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瓚之拾掇一番便去見陸世鳴。
“娘娘下懿旨給你賞賜的事兒我已經有所耳聞,畢竟沒有明處的功勞,娘娘不能賞得太顯眼,你安心替娘娘做事,將來會有出息,你們二房如今就靠你了。”陸世鳴將陸瓚之叫去書房,低聲地跟他說起來。
“三叔,我都知道。”陸瓚之垂眸說着,他知道娘娘對他寄予希望,知道這次賞賜代表的含義,他都知道的。
這是他熬了這麼多年的回報,娘娘對他信任了,纔會交給他去做更多的事情。
陸世鳴從來沒問夭夭讓陸瓚之去做什麼,他知道夭夭這麼做肯定有她的理由,“你心裡清楚就好,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陸瓚之擡起頭看向陸世鳴,“三叔,什麼事?”
“庭之要回來了。”陸世鳴低聲說。
“那陸翎之呢?”陸瓚之眼中閃過一抹怒意,不自覺地挺直腰板,這麼多年過去,他依舊無法將對陸翎之的怒火釋然。
陸世鳴看了他一眼嘆道,“只有庭之和你大伯母,延至他……已經失蹤多年了,只怕人已經不在這個世上,就算有事嗎恩恩怨怨,我們都該放下了。”
要怎麼釋然?陸家雖然不算家破人亡,但也差不多了,雖然陸家封爵是陸翎之帶來的榮耀,但就算不封侯,他們在津口城也過得好好的,根本不會被抄家,“三叔,祖母當時……是死不瞑目的。”
想到陸老夫人,陸世鳴同樣沉默下來。
陸瓚之深吸了一口氣輕笑出聲,“不管如何,庭之回來就是好事,只是,陸家大宅早已經不在了,我去給他和大伯父另尋找住處吧。”
“不必,讓庭之暫時住在這裡吧,這裡宅子大,家裡人不多。”陸世鳴說,陸庭之是大哥剩下的兒子了,他不管怎樣都不會放任不管的。
陸瓚之沒有再說什麼。
“要去看看你妹妹嗎?”陸世鳴含笑問道。
“芸兒在這裡給三叔和三嬸添麻煩了。”陸瓚之不好意思地說道。
陸世鳴笑道,“說的是哪裡話,難道不是自己的侄女,芸兒乖巧又聽話,你三嬸喜歡得緊,這時候應該是在學古琴,我們過去看看。”
說起來,妹妹已經十三歲了,再過兩年就及笄了,讓母親操持妹妹的婚事肯定不行,如果有三叔和三嬸做主,妹妹的人生會輕鬆許多。
陸瓚之心裡想着,和陸世鳴一起前往後院。
裴氏的確是很喜歡陸家五個姑娘,大概從小就遭遇陸家大難,養尊處優的日子並不多,人比較早慧,知道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和陸二夫人的性子是截然不同的。
自從裴氏知道侄女在家裡沒有先生教功課,便將她接了過來,給她請了先生,教了幾年,總算有了千金小姐的閨範,要是指望陸二夫人,那肯定是不行的。
陸瓚之已經有一年沒有見過妹妹,這次回來京都,他還沒回家便先進宮去見皇后,不知道他疼愛的妹妹如今長成什麼樣子。
他們纔剛走到花園門口,裡面已經傳出清幽婉轉的琴音,雖然不足以稱是繞樑三日,但是悠揚如泉水叮咚,委婉連綿,已經很悅耳動聽了。
“芸兒的琴聲又有進益了。”陸世鳴含笑說道。
“這是芸兒……”陸瓚之驚訝地看向花園,心中一陣激動感慨,“芸兒何其有幸,有三叔和三嬸疼愛。”
陸世鳴笑道,“這還是芸兒自己努力有天賦。”
兩人走進花園,在湖邊的水榭旁邊看到正在彈琴的陸芸兒。
一年沒見,陸瓚之覺得妹妹又長高了,五官也長開了一些,越發嬌俏好看了。
“陸大人。”在水榭的另外一個女子給陸世鳴輕輕頷首示意。
“這是芸兒的先生。”陸世鳴給陸瓚之介紹,“你應該有印象,以前也是皇后娘娘的老師,單先生。”
陸瓚之眼底深處閃過一抹詫異,教芸兒彈琴的居然是這位單先生?
單先生一身素淡衣裳,臉上帶着淺淡的微笑,她淡漠地對陸瓚之點了點頭。
“哥哥!”陸芸兒聽到熟悉的說話聲,琴聲啞然而止,擡頭便看到自己思念很久的哥哥,她激動地站了起來,俏麗的身影一下子就動起來,一下投入陸瓚之的懷抱。
陸瓚之眼中浮起柔和的微笑,嘴上卻呵斥着,“都長大了,還跟小孩子一樣。”
“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次會在家裡住多久?你好久都沒有回來了,我好想你。”陸芸兒的眼眶微紅,委屈地看着自己的親哥哥,這幾年她和哥哥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了,上次見面已經是一年前,哥哥在家裡住了兩天就離開了。
“暫時不走了,在家裡住久一點。”陸瓚之笑着說。
陸世鳴插嘴說,“是不能那麼快走了,怎麼樣也要先成親。”
“就是就是,三叔說的對,哥哥應該給我找個嫂子了。”陸芸兒聽到哥哥會住久一些,心情頓時大好。
陸瓚之尷尬地笑着,“三叔,我還沒給三嬸請安呢。”
“四哥年後就要成親了,三嬸最近都在忙着他的婚事呢。”陸芸兒掩嘴笑道。
“翔之要成親了?”陸瓚之高興地看向陸世鳴。
“他要是再不成親,你三嬸不認他當兒子了。”陸世鳴無奈地說。
單先生默默地看了他們一會兒,低聲說道,“陸大人,今天芸兒的課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
陸世鳴早就習慣單先生的淡漠,點頭應好,該讓他們兄妹好好相聚。
看着單先生的背影,陸瓚之若有所思,他知道這位單先生的身世,比起他們,她的身份更加尊貴,怎麼會願意收芸兒當學生呢?
“單先生是你三嬸去請來的,半年前纔回的京都。”陸世鳴察覺到陸瓚之的目光,便跟他解釋着,“一開始是不願意,見過芸兒之後,考了幾句,便答應下來了。”
“當初單先生怎麼會離開京都的?”陸瓚之疑惑地問,明明是皇后的先生,卻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被逼走的!陸世鳴這話只能在心裡回答,“那都是過去的事,沒曾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