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生氣了吧?”佚先生側頭看向李兮的方向,李兮點了頭又想起來他看不見,‘嗯’了一聲,被人闖****莫名其妙一通罵,說不生氣是假的。
“這不算什麼。”佚先生語氣清淡,姜嬤嬤贊同的點頭。
“陸離是樑地之主,如今的形勢,陸離和姑娘成親的日子,也是他自立爲王,爭霸天下的開始。”佚先生一臉嚮往,“陸離連續三次抗旨不遵,從第一次起,這樑地就暗潮涌動,有人來,也有人舉家搬遷,稍稍明眼一點點的,都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麼。”
李兮的心抽緊了,他和她說過,早就說過,他要自己當家作主,完全當家作主,他隱忍,只是因爲他羽翼還沒豐滿,力量還太小,還有,那時候,太上皇還在……
從前,她幾乎沒想過這些事。
“孟青林和孫東山,已經張亮旗幟,投進樑地,他們關切擔憂陸離以及樑王府,是情理之中的事,不光他們倆們,所有已經或是準備投身樑地的人,都會緊盯着陸離和樑王府,盡他們認爲的臣子的本份,其中之一,就是規範君王的行爲。”
佚先生神情嚴肅,“今天孫東山找****責罵,是他沒想周全,失誤了,要是他當衆這樣指責姑娘,咱們就不能這樣應對,當着衆人,咱們就得有理有據,引經據典的駁回去,不但要禮儀周到,還要恭恭敬敬,他畢竟是陸離的先生。”
“先生說的是。”姜嬤嬤輕輕嘆了口氣,擔憂的看着李兮。
“姑娘聽懂了嗎?知道爲什麼吧?”佚先生看向李兮。
李兮點頭,“名聲。”
“對!”佚先生手裡的摺扇猛的一拍,“那姑娘覺得,要是再遇到今天這樣的事,咱們應該如何應對?”
李兮沉默,佚先生不等她答話,接着道:“兩種應對,一,諸事不管,讓王爺處置,王爺要娶姑娘,就得事無鉅細,保護好姑娘。”
李兮橫着佚先生,他這些話說的很端正,可她怎麼聽着那麼象反話呢?
“第二,咱們自己應對,姑娘要做樑王妃,就得展現出做樑王妃的實力,就算沒有樑王,姑娘也是權柄在握,威風八面的樑王妃!”
李兮瞪着佚先生,直咽口水,他這是要讓她曲線稱王稱霸嗎?
姜嬤嬤聽的一雙眼睛亮極了,珍珠看看佚先生,再看看姜嬤嬤,又看向李兮,鼓足勇氣道:“姑娘小時候,婢子聽先帝和先皇后說過好些回,是要讓姑娘做女帝的。”
李兮一頭跌在靠枕上,半天透不過氣。
“我看先生說的對,姑娘這樣的身份,又有先生輔助,犯不着躲到王爺身後,再說,姑娘要真是替王爺着想,也是自己立起來最好,王爺雄才大略,姑娘要能撐得起來,讓王爺後顧無憂,纔是真正的夫妻敵體,真正的輔助王爺。”姜嬤嬤發表意見。
李兮深吸了口氣,“一到這太原府,就跟從天上一個跟頭跌下來一樣,還是跌進了蜘蛛網!”
“嗯!”佚先生重重點頭表示贊同,“這比喻好!好在是跌進了蜘蛛網,要是一頭跌在地上,指定跌斷骨頭。”
“我不是不想立,而是,”李兮頓了頓,“我除了醫術,別的什麼也不會,讀書不多,連字都寫不好,什麼朝政軍國,陰謀陽謀,我聽起來都費勁,心有餘而力不足。”
“姑娘不要妄自菲薄,姑娘的血脈在那兒呢,聰明天成,朝政軍國,不外乎人心二字,姑娘要應付,綽綽有餘,再說,還有我呢!”
佚先生得意的點着自己,“姑娘只有把心態放好,就象今天,姑娘對孫老兒說的那些話,就很好!”
“怎麼算心態放好?”
“第一,不因爲這個生氣,第二,不遷怒別人,比如陸離,你要明白,這是爲王爲後者都必須承受的事情之一。”佚先生神情嚴肅認真。
李兮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她覺得自己象一隻站在陷阱邊上的老鼠,走吧,實在捨不得那些美味佳餚,吃吧,又怕被關籠子再也出不來……
“宅子買好了,醫館得趕緊開起來,我看過日子了,正月二十四是吉日……”
“正月裡?姑娘哪能好那麼快?”姜嬤嬤嚇一跳。
佚先生嘿嘿笑起來,“我算着,那姚聖手這幾天就該到了,到時候讓他去坐堂,他看不好的病,再勞動姑娘。”
李兮無語的看着佚先生,他算計的可真好,跟做夢一樣!
青林先生抱着東山先生,還沒到家,陸離就得了稟報,“擡出來的?”
“是!上了車,青林先生就吩咐去請大夫,請的城東寧大夫,說是讓寧大夫去東山先生府上。”
陸離擰起了眉,孟青林和孫東山去玉華院,應該是去找佚先生的,孟青林和佚先生是舊交,孫東山本是陪客,怎麼反倒被擡出來了?正巧犯了病?
“明山,你去一趟,問問東山先生的病重不重,再問問,怎麼回事。”陸離吩咐,明山答應一聲,忙出來往庫房取了幾樣常用的貴重藥材,急急趕往孫先生府上。
陸離轉了幾圈,到底耐不住,大步出來,往玉華院趕去。
李兮正在寫藥方,見陸離進來,斜看了他一眼,接着認真寫字。
“寫什麼呢?”陸離一臉笑湊上來。
“配幾個驅瘟避病的香囊。”李兮板着臉答道。
“過年用的?要配幾個?功用不同?”陸離伸手去拿藥方,李兮用毛筆桿推開他的手,“不是,我的醫館年後開業,年前配些驅病香囊送人,替醫館掙點人氣。”
“你的醫館還用得着這種法子掙人氣?就怕一開業就堵的全是病人了。”陸離沒拿到藥方,訕訕的收回手陪笑道。
“嗯,我也是這麼想,不過佚先生說年裡年外最好送點香囊啊藥丸啊什麼的,說什麼搏兔也須用全力什麼的。”李兮聲音淡淡。
“我替你寫?你說我來寫?”
“嫌我的字寫的不好?”
“不是……”
“嫌棄就嫌棄,幹嘛那麼虛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