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大石的這一路上他不知道曾後悔多少次,他就連做夢的時候也沒想過走這一趟西域居然會這麼兇險。
雖然眼下還算命大,可好運氣不見得永遠都在,所以他一直都提心吊膽的就怕多事。
蘇嶺對楊得草的小心思並未多做理會,他更着急去跟九公主通稟自己的發現。
有密道在手,想要悄悄離開總督府已經不算是什麼難事。
不過一切都需要儘快纔好,雖然他給了那個黑傢伙重重一擊,也難保他能昏迷多久。
而等他甦醒之後,即便是懷疑不到使團這邊來,想從密道里面離開恐怕也不可能了。想到這裡蘇嶺不禁有些後悔。
當他經過院中的天井時,可以看到把守在附近的那些大石武士一個個如臨大敵一般,人數也變少了許多,想來應該跟他之前聽到的那聲刺客有關係。
雖然蘇嶺並不知道那位大石王子的生死,可從大石人的反應上來看,情形顯然不容樂觀。
自從蘇嶺離開之後,溫芷在房間裡始終坐臥不寧,幾次三番的來到門口張望。然而一直到天黑,也沒等到蘇嶺的消息。
溫芷知道這件事並不容易做到,可還是不肯放棄希望,或許她已經習慣了這位蘇校尉總能在她身邊創造奇蹟。
可這裡畢竟是大石人的地盤,外面又有那麼多的侍衛把守,僅憑蘇校尉一個人,就想把大家都帶出去還是太難了。
身邊的侍女勸道:“公主,您還是用些膳食吧,從午時起,您就沒吃過什麼東西了。”
溫芷搖了搖頭柔聲道:“你們去吃吧,我腹中不餓,什麼也吃不下。”
公主不用膳,誰敢先動手。
那名侍女大着膽子再次勸解道:“公主,奴婢們知道任嬤嬤去了之後您心裡難受,可這膳食還是要用的,想來任嬤嬤在天有靈,也不願意看到您爲此傷了身子。”
聽侍女提到了慘死的任嬤嬤,溫芷也是鼻子裡面一酸,她抽了一下鼻翼,答應道:“好吧,我這就去。”
溫芷纔剛要往屋裡走,背後卻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殿下,我蘇嶺求見。”
她驚喜的轉過身去,臉上笑靨如花。
……
房間裡,溫芷聽完了蘇嶺的敘述後,開口問道:“這麼說,我們需要馬上就走?”
蘇嶺點頭道:“我剛纔對那個傢伙下手不重,估計最多幾個時辰他就能醒過來。等他甦醒之後,再想從密道里邊離開恐怕就難了。”
所以出於穩妥起見,還是越快越好。更何況那位大石王子也遇了刺,總督府裡這麼亂,實在不是久留之地,還請殿下早下決斷纔是。
溫芷聽蘇嶺如此說,也就不再猶豫:“那好,我讓大家收拾一下,然後就跟你走。”
蘇嶺卻面有難色的道:“殿下,這個恐怕不行。”
溫芷瞪大了一雙妙目問道:“爲什麼?”
溫芷畢竟年輕,閱歷太淺。
她只考慮到衆人既是一起來的,也應一起離開纔是。
可蘇嶺當然不可能答應,所有人一起走的動靜實在太大,院子外面圍着的那些大石武士可不是瞎子,少個三五個人還好遮掩。
若是整個使團都跑光了,就連傻子也知道不對了。
更何況使團裡面還有那麼些傷號,其中不乏傷重難以行動者,倘若驚動了大石人,最後的結果就是一個人也走不脫。
溫芷卻有些於心不忍:“本宮若是這麼一走,大石人不會難爲他們吧。”
蘇嶺想了想後,果斷的道:“應該不會,大石人在乎的其實只是殿下而已,只要殿下無恙,其餘人等在大石人眼中都是無足輕重,難爲他們沒有任何意義。”
這麼解釋總算讓溫芷感覺心中稍安。
在整個談話過程中,兩個人均未談及那位有可能被刺的王子。
蘇嶺是感覺此人與己無關,反正又不是他出的手。
而溫芷更是羞於提起,即使她知道自己遲早還要嫁過來,但心內的厭惡實在是無法壓抑,只盼能離那個無恥之徒越遠越好。
最後商量的結果是隻有六個人先行離開。
溫芷和一名侍女,蘇嶺則帶着兩名狼騎還有那個瞎眼的努勒。
他總覺得這個努勒應該對自己有用,更何況將他留在這裡也是一個破綻。
九公主要先行離開總督府的這件事,只有爲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不是不信任大家,而是畢竟人多嘴雜,蘇嶺不敢冒險。
而楊得草卻是知道的,進府的狼騎中除了蘇嶺以外,便是以他爲首了。
蘇嶺讓他儘量想辦法遮掩不讓大石人知道公主離開的消息。
楊隊正則是可憐巴巴的道:“蘇校尉,你不會丟下兄弟們不管吧?”
蘇嶺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撫道:“你想多了。別說是我,就連公主殿下也只是出去暫避而已,兩天後就是大婚了。到時候還要回來。”
楊隊正哭喪着臉:“那幹嘛還要出去,老實呆着不行嗎?”
蘇嶺正色道:“這總督府裡這麼亂,就憑我們現在剩下的這點人手,你能確保公主無恙?”
這個……楊隊正自然是不敢擔保的。
他嘆息了一聲,神情就像是一條被主人拋棄了的老狗:“那你們可早點回來。”
蘇嶺點頭應道:“照顧好那些受傷的兄弟,我們會回來的。”
得知艾米爾遇刺的消息後,艾哈邁德自是極爲震驚,幾乎是連衣服都沒穿好就匆匆騎上馬趕到了總督府。
這對於平素極爲講究儀表的他來說,可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情,然而真神教的兩位大牧者仍是比他還要早到一步。
勇氣大牧者古達麥與艾哈邁德是帝都舊識,可艾哈邁德並不知道這位大牧者是什麼時候來到八沙拉袞的。
他強自鎮定的開口問候道:“真神的榮光無處不在,艾哈邁德向兩位大牧者問安,不知兩位大牧者這麼晚來到總督府,是有什麼要事嗎?可需要艾哈邁德爲您效勞?”
古達麥和菲拉斯對視了一眼,隨後菲拉斯緩緩開口道:“我的孩子,需要幫助的那個人不是我們,而恰恰是你纔對,總督府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不過來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