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是在碼頭堵住自家爹孃的。
容爹爹一副老母雞護小雞的姿態戰戰兢兢地擋在容夫人面前,說話有些不利索,“臭、臭小子!你想幹啥!我、我警告你,弒父殺母可是要、要遭天譴的!”
容玄:“……”
容夫人聽得眼角直抽,一把將自家夫君給扯到一旁,斥道:“瞎嚷嚷什麼!兒子是那麼禽獸不如的人嗎?”
訓斥完容爹爹,容夫人瞬間化身喇叭花,諂媚地對着容玄撒嬌,“小玄玄~”
容玄一個激靈,只覺得渾身的寒毛都開始迎風招展了。
“好好說話!”容玄輕斥。
容爹爹身體一縮,整個人都好像小了一圈。
容夫人雖然看起來平靜,其實也是緊張得很,在這個寡言少語冷面冷心的兒子面前,父母之命什麼的都是浮雲。
“咳,那個小玄玄啊,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這樣把我兒媳婦給丟下可不太好啊。”容夫人心驚膽戰地開口。
容玄眉心微蹙,“這是我的事。”
容夫人忍不住翻白眼,“你是我們的兒子!你就還有一年的命了!”說着說着,她忽然就傷感起來,“我們容家一直都是一代單傳,我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若是你……若是你……”
看着容夫人的眼眶,容玄忽然有些不忍。
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也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容夫人顯然很會察言觀色,自然沒有錯過自家兒子眼中一閃而逝的複雜,趕緊順杆往上爬,“我們也是看你對那個女孩子很不一樣,所以纔出此下策。”
見容玄不說話,容夫人又繼續說下去,“既然,既然你對她沒有那個意思,我們保證不會再做今夜這樣的事。只是,事關你的生死……兒子,就算娘求你好不好,那個丫頭也好,其他女人也罷,你只要能生下兒子,我和你爹就再沒什麼遺憾了。”
“難道你真的忍心讓我們眼睜睜地看着你死嗎?”容夫人說到這裡,撲到自家夫君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假哭。
容玄聽得心煩意亂。
說來說去,話題似乎總會繞回到遠點——找個女人,生個孩子。
喉嚨裡不期然涌出一股血腥味,容玄右手捂住嘴巴,壓抑地咳嗽着。
想一想要隨隨便便和一個女人上牀生孩子,容玄就覺得非常牴觸,有些難受,有些噁心,腦海中不經意間浮現敏行方纔閉目依偎在自己懷中的樣子,身心的不適竟是漸漸消散了。
這樣的變化叫容玄有些茫然,他緩緩地眯起眼睛,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一見鍾情什麼的,容玄自然是不相信的,可是自己對敏行,似乎的確過於特別了,也難怪爹孃會誤會。
沉默叫人無所適從,容爹爹和容夫人安靜地等着容玄的迴應,除此以外,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許久,容玄這才緩緩開口,“好。”
聞言,原本還在假哭的容夫人,這次可是真的哭了,不是傷心流淚,而是喜極而泣。
容夫人帶着容爹爹心滿意足地走了,容玄卻依然站在碼頭,望着幽深的海面出神,夜裡的大海看似風平浪靜,其間的波濤洶涌卻無人知曉。
一如容玄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