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某處幽靜僻遠的宅子裡。
一抹纖長的身影佇立在庭院,清秀的面龐沒有一絲表情,夕陽餘暉灑落下來,將她眼角的細紋照得更加清晰,滿是歲月的痕跡。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幾年前被墨容湛逼得離開京都的單識。
“你確定宮裡的陸夭夭會見你嗎?”說話的是站在單識身後的女子,頭上戴着帷帽,看不清她的容貌,聽這聲音頗有滄桑,應該是有些年紀了。
單識回頭看了她一眼,“她是我的學生,又是皇甫宸的徒弟,肯定會見我的。”
“我倒是想見一見這個陸夭夭,讓這麼多男子爲她沉迷,墨容湛,陸翎之,連皇甫宸都逃不過,究竟是什麼樣的奇女子,能夠這麼吸引人。”女子語氣有些嘲諷,“就算是傾國傾城,大概也不至於如此。”
“陸夭夭從小生長在邊城,初入京都的時候,樣貌粗鄙黑醜,不過卻極爲聰明,不管學什麼都是一學就會,我活了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聰明的孩子。”單先生眼底閃過羨慕,陸夭夭真是她所見過蛻變最快的姑娘。
她能夠成爲皇后,並且得到那麼多人的喜愛,沒有什麼出奇的。
“比葉蓁還要聰明嗎?”女子沉聲問道。
單識仔細地回想起來,“葉蓁從小獨天得厚,是在名門世家長大的,又有葉亦清親自教導,耳濡目染已經學了許多,我教她是不費餘力,陸夭夭卻不同,她最多就去過私塾,陸世鳴在邊城是最是失意,雖是有空暇教導,但他更多的精力心思是放在兒子身上,陸夭夭什麼都不會,野得不像話,要不是回了京都,如今還不知成什麼樣。”
“聽你這麼說,我對陸夭夭更加好奇了。”女子淡淡地說道。
單識回頭看了她一眼,“你這麼多年沒回京都,如今終於決定回來,爲何不回家去?”
“還沒準備好。”女子猶豫了一下才說道。
“你也真是狠心。”單識輕聲說。
女子擡頭轉向另外一邊,本來已經是打算離開了,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對着單識說,“你守寡多年了,這麼多年,我只聽你在信中提過葉亦清,想來你對他是情深意重的,如今他已經娶了昭陽,你可後悔當初的猶豫不決。”
單識臉上閃過一抹傷痛,她目光凌厲地看向女子,“你既知我心裡難過,何必提他?”
“只是替你覺得不值,爲了他,你錯過不少。”女子的語氣似乎有了笑意,“你藏着心思無非怕他看不上你寡婦的身份,昭陽不也是寡婦?”
“夠了,我答應隨你回京都,不是爲了讓你戳我的傷痛。”單識怒聲地說道。
女子一邊走一邊說,“與其爲一個男人傷神傷心,不如爲自己而活,待我成事,你隨我走吧。”
單識皺眉看着她,“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日後你便知曉了。”
……
……
葉蓁知道當年單先生是被墨容湛給逼走的,她還因爲這件事跟墨容湛吵過,那時墨容湛不知她的真實身份呢,所以不明白她對他的怨恨從何而來,以爲是單先生在從中挑撥,說到底,單先生被迫離開京都,她也是有責任的。
能夠再次見到她,葉蓁心裡是十分高興的。
還有一件事讓她覺得愧疚,單先生對爹爹似乎很在意,如今爹爹娶了昭陽,卻不知單先生心中如何想的。
這麼多年了,或許單先生已經忘了爹爹。
正想着,單先生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
在葉蓁看來,單先生不是生得特別奪人眼目的豔麗,卻自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風骨和秀麗,多年過去了,單先生風采依舊,似乎不見歲月痕跡。
“民女見過皇后娘娘。”單識在進門一刻見到葉蓁,心中的震撼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這哪裡還有當年野丫頭的身影,如今身爲皇后娘娘的陸夭夭,眉眼神色卻是和葉蓁一模一樣了。
且不說姐妹二人是同胞,容貌相似是正常的,陸夭夭眉目平和沉靜,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卻絕不是一個邊城小丫頭會有的,只能說,陸夭夭的成長和變化實在是太驚人了。
“單先生快免禮。”葉蓁含笑看着單識,“還以爲此生難有和先生見面的機會了,先生這些年可還好嗎?”
“託娘娘的福,民女一切都好。”單識擡眸看向葉蓁。
葉蓁讓她坐下說話,“先生這些年是又走了不少地方吧,本宮真是羨慕你,這天下的風光都讓你看透了。”
單識笑道,“民女就是到處漂泊而已,娘娘如今金枝玉葉,如何能夠學我這等粗人。”
“先生這麼說就是在嘲笑本宮了。”葉蓁無奈地說道。
“娘娘,今日民女進宮求見,其實是有一事相告的。”單識從震撼中清醒過來,想起她此次進宮最重要的目的。
葉蓁疑惑地看着她,“先生有話直說。”
單識擡眸看了葉蓁一眼,微微地垂眸,“民女這次是從齊國而來,半年前,我曾經在齊國的南方江州遇到了皇甫先生,不久,我有事想要請教他,再去找他的時候,發現他住所附近有人偷窺埋伏,我那時候並沒有警覺放在心上,直到皇甫先生失蹤了……憑我一人之力找他不容易,我想到了娘娘,所以……”
“你說你在齊國遇到師父了?”葉蓁驚訝地看向單識,“你知道是誰抓走了我師父?”
“我若是知道,早就說了出來,便是因爲查不出,深知對方非同凡響,唯恐皇甫先生有危險,他於我有恩,我才斗膽求到您這裡的。”單識說道。
葉蓁深吸了一口氣,皇甫宸的事情本來就是個死局,他們什麼線索都沒有,根本無從知道他是被水抓走,如今有了單先生,說不定會有線索呢,“先生難道一點頭緒都沒有嗎?”
單識仔細地想了想,“我那時候倒是見過皇甫先生住所附近出現過幾個着裝奇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