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醫女!”德妃見柳非煙被噎住,眼波一轉看向楚夕顏冷聲道,“你如此說,是以爲本宮不敢下令讓人搜這春風樓嗎?”
“夕顏不敢!夕顏剛纔與如夫人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心實意的,並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楚夕顏絲毫不懼的迎着德妃不悅的目光道。
就在她聲音落下之際,雲輕的聲音又從門外傳入,“阿良!你去準備一份牛奶血燕,還有胭脂鵝脯、脆皮鴨、香酥蘋果餅,一會我出去的時候要帶上!”
雖說雲輕這話是對阿良所說,但聽到這聲音的柳非煙卻臉色不由一暗。一刻鐘!眼看這一刻鐘的時間就要到了,可她還是沒有得到任何關於婉清的下落!就連影兒也不見了蹤影!
看着眼前眼觀鼻、鼻觀心,中規中矩坐在那裡的楚夕顏,柳非煙終於下定決心。她緩緩起身,在楚夕顏和德妃驚詫的目光下,踱步到楚夕顏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如夫人!您這是做什麼?”楚夕顏驚得從鋪着錦墊的圓凳上跳起,躲到了一旁,避開了柳非煙的這一跪!
“妹妹!”德妃也隨之起身,欲要將柳非煙從地上拉起。
可柳非煙卻拂開了德妃的手,擡眸看向一旁的楚夕顏道,“楚姑娘!現在,我不是蕭府的如夫人,也不是德妃娘娘的妹妹,我只是一個母親!我想知道自己女兒的下落,你能告訴嗎?從婉清生死不明的那一日開始,我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一閉眼,便是婉清在我身邊的情形,還有之前我那慘死孩兒的模樣……”
或是說到了動情處,柳非煙的聲音之中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絲的哽咽。而且,隨着杏眸中的晶瑩閃過,她的眼圈也漸漸紅了起來!這與平日裡那個心機深沉的如夫人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楚夕顏從來沒有想到,柳非煙還有如此軟弱的一面!只是柳非煙此時的軟弱,究竟是真情流露?還是要故意迷惑她?還有,蕭影喚寧子淳來此,究竟是柳非煙的主意,還是蕭影自己的意思?唉!她在心中輕嘆了口氣,無論如何,青婉的事今日都要有個了結!不然日後她怕是沒安生日子過了!
“如夫人!”想到此,楚夕顏脣角一勾出言譏諷道,“你當我是三歲的孩童嗎?你隨便說兩句動人心的話,我就會相信你?若你真擔心自己的女兒,又怎會讓德妃娘娘給我下帖子?怕是早就迫不及待衝去二皇子府找我問個究竟了吧?”
“楚夕顏!”不等柳非煙開口解釋,一旁的德妃已搶先道,“你的確是錯怪蕭夫人了!給你下帖子不是她的主意,而是本宮的意思!因爲,昨晚四皇子府的夜明珠事件,本宮也聽說了!所以,今日一早纔給你下了帖子約你到春風樓,然後又請蕭夫人來此一聚!”
“如夫人你先起來!”楚夕顏這纔看向柳非煙道,“若事情真是如此,那我們倒是可以談一談!只是我還有一事不解!”
“楚姑娘請說!”柳非煙扶着德妃的手起來看向楚夕顏道。
“我們進這蘭間的時候,我聽如夫人問阿良,可曾有蕭家的小姐來過?莫不是如夫人今日還請了別人?”楚夕顏直視柳非煙緩聲問道。
“貴人!如夫人!這一刻鐘的時間可是到了!”雲輕的聲音又從門外傳了進來,可見,這半天他壓根就沒走,而是一直守在門外。
楚夕顏心中不由一暖,不等柳非煙開口,她已揚聲道,“還請鳳公子等一下!如夫人身子有些不適,等夕顏爲她確診之後,再去幫鳳公子的心上人看診!”說完,她又看向柳非煙繼續之前的話題道,“不知如夫人今日還請了誰來此?”
柳非煙看了一眼德妃,見她點頭,才轉眸看向楚夕顏輕嘆了口氣道,“唉!婉清還有一個雙生的姐姐,喚作蕭影!蕭家的人,並不知道她的存在!”見楚夕顏並未流露出任何驚訝之色,柳非煙這才又繼續道,“婉清不見了之後,蕭影便一直以婉清的身份出現!所以,今日來的還有她!”
“僅此而已?”楚夕顏的目中不由閃過疑惑,柳非煙並沒有提及寧子淳,難不成她真的不知道蕭影還約了寧子淳來此?
“哦,還有寧子淳!影兒說有寧公子在,我們找回婉清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柳非煙實話實話道。
“那找回蕭婉清之後呢?如夫人可想過之後的事情?”如此看來,今日蕭影對寧子淳說的那些話,很有可能就是她蕭影自己的意思了!
“之後?她自然還是做她的四小姐呀!”對楚夕顏的這話,柳非煙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的女兒,當然是蕭府的四小姐!這有什麼可想的?
“那蕭影呢?”楚夕顏神色不便繼續問道,“如夫人的意思是,繼續讓她做一個不存在的人?那你覺得,蕭影她自己會願意嗎?”
“她沒有不存在!這些年,雖說她一直活在暗處,但我卻一直陪在她身邊!相對來說,我對婉清的關心反而少了一些!”柳非煙有些不解楚夕顏的說法!也或許正是這個原因,蕭婉清不見了之後,她心中才覺得愧疚難安!
“這只是如夫人你一廂情願的看法!”楚夕顏毫不客氣的打擊她道,“你覺得蕭影真的就想做一個生活在暗處的影子嗎?你覺得蕭婉清就真的喜歡這所謂的蕭家四小姐的身份嗎?她真的就願意看着自己的雙生姐姐躲在暗處?”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柳非煙的心莫名的顫了一下!
而一旁德妃看向楚夕顏的目光卻不由複雜起來!她算是個局外人,事情或許比柳非煙看的更清楚,這世上怕是沒有人甘願做別人的影子!
“唉!”楚夕顏輕嘆了口氣道,“我所說話的意思就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樣!如夫人不妨好好想一想,你的這一對雙生女,雖說她們的樣貌相同,但心性、脾氣、性格怕是不同的吧?相比之下,是不是
蕭影更喜歡這個蕭家四小姐的位置?而蕭婉清對這些,卻敬而遠之!”
柳非煙怔了半天,身子不由晃了晃。楚夕顏的這些話,對她來說,仿若是晴天霹靂一般!這讓她不得不去面對一些她根本就不願想、也不願看的事實!
“妹妹!”德妃扶住柳非煙輕嘆了口氣道,“孩子們畢竟都大了!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不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
良久,柳非煙纔再次轉眸看向楚夕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影兒想做蕭家四小姐,而婉清也願意成全她,願意放棄她的身份、地位?”
“是!”楚夕顏決定與柳非煙徹底攤牌道,“想讓一切恢復原狀,怕只是如夫人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若你再堅持這種想法,怕是蕭影就會想方設法讓蕭婉清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柳非煙一臉不可置信的搖着頭道。蕭影和蕭婉清可是雙生姐妹啊!她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
“什麼不可能?”楚夕顏抓住柳非煙的雙臂道,“你不是說,蕭影幾乎整日陪在你身邊嗎?那她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不清楚嗎?好!就算你不清楚,那你在她面前展現的自己又是什麼樣的?這一點,你總知道吧?耳濡目染,無論你是有心還是無意,蕭影已變成你平日裡在她面前所呈現的那個柳非煙了!”
“不!”柳非煙掙開了楚夕顏的手,後退了一步,她不敢相信楚夕顏的話!平日裡,她的表現?莫非她的那些不甘心、不滿,都被蕭影看在了眼裡?所以,她也對蕭婉清可以成爲四小姐,而她卻只能生活在暗處而憤憤不平?
見柳非煙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楚夕顏也不再逼她,只嘆了口氣道,“唉!實話未必好聽!我也言盡於此!若如夫人沒有什麼別的吩咐,那我就去看鳳公子了!”
“等一下!”眼見楚夕顏就要打開房門,柳非煙開口喚道,“青婉是不是就是婉清?她,她的臉,是爲了掩人耳目?”
楚夕顏回眸衝柳非煙笑了笑,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柳非煙知道楚夕顏的不回答其實便是默認了她的的問題,於是又問道,“那她現在在哪?不知可否讓我見她一面?還有,影兒呢?”
“青婉,我說過,我沒有讓她跟來!至於蕭影,我也沒有看見她!不過,我相信,她吉人自有天相,應該不會有事的!或許這新年將至,蕭小姐看大街上到處都是新桃換舊符的情景,便去看熱鬧了也說不定啊?”
“那這熱鬧不知楚姑娘以爲幾時才能看完?”柳非煙自然聽得出來楚夕顏這是話裡有話!
“左不過也是新年這幾日,再遲也遲不過初五吧?”楚夕顏神色不變道。
“好!那初五我再去向楚姑娘拜年!”柳非煙也需要時間來好好思考一下今日楚夕顏所說的話,因此只要蕭影安全,她並未與她討價還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