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執事被押走了,主事大人也陪同離去,鍛造坊內,學徒和掌爐,鴉雀無聲,過了片刻,大家默然做起手中的事情來。
張冶掙扎着從地上站起,眼睛血紅的盯着那些掌爐,但沒有人敢與其對視,張冶正要說些什麼,主事大人又折了回來,滿臉怒容。
“張冶,明天太陽升起前,給我滾出靈寶司!”主事大人呵斥道。
哪怕王執事把所有責任都扛了下來,但張冶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待在靈寶司,而且若非王執事打了自己一頓,說不定還不是滾出靈寶司這麼簡單。
張冶喉頭微動,沒有辯解什麼,因爲辯解也沒人信,只是問道:“王執事會怎樣?”
主事大人氣惱道:“還能怎樣,死了那麼多人,王執事又把所有責任都攬在了身上,明日午時問斬!”他再也不想看到張冶,甩袖離去。
張冶臉色煞白,有些站立不穩,過了片刻,張冶猛的撲向李日天:“李掌爐,你們怎麼搞我我都接了,但王執事是無辜的!”
李日天臉色很沉,眼神閃爍,不敢與張冶對視:“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你也聽到了,王執事明日問斬,我知道你們沒那本事神不知鬼不覺的篡改丹爐,供出幕後主謀,算是戴罪立功,絕不會有殺身之禍!”張冶逼問。
李日天臉色很難看,額頭冒着汗水,嘴脣顫抖,正要說什麼,張冶忽然被人一腳踹翻在地:“張冶,你踏馬自己出了問題,就想嫁禍我們是吧?”
“沒有這個道理,丹爐是你打造的,我們這麼多人都可以作證,王執事之死,都是你害的!”又有一個掌爐惡狠狠的罵道。
“對,沒錯,張冶你個無恥之徒,竟然想推卸責任!”
“要不是看咱們共事一場,老子早就殺你爲王執事報仇了!”
掌爐們像厲鬼一般的叫囂着,張冶的神情,從不敢相信,慢慢變得冷漠。
張冶重新爬起來,認認真真的看了在場每一位掌爐一眼,聲音低沉,卻又肅殺:“在場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掌爐們眼神中有一抹譏誚,只要大家打死不承認,一個小小的張冶能翻起多大浪花?
再說了,明天早上張冶就得離開靈寶司,怕個鬼!
“滾出鍛造坊,這裡不歡迎你這個禍害!”掌爐們爲了表現自己的底氣,一羣人把張冶丟出了鍛造坊。
張冶摔在鍛造坊外的樣子,說不出的狼狽,又是一口血咳出,引來掌爐們的獰笑:“滾!”
張冶雖然痛得幾欲昏迷,但他的眼神出奇的冷靜,一步步,蹣跚着向住處走去,有學徒看不下去,想取扶一把張冶,卻被掌爐們喝止:“沒聽主事大人說嗎?從今過後,他不再是我們鍛造坊的人了!”
張冶的腳步很輕,很慢,但是他並沒有停止腳步。正如張冶遇到過的一切困境,當他快起來的時候,就是復仇之時。
首先,張冶來到了靈寶司的丹房,雖然忍受了不少罵聲,但貢獻值還是可以用的,他兌換了幾顆療傷仙丹,吞服過後,外傷就好了大半。
隨即,張冶回到自己的住處,閉門不出。他躺在牀上,閉目養神,等待夜晚的降臨。
過了午夜,就是一月之初,張冶可以抽獎。
張冶是這麼打算的,整個靈寶司除了王執事相信他,其他人都認爲是張冶出了錯,王執事只是在幫張冶背鍋。
張冶本就身份低微,在這樣的氛圍下更別想去收集證據,舉步維艱。至於想要掌爐們良心發現去自首,看樣子更是做夢。
所以,張冶決定靠自己,哪怕所有人都覺得他不行,但張冶認爲自己一定可以!
抽獎,是拯救王執事計劃中不可缺少的一環。至於爲什麼,張冶自有打算。
張冶躺在牀上,養精蓄銳,直到子時過去,張冶猛然睜開了眼睛,神芒迸射。
“系統,啓動抽獎。”張冶補充道,“規定類別,虛妄之道!”
抽獎可以規定道意類別,張冶規定了虛妄之道,這種道類聽名字就知道不高級,但張冶需要用它。
張冶掃了一眼獎勵,直接發動了天官賜福。
過了片刻,系統播報道:“恭喜宿主,獲得鍛造技能——下品先天靈寶專精(虛妄之道)。”
張冶一個翻身爬起,就在房間裡鍛造起來。
……
主事大人很晚才入睡,既是因爲手底下出了這麼大的事心情不安,也是爲即將問斬的王執事而感到惋惜。
“誰在外面?”主事大人感覺到屋外有人,忽然坐起。
“張冶!”
“張冶?”主事大人聽出了張冶的聲音,隨即怒道,“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留你在靈寶司的,天亮之前給我消失!”
張冶站在門外,神色不變:“主事大人,我有辦法救王執事。”
主事皺了皺眉,沒好氣道:“你有什麼辦法!”
畢竟,以主事的身份,疏通了不少關係,王執事還是難逃一死,一個區區的掌爐,能有什麼辦法啊?
張冶回答道:“我和王執事是被陷害的,只要找出幕後兇手,即可保王執事平安。”
聽到這話,主事更是怒不可遏:“什麼幕後兇手?王執事就是被你害的,你還好意思跟我說什麼幕後兇手!”
“我知道主事大人不肯相信,但只要你見了我,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張冶頓了頓,“倘若大人見了我,依舊認爲我是罪魁禍首,小人願意以死謝罪。”
主事大人起先認爲張冶深夜造訪必定是爲了求情,以繼續待在靈寶司,但聽張冶這麼篤定,哪怕心頭再不耐煩,還是準備見見。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主事大人注意到張冶身上有些許風霜,想必是在屋外站了許久。
主事大人哼了一聲,問道:“見了,然後呢?並沒有讓我改變主意。”
張冶自然不可能憑藉英俊折服主事,他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樣東西:“大人請看!”
“大晚上不睡覺,你就讓我看一件下品先天靈寶?”主事大人氣得不輕,開口就罵,但罵聲越來越小,最終他咦了一聲,就把張冶手中的靈寶接了過來。
這件靈寶,樣子並不出奇,是一個白麪燈籠。
身爲靈寶司的主事,必然是精於鍛造的大師,他檢查了一番,有些動容:“灌注的可是虛妄道意?”
虛妄之道,並非什麼高級的天道,但精於此道的人微乎其微,更沒有多少鍛造師願意研習,因此,蘊含虛妄之道的靈寶,倒是珍稀。
張冶頷首:“正是。”
主事大人又檢測了一番,說道:“你打造這件靈寶是何用意?”
張冶解釋道:“藉助虛妄之道,可以辨別人言真假,一旦說假話,這件靈寶就會亮起紅光,說真話,就會亮起綠光。”
主事大人皺眉,他已經隱隱明白了張冶的用意,當然,身爲鍛造大師,先前檢查的時候就已知道了這燈籠的功效。
不過,主事大人還是要試試,他發動了燈籠靈寶,說道:“我是靈寶司主事。”
燈籠靈寶亮起綠光,主事大人又說:“我一個月收入三十上品天石。”
主事的俸祿,的確是這樣,但燈籠卻亮起紅光。
主事大人沒有說什麼,他說了許多廣爲人知的事情,也說了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隱秘事件,燈籠忽紅忽綠。
測試了十幾個問題,主事大人點頭肯定:“此寶的確可以檢測人言真假。”
隨即主事大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張冶,張冶知道用意,聲音郎朗:“我和王執事,是被人陷害的。”
燈籠亮起綠光,證明張冶所言不假,主事大人久久不語。
過了片刻,主事大人說道:“你想用這靈寶去證明王執事無辜的?但軍方素來不講道理,僅憑這個靈寶他們是不會信的,只有拿出真憑實據,找出真兇,軍方纔會放人!”
張冶點頭:“我沒指望一件靈寶就能幫王執事脫罪,若能獲得大人支持,我才能進行後續的計劃。”
“你先說說。”主事大人沒有一口答應,而是如此說道。
“那批軍需訂單,有一部分是我幫其他掌爐打造的,那批丹爐交給了他們,再由他們上交王執事交差,如果丹爐被動了手腳,只有可能是這個期間!”
“竟然是他們,好大的狗膽!”主事大人氣得踱了兩步,但又想起了什麼,疑惑道,“若是他們動的手腳,王執事怎麼會檢查不出來?”
主事大人一語中的,張冶點了點頭:“他們的確沒有這瞞天過海的能力,所以,我懷疑掌爐們的背後,還有一隻黑手!”
主事大人儼然明白了什麼,氣得不輕,靈寶司默許鍛造師之間競爭,有競爭纔有活力嘛,但用這種手段就太沒底線了。
“可是,鍛造坊的掌爐或者其幕後的黑手,都是有官職在身的仙人,僅憑懷疑,本座也不能向他們施展搜魂大法!”主事明白,這件事情鬧得很大,那些掌爐打死都不可能會招的。搜魂大法可以得知真相,但限制重重,而且被施展搜魂大法的人,還會成爲白癡。
“所以,我打造了這件靈寶,希望能得到主事大人無條件的支持!”張冶的聲音,斬釘截鐵。
主事大人明白了張冶的打算,通過虛妄靈寶,代替搜魂大法,雖然只能判斷別人是否在說真話,但也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幕後黑手,進而拿到切實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