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錦盒中,小心翼翼地取出神藥,那陣亦幻亦真的七色霞光映照在無羲的臉龐,恍如一場逆光之旅,記憶跳耀到許久之前。
有多遠?
這時光間的久遠感,似乎將無羲的一生,全數濃縮在這兩千四百年中。驀然回首,其間種種苦難早已化成泡影淡忘,那幕可令他至死不渝,赴湯蹈火的初遇,仍歷歷在目。
記憶中,那明媚如朝花的綠衣少女,腳踏清波,縱舞生歌。雲袖一揚一收間,成千上萬的彩蝶飛舞如練,爲這女子繞飛和舞;輕歌曼舞間,腳下碧泉倒影着她的一笑一顰,竟然美得那樣令人窒息。
無羲傻傻地立在泉邊,看在眼中,卻驚豔在心!
原本,入這深山腹地人跡罕至之處,只爲尋一件能貫金石、鬥水壓火的異寶,卻不想撞見如此麗景。
想到此處,無羲嘴角不禁泛起了溫柔的笑意。
那時的無羲,早已是妖族中的成名之輩,性子素來冷驁不遜,一生嚐遍刀兵之利,卻從未涉足男女之情;可偏偏在那一刻,沉浸在一個綠衣少女的銀鈴笑聲中的無羲,自始方知心動爲何。
原以爲她是尋常的妖族女子,潛修在這深山之中,可三言兩語交談間,不料她竟是天界掌樂上仙!
三天相伴相遊,她忘了歸返,而他亦是忘了來意,到後來這萬蝶泉,漸漸的成爲了他們私相會面的密地。
一切,不是“情”字下的順理成章。
終於,他們的事情被天族和妖族察覺,麒麟獸曾苦口相勸:仙妖殊途,相戀無果,何苦自尋孽緣,毀了大好前程?
何奈情字當頭,再多規勸亦是枉費。
她爲了他,捨棄上仙身份,除去仙骨,甘願墮入妖族成爲微末之妖;而他爲了她,捨棄妖族尊貴,不惜叛出妖族,開罪天族。
仙的劫,妖的宿,應在這情上,註定這一路坎坷萬千。
那兩千四百年中,有過漫長等待,有過曲折磨難,有過心灰意冷。可這樣艱難與漫長中,爲圓有朝相守夢,他和她還是咬牙挺住這萬千苦難考驗。
而這枚黃帝神藥,就是這番苦難後,得之不易的堅心之果!
想到這兒,無羲手腕一擡,將萼綠華櫻脣捏開,毫不猶豫地便將神藥投了進去。
神藥入口,隨氣息而化,藥力自行滲入萼綠華的奇經八脈中,修復被寒毒侵蝕的五臟六腑。不消多時,便見萼綠華周身神光湛湛,璀璨不息;蒼白的臉上漸漸染開潤色紅暈,奇香繞體,神妙無比。
地上祥雲朵朵,將無羲懷間萼綠華托起,浸潤在神光之中,她自行行氣一個小週天,這位沉睡了千年的天宮仙子,終於徹底甦醒過來!
迤邐落地的萼綠華,雙眸一開,一口無比暢快的長氣從小小檀口中紓解出。
“綠華,你感覺如何?”
生怕有什麼意外,無羲探出手,緊握到萼綠華的柔荑急問到。
“大好。”
妍笑一展,這位明豔動人的仙子露出了輕鬆。
“像是脫胎換骨般,周身暢快無比。”
“這黃帝神藥,果然名不虛傳!”
聞見心頭人口中一聲好,無羲更是欣喜若狂,順勢拉上萼綠華。
“綠華,來,謝過天師賜藥的救命之恩!”
“噯,無羲道友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