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秦河送陳益幾人到了帝城機場,有兩名警員押着樊梓琨,衣物遮擋住了帶着手銬的雙手。
“陳副隊長,有機會再見了。”安檢外,秦河道別。
陳益和對方握了握手,笑着說道:“再見。”
“何副隊長,嚴隊長,再見。”
兩人:“再見。”
一行人登機,短暫的航行後飛機很快落地陽城,中間並未發生插曲,樊梓琨老實的很。
幾人打車到了市局。
昨晚陳益已經和卓雲通過電話,讓對方帶人連夜搜索樊梓琨的家,結果和他說的一樣,確實在他的家裡發現了楊修明和馬子平的雙目。
位置,是在冰箱冷藏室中,深埋在冰塊裡,有很嚴重的破壞痕跡。
樊梓琨畢竟沒有解剖技術,再加上殺人取目過於匆忙,自然做不到無損,這種行爲,更多的只是一種發泄手段,以及戰利品收藏一般的病態心理。
高中時期面對兩人無底線的欺凌,承受着他們嘲笑的目光,有朝一日復仇,樊梓琨做的很徹底,不但要了他們的命,還要摧毀對自己造成傷害的來源。
對樊梓琨來說,那種居高臨下的目光和不屑一顧的笑容,也是傷害。
一刀斃命,又是在夜晚,楊修明和馬子平可能連殺他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話,是否會爲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爲,而後悔呢?想來是肯定的。
帝城的兩名警員在安全將嫌疑人送到陽城市局後,沒有多留,很快離開了,陳益親自送了出來,並讓秦飛開車送他們去機場。
看着車輛離去,陳益在原地站了一會,隨後去了法醫室。
他擺手讓法醫助理離開,然後在方書瑜疑惑且愕然的眼神中,擡手捏住了她的耳朵。
“你……你幹嗎!”方書瑜拍掉陳益的手,有些惱怒,不明白陳益發什麼神經。
案子破了,高興的拿自己開玩笑是吧?
陳益冷哼,伸手又想去捏,方書瑜嚇的後退兩步,捂住了自己的雙耳,模樣頗爲可愛滑稽。
“生氣了!”方書瑜威脅。
陳益:“生氣的是我!”
方書瑜沒有放下手,死死捂住耳朵,警惕的看着陳益:“你生哪門子氣?”
陳益說:“我去帝城抓人的時候,見到伱爺爺了!”
“哈?”方書瑜愣了一下,放下雙手,“你怎麼見到的?”
陳益憤憤:“我剛抓到人審完,正要離開帝城呢,就被你爺爺禮貌的請了過去。”
方書瑜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笑道:“然後呢?”
陳益:“你還笑呢,然後聊了兩句我走了,半路上一男的要揍我。”
聞言,方書瑜連忙上前:“誰啊?”
陳益:“姓裴。”
方書瑜:“哦裴英武啊,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沒傷到你吧?”
陳益搖頭:“沒有沒有,放心,我沒傷到他,畢竟是你爺爺的人,咱得給面子啊。”
方書瑜這才放心:“沒傷到你就行……嗯?你說啥?誰沒傷到誰?”
陳益重複:“我沒傷到他。”
方書瑜狐疑,認真打量陳益:“你不會被打傻了吧?”
陳益咧嘴,不去解釋這件事:“我正常的很,話說你真不地道啊,帝城有個爺爺不早告訴我,讓我有點準備啊。”
方書瑜笑了笑,趕緊道歉:“不好意思啊,主要是我們沒聊過這個話題啊,無緣無故的我提他幹什麼。”
陳益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
情侶之間談戀愛很少會聊家人,就算聊也都是雙方父母,根本不會牽扯到爺爺那一輩。
他無法反駁。
“好吧,原諒你了。”
方書瑜笑的很開心,上前踮腳親了陳益一下,道:“乖。”
陳益又問:“這回你得說明白,還有其他人不?有沒有太爺爺?有沒有隱世的奶奶?有沒有幕後的叔叔大爺?”
此話讓方書瑜笑容微微收斂,道:“我奶奶去世了。”
察覺自己踩雷,陳益趕緊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錯。”
方書瑜輕輕搖頭:“沒事,好多年的事情了。”
陳益拉着方書瑜坐了下來,轉移話題:“和我聊一聊你爺爺的吧,他是做什麼的?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方書瑜解釋:“他以前是當兵的。”
陳益:“就這麼簡單?後來是幹什麼的?”
方書瑜:“你不要想太多,他都已經退休了,現在就是一個安享晚年的老人。”
陳益心中腹誹,信了你的鬼啊。
就那地方的安保,想要衝進去恐怕需要一個全副武裝連,而且還不一定成功。
“書瑜,我想當市局的局長,以後喊張局小張那種。”
方書瑜:“???”
這傢伙沒正形了,真被打壞腦子了?
……一週後,帝城。
街道,一輛黑色轎車從遠處緩緩駛來,停在了方延軍所在的院子門口。
主駕駛車門打開,神色嚴肅的青年下車打開了後車門,裡面走下來一位穿着商務黑色夾克的中年男子,夾克內是白色的襯衫。
男子不苟言笑,整理着裝進了大門。
沿途所過之處,只要有人見到,都會擡手敬禮。
沒有阻礙,男子來到院內,此時方延軍正坐在那一邊喝茶一邊曬太陽,偶爾會撥弄面前的盆栽。
這的確是一位安享退休生活的老人。
“老師。”
男子停住腳步,聲音中帶着敬重。
方延軍回頭,看到該男子後目光亮起,笑着開口:“景峰啊,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顧景峰微笑:“剛開完會路過,就來看看老師,您近來身體可好?”
方延軍:“好着呢,來來來,自己隨便坐,茶自己倒。”
“好。”
顧景峰也不客氣,上前大方的坐了下來,並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仰頭一飲而盡。
“老師,您泡茶的手藝越來越精湛了,在您這喝的茶多了之後,外面的茶快喝不下去。”
方延軍放下手中的剪刀,笑道:“你就哄我開心吧。”
顧景峰:“我說的是實話,老師,您這邊的花有點少了,改天我再送點過來吧。”
方延軍:“不用,花雖然是活物,但對我來說也是死物,看看也就行了,今天開的什麼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和我分享嗎?”
顧景峰沉默片刻,說道:“主要是關於焦城的事情。”
“焦城?”方延軍端起茶杯,“焦城怎麼了?”
顧景峰:“近半年來接到舉報,焦城有一家公司涉嫌嚴重違法犯罪,帝城很重視,已經決定成立調查組去看看了。”
這件事目前是絕密,但面對方延軍,他向來不會撒謊,撒謊沒用。
聽得此話,方延軍動作停頓,端起來的茶水也沒有喝,又慢慢放了回去,自語道:“焦城……”
“我記得那個地方,雖然靠海,但和其他城市相比挺窮的,不過聽說近幾年發展挺快。”
顧景峰點頭:“是的,正因爲發展太快,有些事情就避免不了,不論真假查了再說,算是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方延軍:“很嚴重嗎?”
顧景峰:“從舉報內容看,很嚴重,恐怕要查很長時間。”
方延軍:“誰去?”
顧景峰:“我去。”
方延軍:“隊伍確定了?”
顧景峰:“還沒有,已經在着手準備抽調了,一個月內確定。”
方延軍:“說名單我聽聽。”
顧景峰說出了幾個名字,最後加了一句:“目前還缺少一位查案經驗豐富的刑警,到了之後立即前往本案一線展開偵查工作,我在考慮帶着秦河。”
“秦河是帝城刑偵總隊的隊長,具備優秀的刑事偵查能力,多年來破過不少大案要案,想來應該是沒問題的。”
方延軍沉默了一會,這可真是巧。
刑事偵查人員能力的高低,在這次調查中起決定性作用,需要慎重。
若是帶一個本事平平的人過去,很有可能無功而返。
“老師,您有什麼想法嗎?”顧景峰察言觀色的能力極強,對方延軍又很瞭解,此刻開口詢問。
方延軍看了他一眼,道:“我推薦一個。”
顧景峰直接問道:“誰?”
方延軍:“陽城市局,刑偵支隊副隊長陳益。”
顧景峰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遲疑片刻後,道:“他……”
方延軍笑道:“我就是給個建議,決定權在你,陳益這個人的履歷你可以查一查,和秦河對比一下,誰更值得用,你就用誰,不要受到我的影響。”
顧景峰記住了這個名字,點頭道:“好的。”
方延軍今天突然提到一個人讓他有些意外,想來這位叫陳益的警察,必然有着特殊之處,卻不知和對方有什麼關係。
是自己消息有點閉塞了嗎?
不管怎麼說,一切和能力掛鉤,如果陳益這個人能力不足的話,方延軍是不會隨便推薦的,因爲結果不會騙人。
到時候搞砸了,只會丟人現眼,不會有任何好處。
反之,如果能完美查清此案,那麼後續所帶來的功勞,足以讓一位副支隊長履歷增添濃墨重彩的一筆,在警銜職位的升遷上,幫助很大。
回去之後,他需要好好查查這位叫陳益的人,看看他以前辦過什麼案子,過程是怎麼樣的。
要是能用的話,他當然不會讓方延軍失望。
此次查案用人本就是全國範圍內抽調,誰好用,就用誰。
“喝茶。”方延軍微笑。
顧景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