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惠知道魚世忠根本就沒有給藍墨昶打電話,很可能藍墨昶去非洲也是魚世忠的主意。
楊然見狀剛要揭穿魚世忠的詭計,不想被柳下惠攔了下來,因爲柳下惠知道就算明知道魚世忠沒有打電話也沒用,他就算是真給藍墨昶電話,藍墨昶也肯定不會回來。
柳下惠這時對魚世忠道,“這件事暫且不說,我現在想見見羨君……”
“羨君身體什麼狀況,你難道不知道麼?”魚世忠看了一眼柳下惠,立刻朝着柳下惠道,“就算讓你看到了,你又能如何?”
柳下惠立刻對魚世忠道,“如果我說我有能救醒羨君呢?你是不是可以讓我見見她?”
“你想到辦法了?”魚世忠聞言心中一動,立刻看向柳下惠,“你是說真的?不是想剛纔說我是腦血栓服用安眠藥有影響一樣誆人?”
“當然!”柳下惠立刻點了點頭,不過柳下惠看得出,魚世忠對自己這個侄女還真是關心,超乎了柳下惠的想象,這也是柳下惠至今爲止,對魚家的人都極度反感,唯獨對魚世忠稍微有那麼一點好感的原因。
魚世忠沉吟了片刻後,這纔對柳下惠道,“羨君不在別墅裡!也不在醫院!”
柳下惠聞言眉頭一動,卻聽魚世忠繼續道,“我已經送她去新加坡了,那裡不但有我們養生堂的分公司,也有世界上頂尖的腦科醫生團隊,還有一等的修養環境!”
柳下惠聽魚世忠這麼說,一陣沉吟,卻聽魚世忠繼續對柳下惠道,“如果你真的有把握能將羨君治好,我就立刻給新加坡打電話,但是如果你是騙我的……”
“你應該知道,我和你同樣關心羨君!”柳下惠立刻對魚世忠道,“我不會拿羨君的身體來開任何玩笑!”
楊然聽柳下惠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禁對看了柳下惠幾眼,心中不禁暗道,柳下惠對魚羨君如此好,不知道自己哪日得了重病,他會不會也這麼做,也同樣的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徐偉康在一側注意到了楊然的神情,心中不禁也是一動,吁嘆一聲,隨即叫上廖啓志走到一側,低聲商量關於槍擊案的事。
魚世忠見柳下惠一臉誠懇,沉吟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拿出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立刻帶羨君回三亞!不要多問,帶回來就是了!”
魚世忠說完掛了電話,對柳下惠道,“希望你能治好羨君……”說着輕聲咳嗽了幾聲,連忙從辦公桌的抽屜裡取出了幾粒藥丸服下。
柳下惠見狀立刻對魚世忠道,“我剛纔幫你扎針和按摩的時候,查出你的糖尿病很嚴重……”
“我知道!”魚世忠苦笑一聲,點了點頭,這才擡頭看向廖啓志和徐偉康等人,對廖啓志道,“老廖,我想單獨和柳宗絮說幾句!”
廖啓志會意,立刻和徐偉康走出了書房,楊然看了一眼柳下惠後,也跟了出去,書房裡只剩柳下惠和魚世忠。
魚世忠看着柳下惠良久之後,這才問柳下惠道,“柳宗絮,如果沒有我的干擾,你應該和羨君都會很好,現在這個結果,你是不是很恨我?”
柳下惠搖了搖頭,對魚世忠道,“我看得出,你也是真的關心羨君,只是你和我們的想法不同而已!你只是希望羨君能夠更加幸福!”
“更加幸福?”魚世忠聞言一陣苦笑,“我年輕的時候以爲幸福就是賺更多的錢,後來以爲有自己的事業就是幸福,之後以爲把我的企業打造成國內,甚至世界一流品牌是幸福……但是我今天才知道我錯了!”
柳下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魚世忠,卻聽魚世忠繼續對柳下惠道,“原來年輕的時候擁有自己喜歡的人才是幸福,中年時候有孩子圍繞是幸福,老的時候,身體健康,兒女孝順是幸福……而我呢,剩下什麼?我幸福麼?”
魚世忠這句話看似在問柳下惠,其實在問自己,說着又是一聲苦笑,搖了搖頭,這纔對柳下惠道,“養生堂走到今日,也算是國內知名品牌了,而且在我手裡也開拓了海外市場,在商場上,我是成功者,但是在其他方面,我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也不可以這麼說!”柳下惠這時立刻對魚世忠道,“你不也同樣是有兒子陪伴自己身邊?”
“兒子?”魚世忠聞言一聲苦笑,這纔對柳下惠道,“我兩個兒子,一個不學無術,整日遊手好閒,交代他的任何事,他都能辦砸了,吩咐他的任何事,他都能和你頂着幹……”
“魚澤凱的確是需要好好管教一下!”柳下惠點了點頭,朝魚世忠道,“但是你們這種家庭,教育出這樣的人來,也不足爲奇!何況不還是有魚澤亨麼?他比魚澤凱強多了,又有商業頭腦,應該比魚澤凱少操心吧?”
魚世忠聞言看了一眼柳下惠,隨即苦苦一笑道,“我曾經也是這麼以爲,澤亨從小就很聽話,學習成績也一直在學校名列前茅,得過無數的獎狀,在家裡家外都是乖孩子,做事從來不讓我操心,又有主見……”
魚世忠說這些的時候,臉上透露出一個父親得意的笑容,但是隨即笑容就消失了。
魚世忠這時微嘆一聲道,“但是我今天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澤亨爲了討好的而做出來的假象!”
柳下惠靜靜地看着魚世忠,沒有說話,卻見魚世忠這時擡頭看向柳下惠道,“你知道麼?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個決定,就是準備叫養生堂交給澤亨!”
柳下惠依然沒有說話,他心中不禁有些奇怪,魚世忠爲什麼要和自己說這些,無論是交情,還是年紀,自己都不該是他的傾吐對象纔對。
魚世忠繼續對柳下惠道,“前不久我辭去了董事會的主席,讓澤亨代替我去參加董事會議,我力排衆議的將他推上了代理董事會主席的位置,只要他自己稍加努力,就可以把代理兩個字去掉,但是……”
魚世忠說到這裡,眉頭不禁一動,“但是他讓我太失望了……這些天乘着我養病期間,居然在公司裡做了這麼大的動作,我居然一無所知,他還不停的給我吃安眠藥,爲的就是消息閉塞,與外界逐漸脫節……好深的心機啊……這就是我的兒子,我的好兒子,我從小到大一直寵着的兒子……”
柳下惠看着魚世忠,見魚世忠面容憔悴的樣子,不禁感覺就在這一霎,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從來是言辭犀利,神情冷峻的魚世忠已經老了。
魚世忠沉吟了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柳下惠發呆,眼神有些空洞無力,眼光也有些渙散。
“只要你好好調理好身體!”柳下惠立刻對魚世忠道,“不出三五年,應該還可以恢復的……”
“三五年?”魚世忠文聞言朝着柳下惠一笑,“三五年後我已經六十多了,那時候就算身體跟得上,精神上也跟不上了……”
魚世忠說着這時立刻又看向柳下惠道,“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這一切麼?”
柳下惠搖了搖頭,他的確不清楚魚世忠和自己嘮他們魚家的家常,目的何在?
魚世忠又是苦苦一笑,這纔看向柳下惠道,“因爲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你聽完之後,必須要爛在肚子裡的秘密!”
柳下惠聞言心中一動,任何人都有求知慾,對秘密向來是懷着詫異的心,想要一探究竟的,柳下惠也不例外。
不過柳下惠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靜靜地看着魚世忠,也沒有追問魚世忠。
魚世忠見柳下惠沒有問自己,這時笑了笑,“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魚世忠說着立刻對柳下惠道,“這個秘密和羨君有關!”
柳下惠這才眉頭一緊,眼睛泛光地看向魚世忠,卻聽魚世忠繼續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爲什麼對羨君這麼好吧?”
“你不是想告訴我,羨君是你的女兒吧?”柳下惠聞言看着魚世忠,立刻問了一句,不過見魚世忠眼角一陣抽動,立刻知道自己還真猜對了。
魚世忠滿臉詫異地看着柳下惠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件事連羨君自己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和她母親兩人知道……不對,是三個人,還有我大哥,但是他和羨君的母親都不在了……”
柳下惠立刻道,“你平日對羨君很好,好的超過了一個叔父對侄女的程度,你又說關於羨君的秘密,所以我隨口猜的!”
“你果然很聰明!”魚世忠立刻笑着點了點頭,隨即道,“也就是說,我接下來要委託你的辦的事,你一定也能勝任!”
“委託我辦的事?”柳下惠聞言眉頭一動,詫異地看着魚世忠。
卻聽魚世忠道,“如果你真的能治好羨君,我想把養生堂託付給羨君,但是這一切需要你的輔佐!”
“等等……”柳下惠聞言眉頭不禁一皺,“你應該知道,我自己有自己的事業……”
“我知道!”魚世忠立刻點頭道,“當初是我看錯你了,我現在知道,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所以我才放心將羨君和養生堂都託付給你……”
柳下惠聞言不禁一陣沉默,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魚世忠,見魚世忠一臉的誠懇,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立刻道,“你把養生堂交給羨君,那魚澤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