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明面兒上的身份,是什麼廠裡的人?”計懷猜測,摸着下巴沉吟,“什麼廠會有大量的汞?”
周怡輕輕搖頭,表示也不明白,說,“我去看看別的屍體!”拿着工具,向下一具屍體走去。
十三具屍體看完,十三個人,竟然都有程度不同的汞中毒,也就是說,排除了這些人單獨生存環境有大量汞的可能。
什麼樣的地方會有大量的汞?
計懷和肖一葦對視幾眼,都微微搖頭。
周怡挑眉,問,“不是還有一個活口?”
是啊,除去三個重傷,還有一個活的!
計懷點頭,說,“不錯,我們馬上審問!”轉身就向外走。
“等等!”肖一葦叫住他,皺眉說,“這些都是亡命徒,怕沒有那麼好開口!”
“不開口?”計懷揚眉,冷笑說,“怕由不得他!”
周怡說,“十七個人,十三個死在這裡,三個重傷,只有他一個人逃走,估計是個膽小鬼,應該能問出些什麼!”
“嗯!”肖一葦點頭,想一想,突然說,“還記不記得那個女人?”
“什麼女人?”計懷反問。
“移屍的女人!”肖一葦答。
吳菊花?
對啊,那個吳菊花,說到那些人,說話不盡不實!
計懷挑眉,問,“怎麼?”
肖一葦看着他,脣角勾出一抹冷然的笑意,低聲說,“如果讓她和那個活着的殺手見一面,會怎麼樣?”
怎麼樣?
計懷想想,忍不住笑起來,向他豎一豎大拇指,點頭說,“老肖,恐怕沒有人比你更詭計多端了!”轉頭出去安排。
這算是誇他?
肖一葦挑眉。
周怡猜不出兩個人打什麼啞謎,也不去追問,所有的心思還是放在這些屍體上,微微皺眉,低聲說,“那個女人說,這些人會僱村子裡的人去做工,進山開採什麼石頭。而這些人的鞋子,又確實是多走山路的樣子。山裡……又怎麼會汞中毒?”
說到這裡,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啊”的一聲大叫,說,“難道是在山裡藏着什麼工廠,不但要用大量的石頭,還要用大量的汞?”
藏着工廠?
肖一葦皺眉思索。
什麼樣的工廠,需要藏起來?
兩個人正在各自思索,突然聽到“砰”的一聲,計懷撞開門衝進來。
兩個人被他嚇一跳,周怡忍不住問,“怎麼了?”
計懷緊緊的盯着肖一葦,一字字的說,“狙擊手逃了!”
“什麼?”肖一葦一驚,大步向門外走,問,“怎麼逃的?”
“我還沒有來得及細問!”計懷搖頭,跟着他一起往外走,說,“李探員剛剛回來,有兩名兄弟受傷!”
狙擊手受傷,留在醫院處理傷口,交給李探員帶隊押他回來。想不到費盡心機,動用這麼多人手才抓到的人,就這麼逃了?
周怡也吃一驚,跟着兩個人出停屍房,向前邊的休息室走。
休息室裡,李探員帽子不知道丟去哪裡,一身警服撕破好幾個口了,臉上也被煙燻的焦黑,正焦灼的走來走去,看到肖一葦,馬上迎過來,慚愧的說,“肖偵探,我……我真是沒用,被他逃了!”
今天可是肖一葦冒着生命危險,以身做餌才佈下的圈套,好不容易抓住的人,竟然在他手上丟了。
計懷先問,“受傷的兄弟呢?”
“傷的不重,已經去處理傷口!”李探員答,又看看肖一葦,低聲喊,“肖偵探!”
看他一身狼狽,一定是遇到什麼事,何況事情已經發生,怪他能有什麼用?
肖一葦暗歎一聲,擺手阻止,示意他坐下,問,“倒底發生什麼事?”
李探員定定神,這才詳細講述。
按照計懷的命令,他把三名重傷的歹徒和狙擊手一起送進醫院,等狙擊手包紮完傷口,留下一隊人看守留在醫院的歹徒,自己帶另一隊人押着狙擊手返回警署。
哪知道路過北大街路口,就見前邊幾輛驢車攔路,在他停下車,命令人過去清路時,北大街上一輛大車橫着撞過來,要不是他反應快,立即倒車,幾乎車毀人亡。
肖一葦聽到這裡,皺眉問,“當時狙擊手在哪裡?”
“就在我車裡後座上!”李探員答。
“後來呢?”計懷追問。
李探員接着說,“後來,大車上的人開槍射擊,我們也下車還擊。本來以爲只是幾個劫車的歹徒,哪知道還是費了許多功夫。等到把他們打退,才發現狙擊手已經不見了!”
肖一葦聽完,又重問一回,“你是說,那輛大車,是向你們的車橫撞過來?”
“是!”李探員點頭。用手指沾水,在桌子上畫,說,“這是北大街,我們從這裡出來,前邊有驢車擋路,大車從這裡開來……”
“狙擊手坐在哪一邊?”肖一葦打斷他問。
“這邊!”李探員指了指靠近大車開來的方向。
周怡始終默默的看着,聽到這裡,突然說,“如果不是李探員反應快,大車撞來,先死的會是狙擊手!”
是啊,對方這麼大動靜阻截,總不會只是爲了殺死一些警察。可是這大車撞來的方向,也絕對不像是要救人的。
殺人滅口!
幾乎所有的人,都想到這個詞。
肖一葦慢慢直起身,手指在桌子上輕敲兩下,突然低笑一聲,點頭說,“恐怕我們要多謝他們,幫我們一個大忙!”
“什麼?”計懷反問。
肖一葦擡頭看着他,慢慢的說,“他們要殺人滅口,我們看得出來,他沒有理由看不出來,現在,他可是喪家之犬!”
他嘴裡的這個“他”,指的自然是他用兩年時間才找到的狙擊手。
“喪家之犬?”計懷凝思一下,眉頭漸漸打開,朗笑一聲,點頭說,“不錯,喪家之犬!”向張探員說,“你傳命令出去,我們的人停止搜捕,全部撤回來休整!”
“啊?”張探員沒有想明白,結結巴巴的問,“不……不抓了?”
“你們好好兒休息兩天不好嗎?”計懷低笑,跟着又搖頭,指指門外,說,“可是不能把我們大門都讓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