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龐謝想也沒想,立即點頭答應下來,巨蜂與毒蠍的攻勢越來越強,每拖延一刻鐘,就多一分失手的可能。
“沐大小姐,也請借我一塊天蠶紗,他去東南,我去西北!”高鋒接着說道。
“這……”沐天音猶豫起來,這兩人一走,便少了兩人支撐,又少了兩塊天蠶紗,剩下幾人難免捉襟見肘,未必能熬到龐謝等人回來。
“我一人去吧!”龐謝看出沐天音的難處。
“不妥,對方既是有備而來,必然有應付突襲的準備,萬一陷入纏鬥就糟了。”高鋒搖頭說道。
一時間,幾人意見分歧,竟然決斷不下。
“幾位莫要爲難,白少俠可去東南方向,我去西北方向!”身後一人朗聲說道。
龐謝回頭看去,說話的是金剛寺如意僧,他手持七寶如意棍,每棍必不落空,或點或戳,無論是巨蜂還是毒蠍,只要稍微捱上,必然化作肉醬,絲毫是附有震勁。
“大師有把握衝出去麼?”龐謝問道。
“貧僧有七寶如意袈裟,短時間內,還是可以抵擋巨蜂的突襲。”如意僧說道。
“好,那咱們動手。”龐謝點頭,心中暗自說道,又是七寶如意棍,又是七寶如意袈裟,莫不是金剛寺盛產七寶如意套裝?
“接着!”沐天音一揚手,撤回一片天蠶紗來,用內力一催,飄向龐謝所在方向。
龐謝也不多說,左手揚起,探出雙指,捏住天蠶紗一角,就勢一甩,薄紗將他層層裹住,緊接着,腳下發力,提縱身形,猛然向東南方向躍出。
月光之下,龐謝一身青衣,身上罩着淡淡白紗,沖天而起,矯若遊龍,就如青龍出海一般,一直躍到十餘丈外,身形方纔落下。
半空之中,數十隻巨蜂“嗡、嗡、嗡”地繞着他,眨眼之間,便叮了近百下,若不是有天蠶紗護體,只怕龐謝修爲再高,也要受重傷。
十餘丈外,龐謝身法漸漸緩下,逐漸向地面墜去,低頭一看,只見身下一大片黑漆漆的毒蠍,一根根帶着毒刺的尾巴高高豎起,只等自己落下。
龐謝深吸一口氣,不等身子墜地,大喝一聲,掌中長劍出手,一劍猛然刺出,正點在一隻手掌大小的黑色毒蠍身上,只聽“噗”的一聲,毒蠍爆成一團肉醬,他也借這一劍的反震之力,向前又飄出三丈多遠。
如是再三,龐謝連點數劍,每一劍都點在一隻毒蠍身上,總算躍出蠍羣的包圍。
他能用這個辦法逃出圈子,一是有天蠶紗護身,二還是多虧了地上有毒蠍,否則,白沙輕不受力,一劍刺出,只會沉下,並不會有絲毫力道反震回來。
直到衝出圈外,龐謝纔有餘暇回頭,看看如意僧是如何衝出圈子,一眼看去,不由目瞪口呆。
只見如意僧用七寶如意袈裟將自己從頭到腳裹的嚴嚴實實,揮舞着七寶如意棍大步狂奔,向西北方向猛衝出去,就如莽金剛,鐵頭陀,腳上一雙白色僧靴,在月光下灼灼生輝,看起來是鑲嵌了七寶的樣子,踩死毒蠍無數,偶有幾隻刺在鞋上,也都刺不進去。
“青州城裡的大姑娘、小媳婦要是看到他這副模樣,至少要掉一半粉絲。”龐謝喃喃說道:“不過,看他那雙靴子不錯,難道真是七寶如意套裝?”
……
龐謝衝出蠍羣之後,一路上東南方向行去,無論是巨蜂還是毒蠍,在他走遠之後,都沒有過來追逐,到讓他省了不少力氣。
午夜深山,寂靜清冷,遠處樂器彈奏的聲音雖輕,龐謝卻聽得清清楚楚,不至於迷失方向。
走了一刻多鐘,龐謝聽到遠處樂器彈奏的聲音越來越響,知道那人就在不遠處,於是緩下腳步,抽出長劍,漫步向前走去,果然,又走了數百米後,遠遠瞧見一人端坐在一塊三尺方圓的石頭上,手上端着一張古琴,正在彈奏曲子。
“這位仁兄怎麼有如此雅興,大半夜的在這裡彈琴?”龐謝遠遠笑道。
“哦,來了位稀客,倒是少見!”那人擡頭瞧了龐謝一眼,手中卻未停下,依舊撥弄古琴。
“不知這位仁兄彈奏的是什麼曲子?”龐謝邊走邊問。
“趙氏孤兒,閣下聽過麼?”那人淡淡說道。
“在下只聽說過有人唱這齣戲,還是頭一次聽說有這曲子!”龐謝笑道。
“若是沒聽過,不妨走近點聽。”那人淡淡說道。
“我也想走近點,可惜……”龐謝輕嘆一聲。
“可惜什麼?”那人問道。
“可惜我要是走近了,只怕就沒命聽了!”龐謝長笑聲中,隔着十多丈遠,一劍向那人揮去,用的是落英島“清風十三式”之“風揚碧波”。
一劍出手,疾風驟起,吹皺一片沙海,只見白沙揚起,露出白沙下面一層密密麻麻的毒蠍來,個個都有手掌大小,靜靜伏在那裡,尾上倒鉤如針,令人望之膽寒。
這些毒蠍藏在白沙下面,龐謝若是未曾發現,萬一踏了上去,只怕下場不會太妙。
“仁兄曲調高雅,想來人品高潔,不想卻埋伏瞭如此惡毒之物,不想說些什麼嗎?”龐謝劍指毒蠍淡然問道。
“閣下老老實實去死多好,非要把這些厭物找出來,閣下多事,在下費事,可惜可惜!”那人長嘆一聲,緩緩擡起頭來,面色蒼白,就好像許久沒有見過太陽。
“仁兄這要求未免強人所難了,在下也是個俗人,難免有些貪生怕死。”龐謝苦笑一聲,接着說道:“說起來,我們進谷一日,卻未發現絲毫蹤跡,想這沉沙谷平平攤攤,沒有絲毫遮擋的地方,也不知仁兄躲在哪裡。”
“閣下太好奇了,還是去陰曹地府問吧!”那人一嘆,隨即用力一撥琴絃。
只聽“噌”的一聲,面前這千萬只毒蠍,就像通了電一樣,猛然活了過來,一起向龐謝衝去。
龐謝身形一晃,快步繞過蠍羣,長劍一抖,依舊用的是清風十三式,一陣疾風吹過,捲起漫天白沙,將身形隱在沙霧之中。
“閣下莫要多費力氣,真以爲毒蠍是靠眼睛找人麼?”那人低聲笑道。
龐謝絲毫不爲所動,一劍劍向前斬去,白沙越卷越多,將方圓數十丈都籠在沙霧之中。
那人也不着急,繼續彈奏曲子,毒蠍則追着龐謝不放,漸漸將他圍住。
“閣下已經無路可走,還不束手就擒……”那人高聲喝道。
話未說完,就見眼前寒光一閃,一柄長劍從沙霧中急速飛出,如白虹貫日,如蒼鷹擊殿,徑直朝他心口處刺來。
那人仰面朝天,身子向後一躺,試圖躲過長劍,可惜四周被沙霧籠罩,等他看到長劍的時候,劍尖離他已不足三尺,還不等他躺倒,長劍已穿心而過。
長劍餘力未消,將他連人帶琴,一起從岩石上拽了下去,沉入沙海之中。這人一死,毒蠍頓時失去控制,向四面八方散去,再也不追逐龐謝。
龐謝這才止在腳步,淡淡說道:“我不知道毒蠍是不是靠眼睛找人,但我知道你是靠眼睛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