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默君這時端着酒杯站了起來,又走到了窗口,此時窗外已經是華燈初上,霓虹閃耀不止,魚默君抿了一口紅酒,這才靜靜地對柳下惠道,“你不想知道她是怎麼死的麼?”
柳下惠站起身來走到魚默君的一側,看着魚默君,還沒有說話,就聽魚默君道,“當年川地的餘震中,她失蹤了,後來被人救走了,但是已經變成植物人了,在醫院足足睡了一個多月,還是撐不住走了!”
柳下惠腦子依然一片空白,就在這時,腦子中不住的浮現出魚羨君的樣子,眼前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口鼻之中頓時一甜,喉嚨一陣難受,張嘴一口鮮血居然噴在了窗戶上。
這一幕發生的太突然了,魚默君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嚇的手裡的酒杯都掉在地上了,吃驚地看着柳下惠,“你這是怎麼了?”
柳下惠霎時間只覺得腦袋一陣心思裂肺的疼痛,此時單膝跪地,伸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腦袋,嘴裡悶哼不止,鼻間的鮮血也在不斷地滴下。
魚默君連忙從包裡拿出一條絲巾,幫柳下惠捂住了鼻子,連忙想要扶着他起身,“我先送你去醫院!”
魚默君費盡全力,纔將柳下惠扶了起來,一直走到了餐桌前,力氣已經用完了,只好將柳下惠暫時扶着坐在椅子上,還不住地幫柳下惠擦拭着鼻子上的血。
柳下惠這時緩過一口氣來,伸手接過魚默君的絲巾,擦了一把鼻子上的血,魚默君趕緊拿起電話,準備撥打120急救電話,卻被柳下惠伸手攔住了,“不用,我休息一會就好!”
魚默君見柳下惠能說話,這才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擔心,連忙問柳下惠道,“你這是什麼病?我看還是去醫院吧!”
“我自己就是大夫!”柳下惠用絲巾捂着鼻子對魚默君道,“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雖然柳下惠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猶豫着,以前只是流鼻血,現在居然還嘴裡吐血了,看來腦子裡的銀針越陷越深了,必須要儘快取出來了。
魚默君這時搬了椅子坐到柳下惠的對面,看着柳下惠的毫無血色的臉,連忙道,“我不該將這事告訴你的,肯定是我剛纔的話刺激到你了吧?”
“沒事!”柳下惠感覺鼻子不再流血了,這時拿開絲巾,抱歉地對魚默君笑了笑道,“可惜了你這條上好的絲巾!”
“一條絲巾不算什麼!”魚默君立刻道,“關鍵是你,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嚴重的都吐血了?”
魚默君說着不禁還瞥了一眼窗戶上至今還沒幹,正順着玻璃往下流淌的鮮血,此刻還心有餘悸。
“沒什麼大事!”柳下惠對魚默君道,“就是腦子裡有些東西還沒拿出來!”
“腦子裡的東西?”魚默君聞言心中一凜,“你有腦瘤麼?”
“不……”柳下惠也不知道怎麼和魚默君解釋,乾脆道,“姑且當是吧!”
“那你還不趕緊住院?”魚默君立刻站了起來,左右踱步了片刻,這纔對柳下惠道,“我認識幾個腦科的專家,我一會幫你聯繫他們,必須儘快做手術,這種病拖的越久就越危險!”
柳下惠只是靜靜地看着魚默君,本來他還覺得魚默君和魚羨君非常的像,但是此時和魚默君相處的這段時間內,他已經感覺到,魚默君雖然長的和魚羨君一模一樣,但是性格卻截然相反。
魚默君一副着急的模樣,卻見柳下惠居然如此的淡定,不禁皺眉看着柳下惠道,“你一點都不擔心麼?”
“生死由命!”柳下惠唏噓一聲道,“有些事強求不得……”柳下惠說着站起身來,對魚默君又道,“羨君她……她葬在哪裡?我想去看看她!”
“家裡人不會讓你去看她的!”魚默君眉頭一皺,轉過身去,對柳下惠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家曾經是多麼的反對你們麼?”
“忘了和你說了!”柳下惠這時對魚默君道,“我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什麼?”魚默君聞言轉身,驚訝地看着柳下惠,“你失憶了?那你怎麼還記得她?”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我現在只是知道她長的什麼樣子,她叫什麼!”柳下惠對魚默君道,“至於和她發生的一切,從認識到分開,我只能記得支離破碎的一些小事!”
“你怎麼可以……”魚默君這時眼眶不禁泛紅,連忙轉過頭去,“你怎麼可以忘記她……”
柳下惠一陣沉默,自己又何曾想要忘記她?只是腦子裡的銀針一天不取出來,自己始終不能完全的想起她。
“你知道麼……”魚默君這時靜靜地對柳下惠道,“在她昏迷的時候,曾經醒過三次,每次醒來叫的第一個名字就是你,你知道她有多愛你麼,你怎麼可以就這麼忘記她?”
柳下惠心中砰然一疼,無法抑制的傷感涌上了心頭,靜靜地看着窗外,不管自己如何去試圖想起魚羨君,都因爲銀針的原因,無法回憶,如今魚羨君已經不在了,自己的記憶恢復不恢復,還有什麼意義?
魚默君這時用紙巾擦了一下眼角,轉頭看向一臉茫然的柳下惠,這才道,“本來在銀行外看到你,我就覺得你是柳宗絮,所以我讓人將你打扮了一番,讓你恢復以往的樣子,看了一眼的確很帥……但是你現在連她和你之間的事都已經忘記了,雖然可能不是你的本意,但是這是你和我們魚家僅有的淵源,如今都已經斷了,我想我們魚家和你柳宗絮已經沒有任何牽連了!”
柳下惠不明白魚默君這句話的意思,怔怔地看着魚默君,卻聽魚默君這時繼續道,“也許當年我爸媽反對是正確的,你的確不適合她,儘管你對她可能是真心的,但是你們真的不適合!你走吧!”
柳下惠這時走向魚默君,靜靜地看着她那張和魚羨君近乎一模一樣的臉,他這一刻心情十分的複雜,魚羨君已經不在了,但是眼前卻有一張和她一樣的臉,這個世界真是太多意想不到了。
柳下惠靜靜地看了一會魚默君的臉後,依然的轉身走向了電梯處,從他聽到魚默君說魚羨君已經不在了開始,他意識到,這一段應該揭過去了。
柳下惠按開了電梯門,進了電梯後,見魚默君站在原地,也靜靜地看着自己這邊,直到電梯門緩緩的關上,柳下惠這時靠着電梯,心中嘆了一口氣。
魚默君看着電梯門關上後,這才坐到了椅子上,靜靜地看着窗外,嘴裡喃喃道,“這就是你愛的男人麼?我今天見到了……”
頂樓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的迴音,過了良久,才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你覺得他怎麼樣?”
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你覺得你這麼久的等待是值得的麼?他聽說你不在了,只是提一下要去看你的墓地,我一句話他就不再爭取了!”
“他現在有病,你不是沒有看到,現在窗戶上還有他的血呢!他腦子可能有問題了,忘記不是他的本意!”
“生病不是理由……”
“你應該體諒他,他是個病人……”
“不值得原諒……”
“……”
魚默君坐在原位,身上一陣顫抖,不斷的伸手抓着自己的頭髮,過了良久之後,這才站起身來,“好吧,我就證明一下,看看這個男人是不是你說的那樣值得原諒!”
魚默君說完拿起椅子上的包,轉身走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後,頂樓一片寂靜,再無他人。
……
柳下惠出了大廈後,站在自己的邁騰車前,不禁擡頭看了一眼大廈的頂樓,燈光依然亮着,但是感覺卻是那麼的冰冷。
柳下惠打開了車門,坐進車後,點上一根香菸,靜靜地抽着,這一刻,他整顆心都是空蕩蕩的,不知道該想什麼,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正在這時,大廈的門打開,魚默君從門裡走了出來,迅速的上了一輛黑色奔馳,開車而去。
柳下惠心中一陣遲疑,此刻纔想到,魚默君爲什麼會來古陽,按理說,古陽只是一個二線城市,就算是養生堂真的要在這裡開一個分公司,魚默君也沒必要親自來啊。
柳下惠不自覺的發動了車子,緊緊地跟着魚默君的車後面,心中還在想,難道是魚默君知道自己在古陽,所以特地來看看自己,看看自己這個她姐姐曾經愛過的男人?
魚默君的車子開的並不快,柳下惠的邁騰車勉強能跟得上,但是他感覺魚默君的車在街道上好像是漫無目的的開着,心中又是一陣奇怪。
很快魚默君的車在一家酒吧門口停了下來,魚默君從車裡下來,將車鑰匙遞給了泊車小弟,自己則是進了酒吧。
柳下惠立刻將車開了過去,也進了酒吧,剛到酒吧門口,聽看到酒吧門口一個醉漢正拉着魚默君的手,“美女,陪哥哥喝一杯?”
魚默君想要擺脫醉漢,卻失蹤被醉漢拉着手,這時甩手一個嘴巴打向了醉漢,“請你尊重一點!”
“媽的,給臉不要臉!”醉漢頓時大怒,立刻一個巴掌又甩向魚默君,然後手在半空卻沒有落下,轉頭看來,一個男人正緊緊地握着醉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