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嬤嬤忽然發現一個十分微妙的問題,她如何解釋那錦囊中金瓜子的來歷?難道要她說,是因爲她故意將屎尿倒在楚院門口,所以楚夕顏賞她的嗎?這話,會有人信嗎?
見蕭萬祥開口,楚夕顏懸着的心才緩緩落回了原位。鳳染天這橫插一槓,其效果要比溫心將那錦囊中的金瓜子故意灑出好的多!想到此,楚夕顏不由將身子向前傾了傾,幾乎貼着那紅色的背影,如囈語般道,“謝謝!”
雖然她的聲音極低,但楚夕顏知道,鳳染天一定能聽到。
“哼!”果然一聲輕哼再次穩穩落入她的耳中。
楚夕顏凝眸看着眼前這個近在咫尺的紅色背影,第一次知道傲嬌的人竟然也可以這般可愛。
這邊氣氛旖旎,而另一邊,卻已是刀光劍影。
蕭萬祥見趙嬤嬤眼神閃爍卻遲遲不解釋那金瓜子的來歷,不耐的帶着濃濃威脅道,“不說,是吧?”
眼看蕭萬祥要發火,謝寒梅忙從他手中取過那紫色錦囊打開也望了一眼。這一眼之後,她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了!因爲私放印子錢之事,趙嬤嬤所有的銀兩都被充公,這才短短几日,她又是從哪弄來的這一袋金瓜子?“趙嬤嬤!你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聽着謝寒梅這冷冷的聲音,趙嬤嬤心中一驚,知道若是再糾結下去,怕是自己就要大禍臨頭了,“夫人!您聽老奴解釋!您聽老奴解釋啊!”
“說!”
趙嬤嬤膝行到謝寒梅面前這纔開口道,“是老奴昨日昏了心,想找五小姐的晦氣,所以才故意將府上收集好準備倒出府去的夜香推到楚院門口故意倒在了那裡。誰知五小姐大人有大量,非但沒有責怪老奴,而且還讓重蓮姑娘賞了老奴那袋東西,讓老奴將那穢物收拾乾淨!”
“五小姐賞的?”謝寒梅以及衆人的目光不由都轉向了藏在鳳染天身後的楚夕顏。
看着兩人那親暱的姿態,謝寒梅的心不由一緊。她之所以這麼爽快便答應鳳染天的請求,讓楚夕顏隨他一起去飛雁坡,其實,是存了私心的。
因爲據蕭萬祥說,如今那怪物很有可能就在飛雁坡,即便怪物不在,那飛雁坡也是流匪經常出沒的地方,再即便沒有流匪出沒,她也可以製造流匪,讓楚夕顏有去無回!也省得她再爲楚夕顏與寧子淳的婚事發愁。
可看眼前鳳染天與楚夕顏這情形,若萬一在飛雁坡時,鳳染天出手相救楚夕顏,那她可就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就在謝寒梅心思急轉之時,楚夕顏已經從鳳染天身後走出,一臉憤怒、不屑的看向趙嬤嬤冷笑道,“敢情鬧了半天,是趙嬤嬤你故意將恭桶摔倒在我門口的?哼!我還以爲你是不小心的?”
“哧哧!老奴知錯了!老奴以後再也不會了!”趙嬤嬤訕訕的乾笑一聲,若不是事不得已,她又豈肯不打自招?
“五小姐!這是你給趙嬤嬤的?”謝寒梅瞥
了眼此時她已交到冬雪手中的紫色錦囊。
“夫人說笑了!夕顏怎麼可能會有……”
“蕭夫人!錦囊裡究竟是什麼?”鳳染天突然毫無徵兆的開口打斷了楚夕顏的話。
就這一下,楚夕顏幾乎驚出一聲冷汗來,她差一點便自己上了自己的套!
那錦囊從趙嬤嬤袖袋中跌出,到鳳染天手中,再到蕭萬祥與謝寒梅手中。到現在爲止,知道錦囊中是什麼的應該只有蕭萬祥與謝寒梅兩人。而她剛纔幾乎要脫口而出,夕顏怎麼可能會有金瓜子?這豈不是不打自招?
“金瓜子!”謝寒梅自然不會知道就這片刻的功夫,楚夕顏的心情便仿若做過山車一般已經來了一個起伏。
“夫人!”楚夕顏輕笑一聲接過話頭道,“夕顏一個月不過二兩月銀,可即便如此,趙嬤嬤也沒有痛快給過夕顏!金瓜子?夕顏見都沒有見過,又怎麼會有金瓜子賞趙嬤嬤?”
“五小姐!你可不能睜眼說瞎話啊!”一聽楚夕顏不承認,趙嬤嬤當即有些急眼了,若是解釋不清這金瓜子的來歷,再加上那壇莫名其妙出現在她房中的桃花蜜,趙嬤嬤有預感,這次她就未必能像上次一般輕易脫身了!
“趙嬤嬤,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才更合適一些!還請你不要睜眼說瞎話!”楚夕顏毫不客氣的反擊道。
“我,夫人!”趙嬤嬤突然轉向謝寒梅道,“昨日是重蓮給的老奴金瓜子,當時,除了重蓮還有幾個粗使丫頭也在場,她們都可以爲老奴作證!重蓮!重蓮呢?”
掃了一圈周圍,卻沒有看到重蓮的身影,趙嬤嬤不由瞪向楚夕顏道,“五小姐,重蓮呢?你不是將她藏起來了吧?你敢不敢讓她來和我對質?”
“呵!”楚夕顏輕笑一聲,有些哭笑不得道,“趙嬤嬤!重蓮現在在哪,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
“父親!夫人!”不等趙嬤嬤反應過來,楚夕顏便看向蕭萬祥和謝寒梅脆聲道,“昨日趙嬤嬤將滿滿一桶穢物倒在我門口,更是誣陷是重蓮撞到了她,堵着門口就是一頓惡罵!”
“最後,趙嬤嬤非但揚長而去,還命令重蓮這些日子要一直替她刷恭桶,否則就要去找夫人評理!我們惹不起她,所以今日一早,重蓮便已經去雜院替趙嬤嬤刷恭桶去了!”
“你胡說!”趙嬤嬤雖然口中否定着,心中卻一陣陣的懊悔!就在剛纔,她將倒夜香的大恭桶送到雜院時,那堆在雜院中的恭桶的確是乾乾淨淨的。當時她也沒有多想,還以爲是哪個奴婢爲了討好她才替她做的,難道真的是重蓮所爲?
“此時重蓮若不在雜院,便是忙完回楚院沐浴了,父親派人將她找來一問便知。還有,雜院的人一定也可以證明今日是重蓮刷的恭桶,父親可以找人去問問,便知道究竟是誰在說謊了?”楚夕顏不理會趙嬤嬤,直接看向蕭萬祥道。
謝寒梅眼眸閃爍了半天,終究什麼話也沒有說,默默的看着
蕭萬祥向阿魏使了個眼色。
阿魏離去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帶着髮髻溼漉漉的重蓮回來了。
“老爺!雜院的人說,今早的確是重蓮刷的恭桶!而且小的到楚院時,重蓮剛洗了頭髮,正準備洗丟在一旁的髒衣服,那些衣衫上還有一股異味!”
“重蓮!你來和老爺、夫人說說,昨日究竟是怎麼回事?”楚夕顏看向重蓮道。
“是!”重蓮應聲上前,“老爺!夫人!昨日奴婢給小姐取早膳回來恰巧碰到趙嬤嬤,不知怎地趙嬤嬤推的獨輪車便倒了,穢物濺得奴婢身上、還有食盒上都是……”
重蓮所說言辭雖與楚夕顏有所不同,但大致意思卻是一模一樣。
“趙嬤嬤!你故意在我門口潑了穢物,我不去指責你反而還打賞你?呵!你說我是腦袋被門擠了?還是你腦袋被驢踢了?”重蓮話音一落,楚夕顏便滿是嘲諷的接口道。
趙嬤嬤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雖然明明她自己說是的真話,可現在怎麼聽起來,楚夕顏這假話反而更像真的一樣呢?
臉色變了半天,趙嬤嬤終於想起她還有別的證人,當即轉向謝寒梅道,“夫人!當時還有三名粗使婢女,她們可以爲老奴作證!“
說話間,趙嬤嬤的目光便開始在圍觀的人羣中搜尋起來,瞬間她眼眸一亮指着幾人道,“就是她們!夫人!昨日她們也在場!”
被點名的三名婢女互視一眼,帶着些許不情願的一點點從人羣中挪了出來,垂眸低首的立在那裡。
見幾人沉默不語,趙嬤嬤不由有些急了,幾步走到那三名婢女爲首之人旁邊推搡了一下她道,“你們倒是快些告訴老爺和夫人,那金瓜子是重蓮姑娘給的!”
“嬤嬤……”那婢女一臉爲難的看着趙嬤嬤,卻沒有開口。
“說!快和老爺、夫人說呀!”趙嬤嬤幾乎都要急火攻心了,催促間她便在那婢女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哎喲!”那婢女猛的痛呼一聲,望一旁躲了躲,卻依舊沒有要替趙嬤嬤作證的意思。
“趙嬤嬤!你這是要屈打成招嗎?”楚夕顏嘲諷道。
“你們幾個昨日究竟看到了什麼?”謝寒梅心中嘆了口氣,趙嬤嬤這逼供的表現也太過明顯了!
“昨日奴婢幾人在雜院正忙着漿洗,便看到趙嬤嬤一瘸一拐的回來!看到奴婢們看她,還狠狠的瞪了奴婢們一眼,咒罵了一句!”爲首那婢女終於開口道。
“啪!”她的話音剛落,趙嬤嬤一巴掌便已經將她抽的一個趔趄,“你個小賤蹄子!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也敢來誣陷我?”
一旁的楚夕顏不由暗暗嘆息一聲,這一巴掌豈止是打在那婢女臉上?怕是也打斷了趙嬤嬤自己最後的生機吧?局,雖然是她自己布的,但楚夕顏心中並沒有十足把握謝寒梅一定會處置了趙嬤嬤,但此刻趙嬤嬤這張狂的行徑卻已經徹底斷絕了她的生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