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一巴掌就要重重的落在閆素素的臉上,閆素素是能躲開的,只是趕在她躲開之前,一個嬌柔的身影,猛然擋在了她的前頭。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落定。
“姐,你……”看着被打的腦袋一偏的閆玲玲,閆妮驚呼了一聲。
沒錯,出來替閆素素當下這一巴掌的,正是閆玲玲,如今她左邊的臉頰上,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半邊臉孔,也頓然腫的老高,可見這一巴掌的力道之重。
閆妮妮已經完全怔了,只剩下不敢置信的看着閆玲玲,眼神裡,有心疼,有生氣。
“姐,你幹嘛替她擋,疼不疼,來人,趕緊去拿水煮雞蛋來!”
閆玲玲站直了身子,一雙眼眸裡,因爲疼痛,蓄滿了晶瑩的淚珠:“妮妮,你要做什麼?”
閆玲玲語調裡,帶着責備之意,閆妮妮聞言,頓然氣上心頭,怒視向閆素素:“姐,你纔是做什麼呢?這臭丫頭,把孃親氣到這境地,我不過是要給她點顏色瞧瞧,你護着她做什麼,姐,你真是的——疼不疼,你張嘴,我看看有沒有流血。”
閆妮妮再是潑皮,對自己的姐姐卻是關懷,知道自己這一巴去勢兇猛,她不由的擔心起閆玲玲的身體來。
閆玲玲重重的嘆息了一口,勉強扯了個安慰的笑容,搖搖頭:“不礙事,阿好,你先陪二小姐回房去。”
知道閆妮妮脾氣火爆,她若繼續在場,再有什麼冒失的舉動,怕是到時候又免不了一場戰火,所以,閆玲玲只能讓丫鬟先把閆妮妮給帶下去。
閆妮妮也曉得閆玲玲用意,自然不肯走,她今天,就非要打閆素素一頓不可,大不了到時候給爹爹責罰一頓,總不至於把她送進宗人府法辦了。
梗着脖子,她昂着腦袋道:“我不走,閆素素,你這個小賤人,你給我過來,躲在我姐身後算什麼英雄好漢,阿好,把大小姐拉開。”
閆玲玲見狀,忙喝了一聲,神情嚴厲道:“妮妮,你還鬧,你到底要怎麼樣?”
“姐,我就想打她一頓,我沒想怎麼樣,我憋悶,我非要打她一頓,我才解氣。”
“胡鬧,阿好,袁方,給我把二小姐帶回房去,鎖上房門,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放她出來。”
見閆玲玲真的生氣了,阿好和袁方不敢違拗,上來左右站在閆妮妮身邊諾諾道:“二小姐,我們回房吧!”
“滾,誰敢帶我回去!”
“我敢……”閆玲玲的一概往日的溫柔,那冷厲又憤怒的臉色,倒是難得一見,“還不帶下去。”
聽着她顫抖的喝聲,阿好和袁方也嚇了一跳,連閆玲玲,也呆住了,好半晌,大掛的淚水,委屈的從鳳眸中不斷溢出,順着姣好的皮膚,輪廓分明的下巴,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滿含委屈。
“姐,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姐,是不是孃親的女兒,孃親不許你去凌雲院,你不聽,那兩房沒把孃親這個做大的放在眼裡,你視若無睹,如今孃親都被氣的吐血了,你依然和她們結親道友,從小到大,你都不曾這麼吼過我,你還是我姐嗎?啊……”
這次,沒有人請,沒有人吼,閆妮妮是自己捂着臉孔委屈的跑掉的,一走,閆素素便見閆玲玲的淚水,也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無聲的自眼眶中落下。
閆素素只是靜靜站着,不開口,不言語,一室靜謐無聲,閆素素的心,在方纔的瞬間,其實對閆玲玲是心存歉意的。
若不是生在這樣複雜的家庭中,若沒有這妻妾間的明爭暗鬥,她又怎麼會這樣裡外不是人,善良的秉性,讓她沒辦法和母親和妹妹同流合污,去設計陷害被人,可作爲一個女兒和一個姐姐,她又不得不維護自己的母親和妹妹。
閆素素悠然記得,昨天八寶亭中,等的凍僵了身體,只爲了和她說一句,讓着她母親一點的閆玲玲。
這樣一個形象,何其悲哀。
想要的,不敢要,不想要的,卻又不能推脫。
走了上前,她掏出了秀帕,送到了閆玲玲手裡,抱歉道:“對不起。”
閆玲玲接過帕子,不好意思的擦乾眼淚,悽楚一笑:“是我該說對不起的,妮妮今天太沖動了,你不要生她的氣,她雖然是你二姐的,但是也只比你長了個把月,還是小孩子脾氣,沒有你懂事的。”
“我不和她生氣,大姐,你的臉!”
“不礙事,一個小丫頭,沒多大力道的。”閆玲玲刻意騙過了捱打浮腫的半邊臉去,不讓閆素素查看。
閆素素握了閆玲玲的手,將自己手心裡的溫度,一點點的傳遞給她,感覺到她冰冷的素手,有了一定溫度,她才拍拍她的手背,帶着安慰的意味。
“大姐,你出去找找二姐吧,大娘這裡,我來照顧!”
“恩!”着實也是擔心閆妮妮的,閆妮妮從小到大就心高氣傲,今日這般的委屈,確實不曾受過,閆玲玲知道,自己的某些話語和舉動,可能傷害到了閆妮妮。
所以,把屋子裡的李氏交給了閆素素後,她趕緊跑披上了披風,追了出去。
閆素素一人在屋,走到牀邊,伸手給李氏探脈搏,和上次一樣,是火氣過旺,燒了肺。
正要把李氏的手放回被褥裡,猛然間,她像是覺察了什麼一樣,眉心一皺,忙把李氏的手在放到了脈枕上,仔仔細細的又診了一會兒。
這次診完,她的臉色白了一瞬,以爲自己診錯了,忙接着又診了一遍,然後,有些呆了。
盡然是:喜脈!
脈象雖然微薄,但是卻不容忽視。
猛然間,她想起了倩兒昨兒個夜晚的話。
“主子懷孕前,一個月來個七八次,留三五夜;主子懷孕後,一個月一二十天的,都在此留宿,剩餘日子,都在二夫人那,聽大夫人房裡當差的阿好說,上上個月,老爺就去了一次,上個月,索性是一次都沒去大夫人那。”
可從李氏的微弱的喜脈跳動來看,這孩子,分明只有兩個月不到。
如果從倩兒的話來看,上上個月,丞相大人就來了這一次,而上個月,索性是一次都沒來過,兩個月只有一次,一次中的,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在閆素素剛穿越來的時候,就知道丞相大人雖然不寵愛李氏,但是對她也是相敬如賓的,當時的李氏,也算是風光,丞相一月之中,至少有小半個月在她那留宿。
這樣都不曾懷孕的人,現在兩個月一次,居然懷上了,閆素素不得不懷疑,這腹中的胎兒的來歷。
正想着,閆玲玲回來了,雙眼通紅,顯然又哭了。
看到閆素素,她勉強收斂了臉上的悲傷難過之色,強揚了個笑容:“素素,我娘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安心休息就好!”閆素素回道。
“那就好,謝謝你了,素素,今天晚上的事情,若是可以,能不能不和爹說?”閆玲玲知道,以丞相大人現在對閆素素的喜愛,知道閆妮妮居然要衝過去打閆素素,定然不會饒了妮妮的。
閆素素明白她的心,也體諒她,再說她反正沒捱打,自然也不想去吹什麼耳邊風,於是答應了。
臨走前,她尚是猶豫,要不要把李氏有孕的事情告訴閆玲玲,想了想,若孩子真的是來歷不明的,怕說出去,李氏就完了,她只能試探的問道:“大姐,爹這兩個月,來的還多嘛?”
閆玲玲不明所以,如實搖了搖頭,臉色落寞:“不怎麼來,只留宿過一夜,白日裡倒是過來過七八次。”
白日裡,難道是丞相大人大白天的耕耘播種了?看丞相不像那種慾求不滿,不分日夜的人啊。
“哦,白日裡來,都是來找大娘嗎?”
“哎,多是來看看我和妮妮,每次來,都是來看兩眼就走,走個過場而已,娘那,他已經許久沒去了。”
這麼說,李氏腹中的胎兒,還真的暫不能透露,因爲閆素素並不相信,丞相大人有這麼厲害,之前十多年的牀底之歡,都沒讓李氏懷孕,最近兩月才一次,就中了。
而且,若是這兩月,丞相雖然在這裡過了一夜,但是那一夜根本就沒有碰李氏,那現在把李氏懷孕的事情說出去,李氏豈不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