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如此麼？”
忽的，一個李樂平突然問道，只是語氣不像是在詢問其他人，更像是陷入到了一種疑惑中。
“怎麼？你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旁邊的李樂平問道。
這個陷入疑惑中的李樂平緩緩道：“我總感覺我們原本是有辦法直接來到現實中的，只是因爲現在的遺忘鬼還不夠完整，所以我們纔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有個李樂平表示懷疑：“這怎麼可能？如果遺忘鬼本身就具備從過去來到現實中的能力，那它何必要去竊取孟小董的靈異？”
“不，你再仔細感受一下，不要從現在的角度感受過去，要從我們本身，也就是從過去的角度感受現在。”
一個李樂平出聲打斷道，並且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
從過去來感受現在，而不是從現在感受過去。
所謂的“過去”其實就是這些存在於過去的身影，至於所謂的“現在”其實就是李樂平本人。
“有點意思。”
有的李樂平聽從那名李樂平的建議，轉換了一個角度，隨即覺察到了一些異樣。
與其說是異樣，倒不如說是某種潛在的本能在暗示着自己。
這就好比某人因爲某種原因缺了一隻手，但是自身的觀念卻又讓他很清楚自己原本擁有着一隻手，即便手掌已經不在了，還是總會下意識地感受到這隻手曾經存在過。
人類醫學上其實有類似的概念，也就是所謂的幻肢痛。
那名提出疑惑的李樂平似乎說得沒錯，某種若有若無的感應之下，他們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有辦法直接來到現實之中，只是缺少了某種能力作爲支撐。
就像是河面上缺少了一座橫跨兩岸的橋樑，沒有這座連接着過去與現實的橋樑，他們這些存在於過去的身影自然無法前往現實中。
“會不會，孟小董的靈異其實就來自於遺忘鬼被肢解出去的拼圖？”
一名有所感悟的李樂平有了一個極其大膽的猜想。
“不太像，竊取和融入是兩種概念，竊取是涉及到靈異碰撞的，在一方強一方弱的情況下，強勢的一方將弱勢的一方視作拼圖，這才叫做竊取，而融入則是不分彼此地成爲一體，或者說原本就是一體的靈異遭受了肢解，被打散了之後重新匯聚成爲一個整體，這樣匯聚起來的過程是不會涉及對抗與碰撞的。”
一個李樂平否決掉了前一個李樂平的猜想。
他們的時間雖然相當於是定格在了某一瞬間，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經歷過301的那次兇險，自然非常清楚那次的對抗有多麼兇險，這樣激烈的靈異碰撞絕對不可能是尋回拼圖的融合。
“更何況孟小董駕馭的靈異有多麼恐怖，你我不是不清楚，如果說這種程度的靈異力量只是基於遺忘鬼的拼圖而產生的，那麼遺忘鬼本身又得強到什麼程度？這種級別的厲鬼根本不是馭鬼者能夠處理的，怎麼可能被肢解、關押起來？”一名李樂平補充道。
“所以終歸還是兩種靈異麼？但如果說遺忘鬼本來就具備來往於過去與現實中的能力，那麼它竊取孟小董靈異的目的是什麼？”
越是分析下去，李樂平們就越感到一頭霧水。
“爲了讓自己變得更完整。”
忽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李樂平本人開口了。
所有人也在這一刻齊刷刷地看向他，看向這個能夠讓在場所有人連接現實的錨點。
“什麼叫變得更爲完整？”一個黑白色的李樂平問道。
“很簡單，如果說遺忘鬼只是遺忘鬼，那麼即便它具備了從過去來到現實中的能力，它也只能帶着自己的靈異來到現實中，說白了，來到現實中的只會是遺忘鬼。”
“可是現在的我身上駕馭的靈異何止遺忘鬼一種，即便是在301的時候，我的身上也足足駕馭了四隻厲鬼，手中還掌握着短棍和燈籠兩件靈異物品。”
說到這，一名存在於過去的李樂平領悟到了意思：“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竊取了孟小董靈異的遺忘鬼才能讓夢遊鬼之類的靈異完全成爲自身的一部分。”
“這話怎麼說？”
有的李樂平還是不太理解。
“舉個例子，假設現在我們又找回了一塊遺忘鬼的拼圖，並且具備了從過去入侵到現實中的能力，那你覺得，那個入侵到現實中的你會掌握着什麼樣的靈異力量？”
那名理解李樂平本人意思的李樂平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不是原有的三成靈異麼？”一個虛幻的身影問道。
“三成是基於孟小董的靈異才形成的，如果沒有孟小董的靈異呢？入侵到現實中的我們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還是那個李樂平問道。
“原來如此，我懂了，如果沒有孟小董的靈異，那麼我們即便尋回了原本屬於遺忘鬼的拼圖，並且順利入侵到了現實中，我們擁有的靈異力量也僅僅侷限於遺忘鬼，至於夢遊鬼之類的靈異是無法跟我們一起入侵過來的，是被排除在外的。”
不少李樂平在這時已經恍然大悟過來。
“怪不得遺忘鬼會這樣急不可耐地竊取孟小董的靈異，只要竊取成功，它不僅能夠讓同一時刻擁有許多個自己，還能讓自己駕馭的其他靈異也跟着自己入侵到現實中，成爲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完整體。”
說到這，李樂平們面面相覷，麻木的臉上涌現出了一絲驚詫之色。
即使找回了可能存在的那座橋樑，遺忘鬼也只能將自己的過去與此刻連接在一起。
但若是有了孟小董的靈異，那麼遺忘鬼就可以將自己擁有的一切連接在一起。
駕馭的厲鬼，掌握的靈異物品……
所有存在過的東西都將能夠來到此時此刻。
“只看眼前的話，這樣的成長無疑可以讓我們瞬間達到一個無比可怕的程度，甚至終結這個靈異時代都不成問題，但是從長遠來看，一旦這樣的成長真的實現了，那麼一旦我們在靈異的侵蝕之下失控，造成的災難必將毀掉整個世界。”
“許多個駕馭了遺忘鬼靈異，夢遊鬼靈異，找人鬼靈異，鬼煙靈異，鬼衣靈異，鬼漆靈異，並且輔以油燈，短棍搭配的異類一旦失控……”
“這還只是保守起見，如果真的打破了過去的封鎖，那麼鬼火燈籠也會回到我們手上，還有那把暫時到過我們手上的鐮刀，少說也能變個幾百把出來給你，無非就是要確認好時間段罷了。”
衆多李樂平在此時議論紛紛。
不過真正的李樂平卻沒有在這裡聽他們繼續瞎扯。
畢竟這些來自於過去的自己沒法亂動，卻又擁有思考能力的他們自然就只能跟一羣退休老大爺一樣，沒事就大談國事，暢想未來。
至於未來是好是壞？
可能只有自我封存在雕像裡的那個老人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