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前面已經是越江了。”唐禎走到墨容湛的身後,他們已經在漓河走了兩天兩夜,至今都沒有看到葉亦清的船隻,更別說找到皇后娘娘了。
他們是戰船,速度比一般的貨船要快上許多,就算葉亦清的船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得上戰船,他們相差不過兩個時辰,應該很快能追上的,爲什麼都快到越江都沒有見到他們?
墨容湛望着天水相連的江面,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葉亦清不是帶着葉蓁去津口城,而是離開錦國,從越江出海了。
他是真的不打算讓夭夭再回來了。
“夭夭在津口城有個千金行,葉亦清這次去京都是自己一個人,昭陽並沒有跟隨,他一定會去接昭陽的,去津口城找昭陽。”墨容湛面無表情地說道。
自從他醒來,他就沒有再表現出一點悲傷的樣子,讓身邊的唐禎越看越擔心,他覺得墨容湛越是平靜越是可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爆發了。
唐禎說道,“皇上,臣怎麼覺得葉大人好像是早有準備,難道他預先就能知道皇后娘娘會……這沒理由。”
墨容湛垂眸看着瀲灩的江面,“他打定主意要帶走夭夭的。”
葉亦清肯定是誤會他去齊國的事,所有人都以爲他是去齊國提親,沒人知道他只是去找趙寧,他如今只是後悔,如果在離開之前先跟葉蓁商量了,她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皇上……”唐禎擔心地看着墨容湛。
“朕不相信夭夭會死。”墨容湛低聲地說,他都能死而重生,葉蓁之前能夠以陸夭夭的身體重新活下來,他不相信她這次就這樣走了,她肯定……是騙他的,是假死想要讓他死心嗎?
她對他還真是狠心。
唐禎低聲說,“皇上,您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不如先休息一下,到津口城,臣再叫您。”
墨容湛不爲所動,他明知道葉亦清若是有所準備,肯定不會輕易讓他找到,可他還是希望能夠見到一點蹤影。
“您總不希望娘娘回來看到您這樣子。”唐禎說。
“朕去睡覺。”是啊,如果夭夭看到他如今這個樣子,說不定會被嚇得不想回來,在她回來之前,他一定會好好的,她會回來的。
墨容湛其實是睡不着的,他閉上眼睛就看到葉蓁巧笑倩兮的模樣,耳邊都是她甜甜軟軟的聲音,跟他撒嬌,跟他嗔怒,惹他生氣的時候就耍賴地坐在他懷裡,她總是有辦法讓他對她無可奈何,他睜開眼睛好像看到她近在眼前,伸手想要抱住她,她又在跟前消失了。
夭夭,他的夭夭……
原來失去一個人的感覺是這麼痛苦。
“皇上,下官替您行鍼吧。”齊瑾是來給墨容湛送藥的,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便知道皇上睡不着。
墨容湛重新合上眼睛,“來吧。”
他不想要只在夢中見到她,他要真真切切地抱着她才能心安。
在齊瑾的幫助下,墨容湛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船已經靠岸,唐禎臉色沉重地站在他面前。
“沒有找到昭陽嗎?”墨容湛低聲地問。
“千金行只有一個掌櫃和幾個小廝,說是幾天前的確有個葉夫人來過,可是兩天前就離開了,以前跟在葉大人身邊的滿勤和田久兩人也不見了。”唐禎低聲說道,“臣在千金行的後院書房搜到這個東西。”
唐禎將一張圖紙遞上給墨容湛,墨容湛只看了一眼,“這是……戰船?”
“臣打聽了很久,有人很多年前就暗中打造這艘船,看起來雖然和戰船不一樣,可是,只怕速度是在我們的戰船之上的,如果這是葉大人親自設計的圖紙,那他就實在……是個鬼才。”唐禎看過圖紙了,對於設計出這樣戰船的人實在佩服,不但船上轉載的武器更多,連鐵錨都看起來不一樣,他們戰船的鐵錨不適合遠航,可圖紙上的鐵錨看起來就沒有這個問題。
“尋常百姓打造這樣的船至少要十年時間,葉亦清早在很多年前就在準備了。”葉亦清早就想好要遠洋嗎?十年前……只怕連葉家都沒人知道這件事吧,不然葉亦鬆會放着這樣的戰船不用嗎?
難道他們的船追不上,葉亦清肯定在中途就換了這艘戰船了。
“去查一下,究竟是誰在打造這樣的船,不可能全都是葉亦清做的,肯定會留下痕跡。”墨容湛沉聲地說。
“是,皇上。”唐禎應道,“那……我們接下來還要繼續追嗎?”
墨容湛想到此時葉蓁只怕早已經被帶着出海很遠,他再怎麼追都追不回來,他的心口一陣絞痛,“出海。”
他心中仍然抱着一絲期望,萬一夭夭捨不得他想要回來呢?
“臣讓沈異留在津口城查這船紙的事。”唐禎低聲說。
他們的船重新楊帆出海,只是在海面行走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便看到幾截船杆漂浮在水面上,唐禎讓懂水性的人下了水,才知道原來葉亦清他們的船已經被砸破沉入海底了。
墨容湛目光沉黑地看着遠處的海面,白色浪花一朵朵地翻滾着,他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他是追不上了。
葉亦清鐵了心要將夭夭帶走,怎麼會讓他找得到。
“皇上……”唐禎眼底沉澱着濃濃的悲傷。
“返航,回京都。”說出這話的時候,墨容湛覺得自己的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的,連他自己都沒聽清楚。
回京都,放棄繼續追夭夭,那就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嗎?
他相信夭夭和他一樣,她會捨不得他的。
夭夭,你一定會回來的,對嗎?
“那娘娘的消息……”唐禎很擔心,京都此時肯定都知道皇后娘娘薨逝了,皇上能接受這個事實嗎?
墨容湛低聲說,“不管是誰,敢提皇后薨逝者,格殺勿論。”
唐禎就知道墨容湛會這麼說,“那就說……娘娘隨葉大人出海去了。”
“她會回來的。”墨容湛低聲說,他不相信夭夭就這樣死了。
他沒有允許她用這樣的方式和他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