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沈若魚忍不住問出聲來。
楚逸風給了她一個看傻子一樣的眼神:“你是來和親的,不收回你的封地,難不成讓你帶着封地嫁過來,一併把城池雙手奉上嗎?”
是這樣,和親公主自古便是疆土的祭品,女兒跟土地在帝王心中,從來就不能相提並論!
沈若魚垂下眼簾,聽着楚逸風繼續說道:“北笙說是同大楚齊名的國家,但那也是從太子掌權的時候纔開始的,原先北笙的國力是比不上楚國的。五年前蒼平一戰,北笙連連敗退,別無他法,這纔將嫡公主送過來,以求社稷之安。”
“北笙也實在是做的絕,除過一個身份,別的什麼都沒有給你,就連那個過來送親的,她父親還是手握三軍的大將軍,只怕別人討好她都比討好你的多。”
楚逸風說的那個送親的,就是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六姐沈月容。
沈月容原本是北笙將軍府的長門嫡女,只因北笙皇室怕將軍府勢力過大,所以把將軍府唯一嫡出的女兒收到九千歲府裡做養女。
冠以國姓,賜公主之名。
但是臣子要起來,又豈是你扣他一個晚輩做質子可以壓制得住的?
沈月容雖然做了九千歲的女兒,卻依舊跟將軍府走得很近。
有將軍府撐腰,天高皇帝遠,這不,她這個抱過來的公主,日子過的比自己這個嫡公主過的還要快活。
沈若魚嘲諷道:“社稷安穩與否什麼時候可以靠着一介美色來交換了?”
沈若魚盯着楚逸風道:“惟有軍隊拿刀劍守住疆土,才能保得社稷一世安穩。”
楚逸風偏頭看她一眼,微微勾脣:“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沈若魚一愣,隱約想起自己方纔似乎間接地誇了一把自己是“一介美色”了,頓時有幾分不好意思。
但是又覺得楚逸風真是太不紳士了!怎麼能這麼直接地講出來!
乾脆破罐子破摔,張嘴衝到:“怎麼了?我長得本來就好看啊!”
“噗……”話一出,給楚逸風擡轎輦的人皆是在拼命忍笑中,不停地發出噗噗聲。
怎麼了?沈若魚覺得奇怪,她照過鏡子的,不能說自己長得傾國傾城吧,氧氣美女算是一個了,畫個妝氣場也夠夠的。
怎麼她說一句大實話,周圍的人都紛紛笑場??
楚逸風從輿轎裡伸出一隻手來,隔着帷幔將一面銀鏡遞到她面前,亮光在她臉上一閃,把她的臉映在鏡中。
“就憑這一張黑臉?”楚逸風戲謔的聲音響起。
“額……”沈若魚盯着鏡子裡自己的黑臉,一時說不出話來。我去,她忘了自己塗了一張黑臉了,看着自己這副樣子,她自己都想問自己是怎麼有臉說自己長得好看的。
難怪周圍的人紛紛破功笑出聲來。
“美貌不足,兇悍有餘。本王奉勸你一句,切莫再說你長得好看這事了,以免鬧笑話。”楚逸風收回鏡子,清冷而冷靜的聲音從輿轎裡傳出來。
“就你長的好看!”沈若魚忍不住回了一嘴,“你美得天地日月共失色行了吧!那你幹什麼還上戰場打仗?直接往那一站把對方將領迷倒不就行了?”
沈若魚越說越氣,直接概括了一句:“男人不要太多話!”
跟在一邊的莫飛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遲疑了一瞬還是選擇了閉嘴。確實,男人應該少說多做。
楚逸風伸出食指將帷幔挑開一絲,將目光送出去看了一眼正在生着悶氣的沈若魚,脣角微微挑開一絲:“不累麼?”
來的時侯就是走來的,她又蹲在地上跟四哥檢查腿檢查了那麼長的時間,眼下又要走回去,楚逸風不由挑眉,這丫頭看上去並不大,哪裡來的這麼多用不完的力氣?
“累啊。”沈若魚邊走邊說着,她的腳底現在都是一片灼熱感,小腿痠的不行,這副十三四歲的小身板實在是太破了,什麼事都幹不了。
沈若魚說着看了楚逸風一眼:“怎麼?難不成你要請我坐在你這輿轎頂蓋上啊?”
擡轎的人又是嘴角一抽,逸王殿下請人怎麼可能會讓人家坐在頂蓋上?就是現造也會造出一輛新轎來啊。
但是沈若魚覺得自己說的沒有錯,這話問的,不請她坐頂蓋難不成要跟她同乘以轎嗎?
她可沒有那麼沒自知之明,現在也就是楚逸風求着她救宸王的腿,不然指不定他怎麼嫌棄自己呢?
請她坐一下,估計一會頂蓋都得扔了。
楚逸風沒有答話,卻突然吩咐道:“停轎。”
沈若魚一愣,楚逸風的轎輦突然停下,只見他從裡面緩步走下來,停在她面前,比她高了一個頭,垂眸看着她:“坐上去。”
“啊?”沈若魚愣了一下,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微醉的月光傾灑下來,楚逸風沐着月色而立。月光溫柔的打在他的衣服和臉龐上,脣邊暈開一絲弧度:“不是說累了?快坐上去吧。”
沈若魚陡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連連擺手道:“不了不了,我鍛鍊身體呢,還是你坐吧。”
而且她現在是要回宮啊,被別人看見自己坐着逸王的轎子回去,那成什麼樣子了?再說白九還在玥神殿等她呢。
但是楚逸風像是明白她在顧慮什麼,出聲安撫道:“本王今日帖子說讓人進宮給寧妃送梨花酒,不會有人認出你,玥神殿那丫頭,本王稍後把她送進宮去。”
沈若魚點點頭,這樣一來,自己便放心了。於是也不矯情了,二話不說就爬進輿轎裡躺着,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
“好舒服。”今天走死了她了,她感覺到現在躺下兩條腿的肌肉都在忍不住打顫。
“送她進宮。”楚逸風眼中帶笑看了沈若魚一眼,偏頭對着莫飛吩咐道。
“等下!”沈若魚聽到聲音立即一股腦坐起,掀開簾子看着楚逸風道,“那你……”
原本想問那他怎麼辦,但轉念一想他一個去哪都跪倒一大片的人,自然是有法子回去的,又想問一下他的傷,但又想到他顯赫的身份,自然是有無數名醫爲他治傷的。
這份心怎麼也輪不到自己來操。
楚逸風正挑眉等待她的下文,而沈若魚只是目光一閃,將帷子又放了下來。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