上的客機,此刻客機上的緊急逃生出口被打開,有幾位旅客已經沿着氣墊牀滑到了冰面上,正一臉茫然地打量着腳下的浮冰。
“卡米拉,”艾妮卡喊着貼身侍從的名字。
“是,小姐。”回答她的是一位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地女子。女子的年齡和她相仿,有着一頭很有個性的齊肩銀髮。穿着傳統的維多利亞女僕裝,雖然也是相當出色的容貌,但冰冷地表情卻
鋒似的感覺,難以接近。
“請問小姐有何吩咐?”她畢恭畢敬向艾妮卡詢問着。
“試着把那冰層給我炸開。”艾妮卡指着前方地冰層,似乎把上面的人羣忽略了過去。
“是。”執行這命令的卡米拉也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插進腳下的沙裡,提起來的時候沙地猛地陷了下去。一套四聯裝的火箭筒出現在她地手中。這位俏麗佳人很輕鬆就將重達數十公斤的火箭筒抗在肩膀上,不過在發射前還是向主人確認了一次。“要避開人羣嗎,小姐?”
“唔……”艾妮卡似乎有所猶豫,最後一彈手指,脣角掛出小惡魔般地笑容。“他們擅闖私人海灘,就算出了什麼事也是沒法上訴的。不過善後起來還是太麻煩了……就避開人羣好了,不過射近一點。”
“是。”在艾妮卡確認命令的同時。卡米拉便扣下了扳機,四枚火箭彈接二連三在冰面上炸裂,爆炸掀起的罡風震動着客機,幾位剛下到冰面的乘客被暴風吹翻在地。爆炸過後,冰面上顯出一碩大地深坑。但冰封整體卻巍峨不動。
“居然連動都不動一下,這冰層到底有多厚……”無視客機中再度響起的慘叫聲,艾妮卡打量着那向後延伸出去幾公里的冰層。不禁顯出強烈動搖地表情。
“這種魔力,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是那個男人做的?但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想起奕豪五體投地砸在沙灘上的狼狽模樣,艾妮卡不禁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些許懷疑。
“是魔具?”她突然回想起當時看到那男人握在手裡的冰梭。“不,不對,能夠發揮出這種等級的威力,應該已經到了神器的級別,那男的手裡握着的冰梭……就是神器?”
艾妮卡沉吟着,隨後輕快地彈了下手指,愉快地轉身走向別墅。“還以爲這幾天會過得很無聊,沒想到竟會遇到這種事情……有意思!卡米拉,那男的一定還在這島上,立刻替我查出他的落腳點!”
“是,小姐。”忠誠的侍從低頭應諾,冰霧似的眼中反射出主人那近乎雀躍的背影。
幾乎在飛出艾妮卡視線的同時,奕豪就一頭栽到了地上。鳳凰涅磐本質上是一種以大量體力消耗來換得肉體治癒力暫時提升的能力,有些時候或許確實一種很有用的天賦,不過在目前的情況下,對精神和體力都幾近油燈枯竭的奕豪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般的悽慘。
“嗚啊!”撐不住疲勞的奕豪從空中直墜而下,撞斷幾根樹枝後一頭扎進灌木叢裡。
(天……)奕豪就這樣壓在灌木上,一動也不想動,思緒卻開始胡亂奔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這算是天降大任的前兆嗎……)有些驚訝自己還能想這些事情,奕豪呆呆地看着頭頂上的藍天,然後一閉眼暈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正午,睜開眼睛看到頂上刺眼的陽光,於是又反射般閉了起來。先前的眩暈感已經不知去向,但取而代之的卻是空空如也的胃正發出強烈的覓食訊號。
“唔,吃的……”奕豪試着站了起來,儘管有些搖搖欲墜,但至少走路不成問題。扶着樹幹沒走幾步便到了街道上,奕豪這才發現自己墜落的地方是島上類似公園的地方。
此刻正值陽光最強的正午十分,居民們都躲進陰涼的室內,街道左右看不到任何行人,就算他想找人求助都沒有辦法。
“……不,或者這樣比較好也說不定。”看了看跟難民沒什麼區別的扮相,奕豪不禁苦笑出來,若這樣子出去求助的話,被當作可疑分子抓起來的機率還要更大一些,到時候連辯護都沒辦法……雖然不知道這島上的人說什麼語言,但可以肯定絕對不會是漢語……
“……啊,啊啊,啊啊啊!”
一想到這裡,奕豪才注意到一件更嚴重的事情,反射般伸手進兜裡摸索,卻發現原來整件上衣都不知去向,同時失蹤的還有錢包和手機和護照等等至關重要的物品,至於其它行李都託運在了飛機上,雖然不知道飛機墜落時有沒有損傷,不過估計也肯定是找不回來了。
身處異鄉,腰無分文,語言不通,飢寒交迫……這點還有商量的餘地,至少頭頂那輪太陽不會給他凍死的機會,但也絲毫改變不了眼前的絕望狀況。
(爲什麼會落到這種地步……明明我什麼事情都沒有做……怎麼什麼倒黴事情都讓我撞上……)絕望中奕豪隱約聽到一聲脆響,似乎心裡面有什麼東西繃斷了似的。(靠!我受夠了!既然如此,那老子就索性墮落給你們看!天網恢恢,天理循環……哼哼,老子就看你們能把握怎麼樣!)
奕豪眼中迸出兇暴的血光,虎視眈眈地左右望去,最後鎖定了初次作案的目標。是一臺自動售貨機,雖然只出售小吃和飲料,但裡面的分量用來填飽肚子應該是綽綽有餘了——當然,是不需要花一分錢的。
“嘿嘿嘿……”奕豪獰笑着,站到了自動售貨機的面前,高高舉起右手,霜氣迅速在他手中凝結成一柄鋒利的冰劍,跟着冰劍猛地揮下,直欲將售貨機劈成兩半!
然而……
啪唧!
一聲脆響,冰劍很乾脆地折成兩半,劍刃部分掉在地上,彈出老遠,而那臺自動售貨機上只留下一淡淡的印痕。
“啊咦?”奕豪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冰劍,這東西能輕易刺穿飛機殼體的複合鋼板,難道眼前這看似薄薄的鐵皮竟然比複合鋼板還結實……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爲下一秒鐘,殘留在手中的半截冰劍突然失去了形體,化成一灘水落到地上,而與此同時,奕豪確實感到了自身魔力的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