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客棧門口,傾盆大雨停下來了,楊卿本和韓復元站在檻臺外面,都對着太司懿舉手抱拳。
太司懿一邊點點頭,一邊看向背上的孔澩:“進去再說。”
楊卿本擺了擺雙手:“不了,我把話說完就帶着韓復元離開,不會打攪任何人。”
韓復元點了點頭。
因爲一場大雨,所以老百姓躲在家裡,街道上面變得冷冷清清。
太司懿問道:“捕快,你究竟有什麼事情?”
楊卿本隨手扒拉了一下官刀,就甩到身後,立馬回答:“關於喝酒鬧事的男子被殺一案,您有什麼看法嗎?”
太司懿向着楊卿本和韓復元看了看:“我想先聽一下你們怎麼說吧!”
楊卿本一臉疑惑不解:“恕我直言,盛安心的證言中,的的確確沒有撒謊,但是他爲什麼追不上兇手?就是因爲自己不會武功嗎?”
太司懿問道:“如果你當時在場,應該怎麼做呢?”
楊卿本換了一臉認真的表情:“拼盡全力,就算追不上兇手,也要讓他感到我的堅韌不拔。”
說到這裡,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太司懿的身後,孔澩正在昏昏欲睡,用盡力氣擡頭看去,只見韓復元低下頭。
太司懿雖然擔心孔澩會染上風寒,但是還要淡定從容的說話:“那是盛安心勇氣不佳,之所以把兇手放跑了。”
由於傳來一聲咳嗽,楊卿本這才注意到了孔澩,被太司懿背在身後,穿着溼漉漉的襦裙,嘴脣發白,瘦小的身子正在瑟瑟發抖。
韓復元突然說道:“神探,今天晚上先聊到這裡,我們回去了,再見。”
楊卿本一邊點點頭,一邊跟着韓復元走開。
看見楊卿本和韓復元越來越遠,太司懿終於露出心疼的表情,急急忙忙的走進客棧。
經過太司懿一晚的照顧,孔澩退燒了,臉色恢復以前的紅潤,躺在牀鋪上面吸了一口氣,覺得清晨的空氣非常新鮮。
正當感受精神飽滿的狀態時,傳來觸摸感,孔澩斜眼一看,見到太司懿趴在牀邊,左手伸出來,緊緊抓住自己的右手。
孔澩慢慢擡起右手,想要去摸太司懿的腦袋,突然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
太司懿一下子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孔澩躺在牀鋪上面,背對着自己。右手傳來很暖的溫度,說明孔澩沒有染上風寒,快速去開門。
房間的大門開了,楊卿本想要往屋裡看,就被太司懿擋住視線,並且隨手關門。
太司懿站在門檻外面,一臉疑問的說道:“我們繼續昨天晚上的話題嗎?”
“對!盛安心原本去看戲,結果碰到了戴着面具的男子,拔刀殺了喝酒鬧事的男子。”
聽到楊卿本的講解,太司懿看了一眼韓復元:“你現在沒有地方待嗎?”
“是的。”
太司懿一邊靠近護欄,一邊繼續問道:“捕快,喝酒鬧事的男子爲什麼被殺?”
“當衆脫衣服,爬向戲臺想要調戲花旦,就被戴着面具的男子拔刀阻攔,然後一刀。”
韓復元配合楊卿本說的話,正在瘋狂點頭。
楊卿本直勾勾的盯着太司懿,看了一會兒,接下來說道:“案發的時間是在白天,到了晚上我們就把盛安心抓回衙門,審問一遍又一遍。”
太司懿沉思了一下:“那就好。如果兇手爲了保護花旦,逼不得已殺死喝酒鬧事的男子,動機是什麼?還是說故意等待這個動機?”
楊卿本搖搖頭的時候,記起仵作的發現,趕緊說出來:“神探,經過屍體解剖,喝酒鬧事的男子的左邊肩膀上面,也有一個荷花圖案。”
太司懿一聲不吭,目不轉睛的看着客棧大門,突然說道:“要是兇手故意等待這個機會,並且殺了喝酒鬧事的男子,那麼,我們就要多方求證,必須去戲院一趟。”
孔澩雖然躺在牀鋪上面,但是假裝睡着了,因爲能聽到門外的談話,所以大聲喊道:“我也去。”
楊卿本和韓復元一驚。
太司懿稍微轉過身,對着屋裡的孔澩說道:“那你出來吧!”
楊卿本一邊看向房間的門口,一邊提問起來:“孔澩姑娘,你沒有染上風寒吧?”
孔澩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已經走到自己打開的門口外面,然後露出很美的笑容。 щшш ⊕тtkan ⊕Сo
太司懿偷偷摸摸的看向孔澩,站在廊道里面不會說話。
孔澩注意到了目光,一邊低下頭,一邊問道:“捕快,戲院在哪裡呢?請你帶路。”
楊卿本點點頭,先邁出腳步,不快不慢的走向樓梯口。
韓復元緊跟其後。
楊卿本聽到身後的腳步,一共三個聲音,突然問道:“神探,姑娘,昨天晚上您們爲什麼淋着雨?”
太司懿和孔澩沒有回答,繼續向前走去。
一個時辰以後,楊卿本停下腳步,站在被貼封條的戲院門口。
太司懿、孔澩、韓復元這三個人也停下腳步,都是驚訝不已的表情。
這個時候,一名男子鬼鬼祟祟的跑過來:“四位,要不要買這家戲院的票?”
楊卿本伸出右手,抓住男子的衣領,用力過猛的問道:“說,這家戲院的花旦在哪裡?不說,我把你關進大牢。”
男子剛想掏出四張票,就被嚇得失禁了:“大人,我說就是!”
楊卿本看了一眼周圍:“小聲一點。”
站在旁邊的韓復元點點頭。
男子一邊跪在地上,一邊低着聲音:“戲院被查封以後,班主把戲院搬到了城外。您們知道天河村嗎?”
楊卿本大笑起來,就把男子放開。
男子摸爬滾打的逃走。
同一時間,仵作坐在義莊門口的小樹下面,對着馬尚說道:“大人,喝酒鬧事的男子確實死於利器,傷口就在喉嚨,一刀致命。”
馬尚沉默不語,在幾塊地板上面踱步來踱步去。
仵作繼續說道:“喝酒鬧事的男子的身上並沒有外傷,這就說明了一點,死前沒有機會反抗。”
馬尚突然開口:“盛安心是報案的人,也是目擊者,在他的證言中,的確上前阻止了一手,不過動作太慢。那麼,兇手爲什麼沒有被幹擾心智?身手依然那麼快呢?”
仵作看了一眼小樹:“兇手站在臺上,盛安心站在臺下,距離還是很遠的,完全不影響兇手殺人。”
馬尚依然踱步來踱步去。
仵作問道:“大人,您有什麼看法嗎?”
馬尚回答:“看來兇手目標明確。”
得到販賣戲票的男子的口信,楊卿本信心滿滿,畢竟自己的家就在天河村對面,帶着太司懿、孔澩、韓復元這三個人前往,一共僱了兩輛馬車。
一個時辰半的路程,終於來到天河村,太司懿先下馬車,看見一條寬大的河,流淌在村子中心,河面建了一座木橋。
孔澩聽着馬車外面靜悄悄,下來一看,只見太司懿站在又寬又結實的木橋上面。
穩穩當當站立之後,孔澩衝着太司懿喊道:“戲院在哪裡?”
太司懿返回馬車的旁邊,指向河對面,一個露天的戲臺搭在地上,四面八方都有人站着。然而,臺上的唱戲人員舞槍弄棒,唱得非常熱鬧,聲音很亮。
兩雙眼睛正在盯着對面河邊,突然聽到楊卿本的提問:“神探,我們不過去嗎?”
孔澩收回視線,直勾勾的盯着太司懿,想要知道太司懿怎麼回答。
太司懿緩過神,掏出腰間的扇子,就在左掌心拍了拍,開始慢慢悠悠的邁出腳步。
韓復元偷偷摸摸的跟在孔澩身後,打量了一下,確定沒有染上風寒的狀況,這才走到楊卿本的右邊,一同靠近木橋。
孔澩正在走路,耳邊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音很小,也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好像在擔心自己。
太司懿回頭一看,身後跟着孔澩,並沒有其他人的影子。
楊卿本一邊往前走去,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旁邊多了韓復元。
孔澩見到太司懿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趕緊問道:“神探,你有什麼事情嗎?”
太司懿沒有回答。
楊卿本看了一眼孔澩,又看了一眼太司懿:“他在觀察有沒有人跟蹤我們。”
太司懿雖然不想承認楊卿本的說法,但是點點頭:“對。我怕有人跟蹤,如果花旦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就是兇手的同黨,也是兇手的恩人!”
走在最右邊的韓復元一聲不吭。
太司懿和孔澩到了木橋上面,身後跟着楊卿本、韓復元這兩個人,並沒有放慢腳步。
楊卿本踩着硬邦邦的木板,低頭看去,還是沒有幹掉昨天晚上下的傾盆大雨:“小心一點!”
太司懿笑了笑:“這場大雨來的真及時,天河村馬上可以芒種,明年就可以豐收。”
楊卿本搖了搖頭:“不一定,還得看今年能下幾場大雨?才叫風調雨順。”
太司懿一邊點了點頭,一邊走在木橋上面:“也是,只下了一場大雨,就能確定明年的收成,我可能高估了自己的推理。”
“哈哈哈!”楊卿本大笑不止,“不是什麼事情都靠推理,我承認……您辦案比我厲害,不過下地耕田的事情,我稍微比您懂一點。”
韓復元滿臉不相信:“捕快,真的假的啊?”
聽到永遠抓不住重點的一些對話,孔澩轉過頭,面對護欄和河面,正在小聲的偷笑。
太司懿突然問道:“楊卿本,既然你比我稍微懂一點下地耕田的事情,那麼,我想問一下,這個村子爲什麼叫天河?”
“說起來您可能不相信,但我還要說,那就是這裡一到晚上,只要站在木橋上面,星星和月亮就會映在河裡,如同站在天上一般,所以取名天河。”
“哦!”太司懿有些吃驚,然後看着楊卿本,“你居然知道這個村子的夜景,看來是一名好捕快。”
楊卿本撓了撓頭,露出害羞的笑容,繼續向着戲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