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陣法可送魂魄直入輪迴,全天下能佈置此陣法的,怕是也只有沈軒和敏行兩人而已。
這是敏行第一次佈置這個陣法,由於佈置此陣太過於消耗精神,沈軒曾經告誡過她,輕易不得佈陣。
敏行看了一眼婉兒,在得到她點頭同意以後,將鬼嬰送入了陣法裡。
鬼嬰感知到了離別,忽然轉過身來撲向婉兒,死活抓着她的手不肯走,哭着喊着叫個不停。
婉兒微笑着搖搖頭,縱然萬般不捨,但還是不得不狠下心來,一點一點扒開鬼嬰的手,“乖孩子,去吧,這是你的機緣,一定要把握住了。”
鬼嬰哭得更加悽慘。
鬼是沒有眼淚的,所以就算是鬼嬰哭得再大聲,眼睛也仍舊是乾冷的。
婉兒已經將鬼嬰的手指扒開,爲了防止他再次撲過來,她甚至朝後退了一步。
陣法裡的吸力越來越強,鬼嬰的身體被迫往後倒退而去,他對着婉兒伸長了手臂,哭喊聲裡忽然傳來一聲清晰的、撕心裂肺的——
“娘!”
這是鬼嬰第一次開口說話。
那一瞬間,敏行清清楚楚地看到,婉兒的身體如遭雷擊,整個人都蒙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鬼嬰,情不自禁地往前追了一步,卻又生生止住。
幾年情分,得此一聲,足矣。
從此後,再不相見。
陣法已經消失,鬼嬰小小的身影再也看不見。
婉兒跪坐在地上,捂着臉低低嗚咽。
敏行轉身輕靠着容玄肩頭,心裡感慨自己真是越來越感性了。
那一夜,偌大的上官府被付之一炬,那些曾經活在這裡又死於這裡最終魂魄也消散於這裡的人,那些輝煌與落魄的故事,那些愛與被愛、陰謀與算計,全部隨着這場大火,徹底消失。
敏行等人就站在上官府外不遠處,直到最後一絲火星熄滅,這才轉身離開。
其後敏行三人又去尋找曾經被戰二爺搶回家做妾的女子,只可惜,她的家人在她死後,早已經遠走高飛,破落的院子野草比人還要高。
屠鬼大會召開在即,再滿天下的找人,顯然不太現實。
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就在敏行他們打算離開那女子家的時候,一個男鬼卻主動出現了。
那個男鬼,名叫戰生,是戰家的一個旁支子弟,正是女子生前的摯愛。
當年因爲戰二爺的插足,戰生與女子被迫分開,在得知心愛之人含恨自盡以後,便也一杯鴆酒追隨而去。
生不同衾,死後能夠做一對鬼鴛鴦,未嘗不是一件行事。
卻不想,戰二爺連死人都不肯放過,竟是請來了道士作法,直把那女子打了個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戰生僥倖逃過一劫,從此便徘徊人間,伺機報仇,可惜能力有限,直到遇到了敏行和容玄他們。
“我活着的時候沒用,死了依然沒用,連自己心中所愛都保護不了,實在該死!諸位高人,只要能爲她報仇雪恨,我便是魂飛魄散也甘願!”戰生對着敏行等人深深一拜,“請諸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