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宮裡飄蕩的兩年,幾乎沒有任何關於墨容沂的消息,那時候她活在仇恨中,每天都跟在墨容湛身邊,哪裡有心思去知道其他人的消息。
不過,在最開始的時候,她在慈寧宮見過他,後來……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都沒有見過這位小王爺了。
墨容沂能活多久?葉蓁腦海裡出現這個問題,把她給嚇了一跳。
難道墨容沂這次的病很重嗎?
葉蓁在心裡猜測着,清妍的小臉神情凝重,一句話不說地來到宮裡。
福德對這位陸三姑娘不由心生敬佩,他在墨容湛身邊服侍這麼長時間,見過不少世家小姐了,極少有人能夠想陸三姑娘這樣沉着恬淡,也很知進退,知道不該在這裡問的,一句都不會問出口。
只論容貌和氣度,勝過宮裡那位娘娘太多了。
葉蓁以爲會立刻被帶去見墨容沂,沒想到,她會先見到墨容湛。
在皇子所庭院的涼亭裡,墨容湛負手而立,他穿着玄色繡五爪龍闊袖錦袍,午後的陽光落在他身上,更顯出他淵渟嶽峙的凌人氣勢,他的五官如雕刻般分明俊美,特別是那雙眼睛,深幽暗沉得彷彿像兩湍急流,讓人不敢直視他。
看到墨容湛,葉蓁立刻警覺起來,在這個男人面前,她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臣女見過皇上。”葉蓁站在涼亭之外屈膝行了一禮,只希望墨容湛不是在等她。
墨容湛垂眸打量着不肯走前來的葉蓁,眼中神色莫測,周圍安靜得有些詭異,就連福德都不敢大聲呼吸。
葉蓁今天穿得是牙白色素面妝花小襖,很素淡的穿着,卻更顯得她姿容俏麗,肌膚瑩瑩如玉。
“過來。”墨容湛沉聲地開口。
這是……打算和她說話?有什麼好說的?葉蓁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慢慢地走上涼亭,垂首等着墨容湛開口。
“你和小王爺打賭能治好他的病嗎?”墨容湛的聲音微沉,眼睛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葉蓁怔愣了一下,擡頭詫異看着墨容湛,確定他這話不是在逗她,她什麼時候和小王爺打賭這個了?
墨容湛將她臉上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他聽說弟弟和她的打賭時,潛意識以爲這是她的一種手段,利用小王爺得到他的注意,以前不是沒別的女人用過這樣的方式,但沒人比她用得更高明。
他對她是有幾分壓抑的興趣,可那幾分興趣在不久前已經變成厭惡。
不過,她似乎並不太知道關於打賭的事情。
“你沒有和小王爺打賭?”墨容湛微微眯眼,冷冷地看着她。
葉蓁從他眼中看到了對她的厭惡,她淡淡一笑,“小王爺說有,那便就是有了。”
墨容湛的眼中迸出寒光,直逼得葉蓁有些臉色發白。
她懷疑他是不是下一刻就會把她給殺了。
“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朕都不會在這時候殺了你。”墨容湛看出她眼中的警惕,只是用一種森冷威嚴的語氣說着,“如果小王爺的病好不了,你會給他陪葬。”
看來墨容沂的病真的很重!葉蓁微微蹙眉,有些擔心自己的猜測是真的,難道小王爺真的活不過兩年嗎?
葉蓁淡淡地看着墨容湛,“皇上的意思,是要臣女醫治小王爺?”
墨容湛嘴角浮起一絲嘲弄的冷笑,“你連醫女都不是,能治好小王爺的病?”
“那臣女拿什麼保證小王爺的病會好?皇上,臣女並不想死。”葉蓁低聲回道。
“你很怕死嗎?”墨容湛盯着她的眼睛看着。
葉蓁看着他,輕輕點頭,“我只是不想死。”
並不是怕死。
墨容湛哼道,“自會有醫正給小王爺治病,既然他在這時候還想着見你,你又曾經不知天高地厚與他打賭,那麼,朕要求你一定要讓小王爺的病好起來並不過分。”
“皇上做任何事情都不會過分。”葉蓁淡淡地說,皇上都已經是天下最有權勢的人了,還有什麼過分的事情不能說不能做的?
墨容湛感覺到來自這個少女的怒意,他反而覺得有些好笑,“心裡在恨朕嗎?”
“不敢。”葉蓁低下頭,怎麼會承認她對他的怨恨。
“陸夭夭,不要讓朕失望,小王爺的命比你更珍貴。”墨容湛低聲地警告着。
葉蓁嘴角勾起一絲笑,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命有多微不足道,他已經說過了,無關緊要的人啊……
“若是臣女能讓小王爺的病好起來,皇上又要賞臣女什麼呢?”葉蓁問道。
墨容湛抿緊薄脣,目光沉冷地看着葉蓁。
這個小姑娘……毫無畏懼地跟他講條件,到底是太貪得無厭,還是想要跟他證明什麼?
葉蓁面無表情地跟墨容湛對視,她心裡是有些生氣的,因爲墨容湛眼中理所當然的厭惡,那厭惡來得莫名其妙,她和墨容沂不曾打賭,不管墨容湛是從哪裡聽來這樣的話,他只因爲一面之詞就否定了她的爲人,這讓她很生氣。
“你若是真的能讓小王爺的病好了,不管是不是你醫治的,只要你照顧他,看着他吃藥用針,朕都能允你一個心願。”墨容湛冷聲說道,心中越發認定她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的簡單。
他向來不喜歡心思狡詐的女子。
葉蓁淡淡一笑,“什麼心願都可以嗎?”
“沒錯!”墨容湛對她的貪得無厭感到心煩,雖然他不知道爲何要覺得心煩。
如果她的心願是要他去死呢?
葉蓁笑着福了福身,“多謝皇上,皇上若是沒別的吩咐,那臣女就先去看望小王爺了。”
墨容湛不耐地揮手,讓葉蓁快點離開,似乎很不想再看到她。
葉蓁轉身離開涼亭,心裡卻是想着打賭的事。
該不會事墨容沂胡說八道的吧?
想到墨容湛剛纔看着她的眼神,葉蓁眼中閃過一抹寒色,他還真的什麼都沒變,他認定的事情,別人永遠別想改變他的想法。
就像她當初執意要嫁給他,她已經表明是因爲喜歡他,他仍然當她是另有目的,寧願帶兵出征數年,也不願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