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都繁華,街道錯落有致,鱗次櫛比。街上叫賣應有盡有。
李雲裳坐在豪華馬車裡,根本無心逛街,而是直奔皓都最大的一條巷子。這條巷子是皓都的貧民巷。
走下馬車的時候,月兒幫忙收着李雲裳拔下的簪子和摘下來的一些首飾,她不明白,小姐大可以直接說自己來探望這些百姓了啊,爲何還要騙王爺說自己只是出來玩玩呢。
貧民巷子口坐着一些人,老的少的都有,他們明顯對這個衣着華麗的不速之客覺得有些驚訝,一些身體略顯疲乏的人也猛然變得精神了不少,伸長了脖子看着李雲裳和月兒緩緩走進巷子裡。
“把這些首飾分給大家吧。”李雲裳開口道,緩緩掃視了大家一眼,然後伸出手,攤開巴掌道,“把藥箱也拿出來吧。”
她率先走到最前頭的一個老者跟前,蹲下身來,柔聲問着,“大娘好,我是廣晉王府的大夫,今天來幫大家看病,不要錢。”最後補充一句,李雲裳的眼睛彎成一道月牙,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老者有些錯愕,可是一聽到是廣晉王府的人,便立即笑了起來,那蒼老的皮膚上起着皺褶,她顫巍巍地握緊了李雲裳的手,想要磕頭,“王爺是大好人,是大好人啊……”
旁邊的人也跟着附和起來,都跟着磕頭起來,“王爺是大好人,王爺是大好人啊……”
李雲裳微微笑着,搭上老者的脈搏,然後又用指尖在老者的小腹上按壓了幾下,問道,“得病幾日了?”
“這二三日都是這樣,沒錢醫治……”老者邊說着,臉上便老淚縱橫起來。她本來已經做好等死的準備了,沒有錢治,即便是小病都能要了人命。可是她沒有想到,今日會遇到大恩人。
李雲裳點了點頭,老者的確脈弱,無太陽柴胡證。看老者面色煩躁,眉心深鎖,心下鞕。
“這些日子如廁幾次,大小便可正常。”李雲裳心裡已有了方子,但是爲了謹慎起見,她還是選擇再問一遍。
老者面色一羞,語氣哆哆嗦嗦,“大便不能幾日了。”
“那這樣大娘,我讓我的侍女攙扶你去一邊,我想看看你的小便狀況。”李雲裳聲音很小,只有她和老者能聽到。
老者眼睛猛然一睜,有些不可置信,檢驗小便在咱們現代醫院是再正常不過了,可是在古代,尤其是眼前一個長得這麼好看的優雅女人,卻也不嫌棄要幫她檢驗小便?
老者手顫抖,爲難道,“大夫,這……老身何德何能,能讓大夫你……”
“既然你喊我一聲大夫,就要聽話。”李雲裳微笑着,然後喊來一邊的月兒,小聲湊到她耳邊道,“月兒,你去哪個罐子或者碗盅,帶着這位大娘去茅廁。我需要檢驗下她的小便,然後再開方子。”
“啊?”月兒驚地下巴都快要落下來了,這看病隨便應付一下不就好了,爲何還要這麼認真。
似乎看出了月兒的遲疑,李雲裳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去吧。”
月兒只好點頭,應聲應着,“好,奴婢這就去。”
月兒攙扶着老者起身,帶着她去附近跟人借茅廁,李雲裳則繼續幫路邊的人看病。
一個早上,李雲裳盡心盡力,散財幫助窮苦人,幫助他們看病,臨走的時候,滿巷子的人幾乎都跪成了一條線,目送着李雲裳出去。
月兒攙扶着李雲裳,看着來時穿金戴銀,走時卻一身空空的人,瞬間也明白了許多,小姐她這個樣子,雖然失去了錢財這樣的身外之物,卻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和崇敬,更多的是,助人乃快樂之本。
“小姐,你今天看起來好美。”快要上馬車的時候,月兒笑嘻嘻道。
李雲裳回頭,莞爾一笑,“今日是怎麼了,嘴巴像吃了蜜糖一樣。”
“就是覺得小姐你好美,尤其是幫人家看病的小姐,更美。只是那個大娘還不知道呢,幫她看病的是堂堂廣晉王妃。”月兒補充道,攙扶着李雲裳上了馬車。
“他們要是知道我的身份,便不敢同我說那麼多話了。有的時候,身份只是一種隔閡。咱們回吧。”她只是一時技癢,若是一日不幫人看病,她便會覺得全身不自在。
忽然,馬車停住,馬兒一聲嘶鳴,嚇得街道上過路的人都散去。
她驚訝,掀開轎簾,可是卻不想一刀明晃晃就朝着轎子裡刺來。
李雲裳氣急敗壞,因爲她不知道自己和誰結下過樑子,是誰會在大庭廣衆下追殺自己?
閃念之際,月兒已經嚇暈了過去。
因爲那個刀子已經抵住了李雲裳的脖子上。
“快點放下刀,你家夫人在我們手上,我們只認財,不取命,識相就聽話!”握住劍的人大聲吼道,動了動手裡的刀子,指着李雲裳的脖子。
“唉,好漢饒命。你要錢拿去,我身上全是。”李雲裳指了指刀尖,趕緊隨手拔下頭上的簪子。
“好漢,你來,我有話和你說。”
“你想什麼花招!”
“你看我手無縛雞之力,能耍什麼花招呀。”李雲裳說完便淚眼婆娑起來。
只見李雲裳從袖子裡掏出一把珍珠,在那大漢耳邊道,“這些全都給你,還有更多,只要,你把你那些同夥殺了,平分下來,你就沒多少了哦,我們的人也會幫你的。”
李雲裳玩味地看了眼那人,把玩氣手裡的珍珠來。
“死女人,你膽敢挑撥我們?”那男人說畢劍鋒一挑,就要刺來,卻被李雲裳輕巧躲開,腿一勾,把男人帶進轎子裡,說時遲那時快,眨眼功夫,手上朱釵便刺向男人心窩,當場斃命。
李雲裳眼一冷,不知死活的,膽敢打她李雲裳錢財的主意。她拍了拍弄髒的手,忽然大聲喊叫了出來。
“救命啊,救命啊,劫財劫色啦。”
不遠處,兩個人在高高駿馬上說着今日早朝之事。
“王爺,今日廣晉王稱病不上朝,這是個好機會,朝野上下對廣晉王近日來的校長態度頗有微詞。咱們要不要再火上澆油一把?”林隱緊簕繮繩,眉頭緊蹙。問着左前方的男人。
“有何不妥?高風瀛早就功蓋蓋住了。如今段恆也成了他的心腹,太后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高崚駿臉色不太好,這兩天還在發燒,他無心於旁邊風景。說話的時候,腦子裡還想着一個人。
“聽說前幾日廣晉王的心腹嚴復忽然死在家中,是有人故意縱火,嚴復被一刀斃命,看來是死於江湖殺手之手,殺手留下標誌,證明是寒剎所爲。”
高崚駿輕點頭,無意於他的猜測。
“王爺,你看!”
不遠處,一個豪華的轎子,門前十幾個蒙面黑衣人,護衛
的家丁們死的死,傷的傷,耳邊還隱約聽到救命的呼喊。林隱手一指,他明顯看到了與人搏鬥的李雲裳。
“救人!”高崚駿神色一凌,已不似剛纔漫不經心,拔劍就朝刺客飛去,林隱也拔劍跟隨。
李雲裳在轎子裡都快喊啞了,再不來人,她就只好自己動手了。
轎子外面忽然聽到一個男子的呵斥,很熟悉,接着是幾聲慘叫。
李雲裳喜出望外,掀開轎簾,準備出去。
高崚駿餘光一掃,眼中已有殺氣,可是奈何他近日身體不好,所以持劍的時候,即便使出十成的功力,恐怕也難以保護李雲裳。
“快走,走地越遠越好!”
看着高崚駿怒吼的樣子是那麼聲嘶力竭,李雲裳身子一怔。
她有些不知所措了,慌神之際,一把亮刀已經劈過來,她習慣性地躲閃,卻不想高崚駿身姿矯健,已經搶先爲她擋刀了,鮮血直流,一下子把他暗紫色的袍子弄的烏黑。
“你,你沒事吧?”顫抖地聲音,不是害怕,而是吃驚,爲什麼高崚駿會這麼奮不顧身地爲自己擋那一刀子,爲什麼,他明明功夫很好,可是爲什麼現在看起來這麼不堪一擊?
“快走!”高崚駿一把推過,把李雲裳用力推開。李雲裳點點頭,那一刻,她覺得忽然的心痛,爲眼前這個男子。
也許她並不喜歡他,甚至覺得他是個霸道冷漠的人,但是這一刻,心卻有種抽痛之感。
她拼命地跑,只是不想辜負他的一番心意。他爲了自己擋了那一刀子,不就是不想自己受到任何傷害麼?
可是,轉念,又想,如果他有什麼意外,自己不就是千古罪人?她殺壞人,可絕對不殺一個好人。
想及此,她趕緊一躍身,月兒也在轎子裡,她必須回去。
“你怎麼又回來了?”高崚駿明顯不悅,可是臉上並沒有責罵,而是憐惜。
“看你死,我活着,我不是那樣的人。”李雲裳的話一出,又把高崚駿怔住了,好久好久看着她,沒有反應。
林隱的劍很快,只是人太多,殺起來太慢,可是不一會兒,地上就全是屍體了。
“屬下該死,讓王爺受驚了。”林隱一拱拳,很自責的樣子。高崚駿擺擺手,“本王並無大礙。”
“還說沒事,都流這麼多血了,小心破傷風。”李雲裳從來不哭,可是看着這個男人,分明受傷了還死撐着,她就覺得自己很心痛。
古代沒有治療破傷風的藥,所以傷口要趕緊包紮。
“王爺,去晉王府吧,比較近,傷口需趕緊包紮。”她隨身帶着的藥箱裡面的繃帶用完了,所以只能回去再說。
李雲裳緩緩說着,又對林隱指了指轎子裡的人,“把我的婢女也帶上馬吧。”
“這……”不太好吧,林隱想拒絕,段姑娘啊,你不知道王爺爲了你,這些日子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精神都憔悴了,他若不能見到你,便可不思不念。你倒好,偏偏還要去招惹王爺,這不是在王爺的傷口上撒鹽嘛。
林隱露出一副不情願的表情,以往他對李雲裳那都是笑臉相迎的,可是今日,他使起了臉色來。
“就按廣晉王妃的話去做。”高崚駿臉色微擰,言語間故意拉開了與李雲裳的距離。廣晉王妃,呵,多諷刺的稱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