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220.人面鼠
“傑西！傑西！”
急切的呼喊聲中，牀架上的傑西猛然一晃腦袋，擴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而燭光映照中，她看到了翠施姐弟熟悉的臉，兩人表情緊張，好似周圍潛伏着某種致命危險。
“我剛纔怎麼了？”
“你盯着照片發呆好久，叫了幾聲都不應，就跟着了魔一樣。”翠施解釋了一句，“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房子裡面有東西。”
她語氣裡充斥着恐懼，雙眸直直盯着走廊上那道挺立的身影。
“什麼東西？”傑西順着翠施的目光看向房門外，頓時瞳孔一縮——迪安居然從懷裡掏出了一把MP5衝鋒槍，對準一樓大廳連續扣動扳機。
噠噠…
噠噠…
子彈嗡鳴，火舌閃動。
房子裡迴盪起震耳欲聾的槍響，而槍聲夾雜着數不清的嘰嘰尖叫。
老鼠？
傑西眼神一變，起身飛快走到迪安身邊，往下一看，一樓大廳中，數不清的黑毛老鼠從地毯下鑽出來，順着牆壁立從各個方向往二樓爬來，
迪安淡定地扣動扳機，子彈化作一片連綿的雨幕，擊碎一道道細小的黑影，鮮紅的肉糜染在地板上畫出一條血路。
但黑點彷佛無窮無盡，根本來不及消滅，
“哪兒來這麼多老鼠？”傑西問，
“你盯着照片走神開始，它們憑空出現。”
砰砰！
迪安猛地轉身，槍口對準傑西的身後，女人呼吸一滯本能地轉身。
臥室的窗簾被咬開一個大洞，一隻遍體漆黑，足有常人拳頭大小的怪東西從破口中撲騰了出來，身形懸在半空，撲向尖叫的翠施。
這卻不是普通的老鼠。
它長着一枚邪惡猥瑣的人頭，正呲牙咧嘴露出兇狠模樣，縮小版人手似的爪子一陣亂揮，張開的嘴巴里，向前生長的強壯而鋒利、類似於齧齒動物的門牙咔嚓咔嚓地開合，嘴巴兩邊長長的鬍鬚急促顫動。
人面鼠！
傑西腦海中自動浮現這個念頭。
砰！
迪安扣下了扳機。
長着鬍鬚的人頭轟然爆開。
你殺死了人面鼠，熟練度+2，射擊lv4（345→347/500)，超自然獵人發動，伱汲取到0.2感知，感知：16.2→16.4
血肉噴到了翠施姐弟身上，兩人呆在原地愣了一秒，旋即尖叫着起身衝到迪安身邊。
噠噠噠！
迪安掃死身邊一片老鼠，左手夾緊MP5換彈，右手從懷裡掏出一個M26手雷，按住保險片，咬掉拉環，往一樓地面一丟。
砰！
房子猛然一顫，一樓的鼠羣像是石油鋪成的海面般盪漾了一下，聚成海嘯。
濃煙升騰而起，染血的木屑凌亂地四下飛濺，樓下的木地板被炸出了一個駭人大窟窿，窟窿裡堆滿了數不清的老鼠屍體。
鼠羣的攻勢爲止一頓。
而迪安再度轉向右側，對準被老鼠佔據的漆黑牆壁一拍。
無形的巨掌轟上牆壁。
鮮血噴到了天花板上，上百頭老鼠瞬間被拍出血肉和內臟，只剩下一層乾癟的皮膚貼在牆上，變成標本。
砰！
砰！
噠噠噠！
迪安一邊使用MP5，一邊使用念力型老鼠拍拍擊四周的黑牆。
突然感覺左腰一陣鑽心的痛，低頭一看。
一隻人面鼠神居然不知鬼不覺地躲過上帝視角靠近他的身體，鋒利的大牙咬穿了幽靈甲，把他側腰咬下一塊肉露出一個血窟窿，毛絨絨的身體直往窟窿裡鑽！
法科！
迪安忍痛抓住老鼠尾巴，把它從窟窿裡提出來扔到地上狠狠一踩！
血肉爆綻。
迪安瞳孔忽然閃過金黃的光芒。
深淵！
深沉的黑暗籠罩整個房間。
翠施三人只覺得眼前一暗。
過了不到五秒，再睜眼。
趴在牆壁、樓梯扶手，天花板上的數不清的老鼠冰雹一樣撲通撲通落到地上，直挺挺地變成了屍體。
空氣泛起漣漪，幾隻長着人頭的老鼠在屍體堆裡暴露出身形，但歪着腦袋，同樣被深淵震死。
“你殺死了大量的老鼠，以及人面鼠，深淵lv0(35→37/100），超自然獵人發動，感知：16.4→16.5。”
至此。
房子裡的槍聲，老鼠爬動聲、嘰嘰聲全部消失。
鼠潮平息，整個房子牆壁、天花板，貼滿了一團團鮮紅的老鼠肉餅，空氣裡涌動着令人嘔吐的血腥和惡臭。
迪安感受着腰部的傷口飛快癒合的酥麻感，調轉槍口再次對準臥室。
“別動手！”
一隻人面鼠踮着腳尖，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同伴的屍骸，朝着他們走來，舉起人手一樣的兩隻爪子，用尖銳高亢的男聲說，
“別動手，你們贏了，你們通過了考驗。”
“迪安，別殺它！”傑西大喊一聲，盯着人面鼠，雙眼閃閃發光，心頭升起強烈的熟悉感。
人面鼠跟她目光交匯，立馬撫胸彎腰致禮，
“謝特，這隻老鼠會說人話，還舉手投降？”戴利無法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你見過什麼老鼠長人頭？這是一頭怪物！”翠施一臉凝重地說着，又瞥到迪安腰間一片血紅，語氣變得緊張，“你受傷了嗎？”
“別擔心，不是我的血，是老鼠的血。”
迪安隨口解釋了一句，目光反覆審視眼前這隻人面鼠，它的體型明顯比之前殺死的都要大一圈，年齡也更長，鬍鬚一片雪白。
他發動念力把老鼠託舉到半空，冷聲質問，
“你是什麼鬼東西，爲什麼攻擊我們。”
“閣下請別激動！我什麼都說。”半空中的人面鼠嘴邊的鬍鬚抖了抖，小老頭般枯槁的面容上掠過一絲討好的笑容，“我是女巫的使魔。”
“女巫？所以你的主人是這棟房子的擁有者瑪吉·哈特曼？”迪安問，
“對。她留下了命令，一旦有人觸發照片裡的巫術，就要進行考驗。能抵擋最簡單的鼠潮，纔有資格接觸真相。”
“什麼真相？”迪安催促，
“關於那頭23年輪迴的怪物的真相，如果閣下想徹底消滅它，請放開我，我給你們帶路。”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女巫的使魔，而女巫創造了死皮。”迪安的念力把它託舉到身前，手中槍槍口貼緊它鼓鼓的肚腩，語帶諷刺，“你們不應該和死皮一夥兒的，爲什麼幫我消滅它？不解釋清楚，你馬上就得下地獄！”
“不，別開槍！”它的聲音微微顫抖，臉上流露出人性化的驚恐，“我只是一頭衰老又弱小的使魔，聽從主人的命令行事，我無法猜測主人的心思。”
“你的主人呢？”迪安冷冷地問，
“她去逝了好些年了…”人面鼠垂頭，臉上露出人性化的悲傷，又忽而轉向傑西，“但我感覺到這位女士體內有她的血脈，非常親切。”
“你的主人和傑西是親戚？”迪安目光在老鼠和傑西之間打轉，
“應該是吧。”
“她當初爲什麼要把傑西丟到孤兒院去？”迪安又問，
“因爲女巫都是命中註定的孤獨者，除了使魔，陪在她身邊的所有人都會遭受可怕的厄運。”人面鼠非常榮幸又自豪地挺胸擡頭，接着感受到強烈的擠壓感，臉色大變，“但傑西應該從照片裡瞭解到一些東西。輕點，閣下，別捏我…求你。”
“你要是敢亂來，耍什麼歪主意，我保證把你捏成肉餅。”迪安警告着鬆開了念力，“帶路！讓我們見見真相。”
人面鼠雙腳一落地，扶住胸口長長鬆一口氣，晃悠着碩大的肚腩，杵着尾巴柺杖，順着樓梯往一樓出口走去。 傑西二話不說就跟了下去，翠施姐弟得到迪安的同意後，慢慢跟在後邊。
迪安遲疑了片刻，發動念力將密集老鼠堆裡，三隻人面鼠的屍體捲了回來，稍微包裹一番之後丟進了幻想空間。
怪物屍體，或許以後能改造成武器。
……
迪安拉開水星美洲豹的車門，坐上了主駕，傑西坐在副駕裡。
而那隻人面鼠站在副駕的頭枕之上，非常親密地用爪子抓撓傑西微卷的黑髮，爬上她頭頂上打量車窗外的道路，毛絨絨的臉上露出歡快的表情，語氣活潑地說，“繼續往前開，進入郊區。”
“傑西，你不怕它嗎？我覺得它好惡心，恐怖。”
後排的翠施姐弟坐立不安地扭動屁股，總擔心這頭小怪物會突然用兔子一樣的大牙咬開自己的喉嚨。
“因爲我體內流淌的血脈，它不會傷害我。”傑西表情十分微妙。
迪安眼神複雜地看向她，
“你是不是該解釋解釋，之前你對着照片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陷入一場白日夢，從裡面獲取了大量的信息。”傑西深呼吸，目光坦然地看向車窗外，盡力維持住平靜的語氣，“我夢到了亞伯拉罕·莫羅牧師與瑪吉·哈特曼做了場交易，舉行了一次神秘的儀式，轉變爲永生不死的怪物，死皮。”
“所以天主教的信徒、審判官亞伯拉罕最終轉投了異端的信仰，還真是諷刺啊。”迪安頷首，這點他早就有所猜測，“那既然死皮能永生，爲何瑪吉會死去？”
傑西垂下目光，“某些時候長生也是一種懲罰，比活着更疲憊和痛苦。瑪吉活了太久，厭倦了，選擇自我了斷。並且讓我在這個時間點，結束這痛苦的一切。”
迪安仔細打量着傑西的臉，明顯感覺對方的氣質和以前不一樣，
“瑪吉·哈特曼是你的母親？”
傑西猶豫了一秒，點頭，“我想是的，夢中，她的長相跟我幾乎一模一樣。”
迪安揉了揉下巴，幾百歲的老女巫還能生下女兒？
“你的父親又是誰？”
“我不清楚。”傑西臉色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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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夢裡面有沒有解決死皮的辦法？”
“使魔會帶我們前往最初瑪吉和亞伯拉罕進行儀式的山洞，摧毀儀式中心的一座雕像。”
迪安看了眼人面鼠，“這座雕像有什麼特殊性？”
“它是一位異位面邪神留下的錨定物，邪神的具體名字不能說，否則會引起注意。”傑西斟酌着說，“瑪吉曾經信仰着這頭邪神，利用錨定物把亞伯拉罕轉化爲邪神的爪牙，每過二十三年來此爲邪神收割恐懼，有邪神力量的保護，我們永遠殺不死它。”
“異位面的邪神？”迪安聽到這兒臉色一沉，不管他再怎麼自信也不敢說跟神鬥爭，
“別太擔心，通俗點講，邪神，也就是大部分人眼中與女巫溝通的魔鬼，它居住在其他世界，無法降臨我們的世界，只能藉助錨定物，分離出極少的一絲力量，來控制本世界的生物。”傑西安慰，“摧毀錨定物，它的力量再也無法染指我們的世界，死皮就會失去不死之身。”
系統一震，迪安發現進度跳到了百分之百，他還沒解決死皮，進度已經滿了！
“哦，所以摧毀雕像，我們就能殺死死皮！”
後排的翠施和戴利恍然，
“能再說具體點嗎，接下來我們會遇到些什麼危險？”
“馬上你們就會知道。”
……
汽車開往郊外走了整整一小時。
直到進入一片荒無人煙、覆蓋草坪的連綿起伏的矮坡，衆人下了車，跟隨人面鼠朝着荒野中走去。
迪安從幻想空間裡取出了兩把M1911遞給了翠施姐弟，兩姐弟見識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此刻也沒有心思再質疑迪安究竟從哪兒取出這些槍械，而是在他的指導下，專心學習最基礎的射擊知識，勉強掌握了扣動扳機的方法。
這時，前方帶路的人面鼠，忽然停在一片森林前，晃動雙手，發出尖叫，
“小心，有東西來了，大傢伙來了！”
它直接轉身往回跑，順着傑西的牛仔褲爬到了她的肩膀上藏好。
森林邊發黃的灌木叢晃動了幾下，分開，露出一個又大又圓的毛絨絨的黑腦袋，
“黑熊！”
翠施指着這大腦袋一聲驚歎，
緊接着小山般身體從灌木叢裡走出——體長接近一米九，體重300kg，每一步，身上那臃腫的肥膘就輕輕晃動，就像移動的坦克般充滿了視覺衝擊力。
它杏仁般的小眼睛掃到了森林外的四個人，就好似領地受到侵犯一般，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紅光，張開血盆大口發出怒吼，
“嗷嗷！”
“它不會把我們當成過冬的食物了吧？”戴利受驚地後退一步，舉着M1911射了一槍，他運氣不錯，第一次射擊子彈就擊中了黑熊的胸膛，但微不足道的傷口僅僅穿透了肥膘、遠遠不足以殺死黑熊，反而進一步徹底激怒了它。
嗷吼！
地面顫動。
它憤怒地朝衆人撲了過去，
迪安冷靜地舉起手槍。
砰砰！
兩聲槍響，子彈在空氣中輕微拐了個彎衝入眼眶，鮮血爆綻。
.
44馬格南擊碎了眼球撕裂了黑熊的大腦。
它瞬間身體失衡地往前撲倒在地，又隨着奔跑的慣性滑出五米，在腐殖質層上脫出一條巨大的白色劃痕，停在一叢桃金娘邊沒了動靜。
迪安收回槍，一勾手，示意衆人繼續前進。
“迪安，比西部荒野的神槍手還準，這次解決完死皮，教教我用槍如何？”戴利舔着臉豎起了大拇指，
“你先活下去再說。”
隨後的短短几公里，四人接連遭遇了雙眼發紅的狼羣、毒蛇、烏鴉羣的襲擊…
但在迪安百發百中的精準射擊，以及念力防護作用下，大家都毫髮無損、而超過五十頭野生動物死在了迪安手下。
他榮膺動物殺手的稱號。
可惜射殺再多動物也不能提高一點熟練度或者汲取任何一絲屬性。
……
“你們就這麼喜歡操縱野生動物？”
迪安轉身問人面鼠，後者害怕地縮了縮肩膀，貼着傑西的脖子瑟瑟發抖，彷彿擔心這男人會擡手給自己一槍。
“因爲野生動物最擅長處理屍體。”
……
繼續往後，樹林越來越安靜死寂。
天上的太陽被茂密的植被遮擋，溫度明顯變低，同時一種無法描述的陰冷在穿透皮膚直往人骨頭裡鑽，翠施姐弟臉色都開始微微發白，有些踹不上氣來。
“到了。”
他們抵達了樹林最深處，一個黑漆漆的山洞就像魔鬼張開的巨口，靜靜地等待着進食。
迪安開啓上帝視角越過擋住洞口的綠油油的綠草，弱光帶的冷水花、鳳尾蕨、苔蘚、念珠藻、藍藻、更深處的草菇等真菌。
迪安太陽穴一陣鼓漲，空氣裡好似藏着無數隱形的鋼針在扎刺他的眼耳口鼻。
彷佛有種無形的力量在擠壓他的感知。
他強忍着不適，視角一直往裡探索，終於，他看到最裡邊天花板垂落的鐘乳石、熄滅的篝火堆、隱隱圍繞成五芒星形狀的骸骨堆、以及聳立在盡頭的一座黝黑的、外形酷似死皮的石雕。
這地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供奉古代神明的洞窟神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