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請自來的客人?”奕豪不禁愣了愣,懷疑在這陰曹底,究竟還有什麼人能過來。
“雖然我也想給給你好好說明一下,不過目前似乎沒有這時間了……”姜水這樣說着,同時右側的牆壁上浮現出地圖似的影像。位於地圖中央的藍色圓點,即使不用姜水解釋,他也大概能猜出代表的什麼,而在圓點周圍分佈的十二三個閃爍的紅色三角,正朝着藍色圓點快速逼近,不用說,絕對就是姜水說的“客人”。
“在工房周圍十米處都設有法術禁制,那些傢伙應該沒辦法進來的,不過這次的數量卻有些異常,因此爲以防萬一,還是請奕豪你出去迎接一下。我這邊還有二十分鐘左右就完成了,你只要撐到那時候就可以了……當然,撐不住就馬上回來,我這邊有辦法解決他們。”
“好,我也一起去。”林恆從不知什麼地方抽出一疊咒符,隨手揚了揚,意氣風發、鬥志昂揚的表情,但配合上那條大紅褲衩的形象,卻只能讓人感覺脫力而已。
“……你還是留在這裡好了。”奕豪捂着頭呻吟似的說道,跟着從懷中取出那枚冰霜王棋晃了晃。“那些傢伙就交給我應付!正好我也想試試這東西的威力。我說老薑,全部消滅他們……也沒關係吧?”
這樣說着的奕豪,嘴角不自覺地牽出一抹冷酷的弧線,注意到這點的姜水不禁爲友人這陌生表情而感到困惑,但也沒說什麼,而是沉默着把注意力移回了手中漸漸成形的靈劍上。
……
走出工房地石門。奕豪再度投身到那一片深邃無盡的黑暗當中,但與先前不同的是,此刻在工房周圍已經泛起了一道暗藍的隱隱光幕,在光幕以外是純黑的世界,但黑暗中流瀉出地殺意卻刺疼了肌膚。能感到幾道陰寒的目光鎖定着咽喉地血管。毛骨悚然的同時,奕豪不由得回想起了當日和妖狼對決的情景來。
波!波波!波波波!
在他還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守護光幕突然猛烈振盪起來,從黑暗中衝來的東西狠狠撞在光幕上,光幕表面被擊出一圈圈的波紋,不過幸好沒有破損地跡象。奕豪緊緊握住了冰霜王棋,同時召出兩枚烈焰翔斬劍在背後待命,然而那不知何物的衝擊卻很快便結束。原本充盈空氣中地殺意也煙消雲散,看來那些“訪客”已經退走的模樣。奕豪輕輕呼出口氣,又覺得有點遺憾起來。
“切,本來還想試試王棋的威力,沒辦……唔!”
這樣說着的他準備轉身回去,突然間一抹冷芒侵入視界。幾乎來不及考慮,奕豪下意識地用右手格檔。伴隨着撕裂金屬的爆音,右手地手甲被拉出一條長長的斬痕。而那一抹冷芒卻又隨即隱了黑暗裡面。
“該死的……”奕豪立即擺出了戒備地架勢,向四方不住張望,然而從此周圍的除了黑暗以外還是黑暗,根本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人氣,兩柄炎劍在他的背後上下分舞,然而在無法鎖定目標的情況下,它們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又是突然襲來的惡寒,奕豪直覺地彎腰低頭,那抹冷芒在稍後一瞬閃過他原來頸脖所在的位置,帶走一縷頭髮後又再度隱入黑暗的虛空。奕豪在周圍空間沒有感到絲毫的靈波,也就是說對手顯然不是通過法術消隱行跡的,那剩下的就只有一種可能,他突然開始後悔當初沒有好好修煉武術的事實來,至少若換成鐵蘭在這裡的話,就絕對不會像這樣一面倒的被頻頻追殺。
奕豪握緊手中的王棋,這大概是他唯一能反敗爲勝的武器。就像魔人告訴她的那樣,奕豪將魔力注入了王棋中,王棋表面浮現出青色的符文,接着只要呼喚“她”的真名便能啓動王棋。然而,“她”卻是煉製時在奕豪心中閃現的模糊映像,根本連容貌都想不起來的奕豪,又如何能回憶起“她”的真名……不,等等!“她”的名字,那一道驅策彩虹劃過天際的光輝,在逝去神話中久久傳頌的神名是……
“瓦爾基麗!”奕豪大聲喊了出來。
然而王棋未有絲毫反應,顯然這不是“她”的真名。
又是一道冷芒襲來,奕豪再度以右手格檔,伴隨着手甲撕裂的哀鳴聲,被拉出足足兩條斜口的手甲徹底廢掉,而冷芒卻在空中劃出一詭異的弧線後又再度襲來。
“過來!”
空中蓄勢待發的兩柄炎劍被奕豪召了過來,格擋在了冷芒的前面。兩者悄然無息的相撞,跟着在下一瞬間炸裂,蘊含着高溫的暴風將兩人吹飛了出去。鳳凰眷族的奕豪因爲天生對火焰免疫,因此只是翻了幾圈就安然落地,但黑暗中卻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
奕豪朝那聲音所在的位置拋出王棋,同時喚出了在心中驟然浮現的名字,那驅策極光而來的榮耀。“布倫希爾德!”
光,炸裂的光輝,一瞬間驅逐了四方的黑暗,王棋化身爲身披胃甲的女武神的姿態,在奕豪的面前顯出身影。燦爛的金髮就像是光線凝成,在黑暗中高高飛揚,深藍色的胃甲上以金線勾出奢華的花紋,兩肩和胸前則分別鑲嵌着三顆碩大的紅寶石,純白的長裙從胃甲下延伸而出,直到腳踝的位置,裙間偶爾閃出的一點縫隙,顯出那魅惑人心的白玉弧線。
女武神的背影完美到令人嘆息,唯有那被鑲着白羽的頭盔遮去大半的容貌,看上去卻是隱約模糊,這是煉製時奕豪沒能構建出足夠清晰的影像而出現的硬傷,已經再無法修復。
奕豪呆呆地看着這誕生在他手中的絕美人偶,就像因最後的疏忽一筆而毀了一幅傳世名畫的畫家,心中哀痛不已。當他在這邊陷入呆滯狀態地時候,對手的攻擊卻並沒有因此而停下。冷芒再次自虛空中閃現,直向奕豪的咽喉切來。
奕豪沒有動作,但空中的女武神
起手,周圍的水氣在她手中凝成冰霜地寶劍,一閃身中的空間。替主人攔下了這必殺地一擊。冰劍與冷芒碰撞的瞬間,激走的劍芒在地上切割出深深的斬痕。地面亦籠罩上一層厚厚的冰霜。就連那藏於黑暗的刺客,身上也染上了冰白地色彩,在動作稍稍僵直的一秒,女武神上前一步,輕易便將其從黑暗中擒出。
“小孩子?”看着那身影出乎意外地較小,奕豪不由得愣了愣。眼看女武神就要揮劍斬下,立刻出言制止。“住手!不要殺他!”得到命令的女武神。立刻倒轉了劍鋒,以劍柄敲在刺客的後腦勺上,失去黑暗掩護的肉體異常脆弱,對方只是悶哼一聲便暈了過去。
依着奕豪的命令,女武神抓着刺客回到了奕豪身旁。從女武神手中接過昏迷地刺客,奕豪發現那身軀竟比想像中還要嬌小,輕盈得和鴻毛差不多。伸手拂開那頭似乎從未梳理過的長髮,藏於下面的容貌清秀俊麗,唯有膚色太過蒼白,簡直就像透明似地。
“……呃?”刺客的身上僅僅裹着一張不知什麼野獸的獸皮,獸皮下方的一角在剛剛的衝撞中悄然滑開,裸露的右腿上顯出一道暗紅的紋身。看着那類似獸紋的圖案,奕豪不知爲何覺得莫名熟悉,在想看得更清楚的念頭下,他下意識地稍稍掀起了獸皮,視線跟着紋身向上移動,紋身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
“女、女孩子?”視線餘光掃過一道晶瑩光潔的狹縫,奕豪在稍後幾秒鐘理解了事態,慌亂的感覺混着詭異的衝動同時襲來,他以最快的速度拉上那該死的獸皮,心虛地左右張望,同時感到鼻腔間似乎有一道暖流涌出。
正當奕豪抱着刺客不知所措的時候,周圍的黑暗裡再度傳來刺痛肌膚的殺意,比先前更猛烈的衝擊接二連三地襲來,守護光幕在這衝擊中猛烈晃動,此起彼伏的波紋將光幕壓得有若風中殘燭,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是想救回她?”奕豪如此判斷着。
雖然不知道這小女孩是怎麼進來的,但看來她的身份似乎相當重要,或許有着留爲俘虜的價值。奕豪退後幾步,背靠巖壁擺出全神戒備的架勢,同時喚出四枚炎刃浮在空中,而女武神亦自動持劍守在他的前面。
不過,預想中守護光幕的破裂並沒有來到,當那道暗藍光幕被擠壓到極限的時候,一道耀紅的光幕瞬間在外層亮起,似乎帶着攻擊性的耀紅光幕將那道道衝擊反彈了回去,只聽得黑暗中響起一連串的慘叫,跟着一切歸於靜寂。
“奕豪,你還好吧?”姜水的聲音從不知何處響起。“我已經強化了禁制,現在你可以回來了,最好快點回來,不然遲了可就看不到了。”
“喂喂,該不會又出了什麼問題吧……”奕豪苦笑着搖了搖頭,轉向旁邊的女武神,輕輕頌出簡短的神言,女武神立刻還原成冰霜王棋的姿態。帶着幾分的傷感,奕豪收起了這略帶疵瑕的作品,跟着抱着小女孩走進了工房內。
然而,推門進去他看到的卻是……
“該死的!給我停下來!不許亂飛!停下來……呃啊啊啊啊!”
林恆發瘋般的在房間裡亂竄着,在他的前方,一柄有着優雅流線的靈劍在空中飛舞,時上時下,時前時後,簡直就像在戲弄主人似的。至於姜水,則正倚站在吧檯旁,手中拿着一杯帶着冰塊的橙汁,一臉滿足地看着那柄飛舞的靈劍。
“……看來已經鑄好了的樣子。”看着那柄似乎比“畫影”更桀驁不馴的靈劍,奕豪感覺有些脫力。“老薑,不是說要到明天才能完成嗎?”
“我也沒想到劍上竟然還殘留着一縷劍魄,也就剩下了一大半的功夫。現在我只是替畫影重塑了一具身體,並稍稍調整了一下劍魄的靈子結構而已,不過看來效果出乎意外的好。”姜水以頗爲自滿的聲音評價着,轉向奕豪的時候注意到他懷中衣冠不整的小女孩,不禁挑了挑眉毛。
“……唔,雖然我不太喜歡干涉別人的興趣,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朋友滑向犯罪的深淵。”帶着無限同情的語氣,姜水拍了拍奕豪的肩膀。“我說奕豪啊,猥褻幼女可是犯罪的一種啊,這次我就當作沒看到好了,以後還是稍稍控制一下比較好。”
“去你的!”奕豪一腳踹了過去。“這傢伙比刺客還像刺客,你那什麼鬼禁制根本就沒用,我剛纔差點就被她給殺了!說起來,他們倒底是什麼人?”
“你是說,她穿越了光幕的守護?”姜水聞言不禁愣了一下,仔細打量着女孩,注意到她右腿的紋身,頓時全身一震,失聲喊了出來。“幽姬?怎麼可能!”
“幽姬?”怎麼聽着好像很耳熟的名字,奕豪來不及發問,姜水已經衝到了那堵幕牆前,上面隨即投影出工房周圍的平面地圖。
“這、這是……”兩人的臉色一瞬間轉爲蒼白,只見平面圖上顯出難以計數的赤紅三角,正以極快的速度向中央的工房自撲而來,那紅芒彷彿鋪天蓋地,先前試探性的攻勢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馬上離開這裡!”姜水和奕豪同時作出結論,隨後兩人互望了一眼,悄然無聲中達成了默契。姜水這邊調出電腦立刻啓動了工房的自毀系統,而奕豪則過去拖走還在和畫影糾纏不休的林恆。
“不要再鬧了!”奕豪隨手召出三柄炎刃鎖住空中的畫影,跟着拉起林恆的衣領就朝外面跑去,當兩人趕到電梯門口的時候,姜水也帶着一資料包趕過來,急切地揮了揮手。
“快進去!半分鐘後工房就會自爆,遲了的話這裡也會被捲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