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毫不掩飾的殺意撲面而來。
讓白月宴無法不聯想到這些人不是爲了殺人滅口而來。
南溟夜下令,雙方之間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一觸即發的時候。
一個人從裡面走出來。
“各位長老,你們這是在幹什麼?”聲音打斷了劍拔弩張的氛圍。
對面幾個長老的殺意這才消失。
趁着這個時候,白月宴也忙扯了扯他的衣服,“冷靜點。”
她相信,紅蔓出手,若是她想,就算滅掉整個帝都也不在話下。
但這並不是她想看到的。
南溟夜皺着眉頭看了白月宴一眼,他心思活絡,剛纔那聲命令只是見不得白月宴被人這麼壓迫,冷靜下來,他也清楚地知道若是他真的殺了眼前這羣人,立即會引來蒼穹帝都的其他高手。
倒不是畏懼,而是一旦發動戰爭,白月宴也無法繼續留在這個地方。
而白月宴現在還需要在這個地方成長下去,決不能輕易摧毀。
“紅蔓,住手。”
紅蔓向來對南溟夜的命令無不遵從。
當即便收斂了周身肅殺的氣息,退到一邊。
魏雪芙一身紅衣地從裡面走出來。
紅蔓也是身穿紅衣,但是她比魏雪芙美豔多了了,氣場也更強,將後者完美地壓下去了。
魏雪芙還沒看到這艘船的樣式時,的確是奔着殺人滅口的目的過來的,但是當她看到對方乘坐的是那艘天青畫舫的時候,她立時打消了主意。
天青畫舫幾年來沒人能租的起,對方能租地起,自然不是什麼泛泛之輩,說不定還能結交一番。
她一眼便被對面一個青衫少年吸引了。
少年一席青衫,頭戴一頂古樸的白玉,彷彿遠古踏空而來的古族貴公子。
她不自覺的地嚥了下喉嚨,很快便發現那少年懷裡靠着的少女——
和那尊貴的貴公子相比,他懷裡的少女則土的讓人忍不住直呼辣眼睛!
魏雪芙眼角狠狠一抽!
那人竟是白月宴!
那麼醜的一個人,竟然被那麼好看的一個貴公子抱在懷裡?!
魏雪芙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心裡醋意瘋狂翻騰着。
思緒亂做一團,白月宴怎麼在這裡?還和這個神秘的貴族少年在一起?這個貴族少年又是誰?
“小姐,范小姐幾人的屍首在他們的船上。”其中一個長老提醒她,將她從混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魏雪芙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從範易言等人身上劃過,沒有一點心慌,淡淡道,“我船上幾個下人不幸落入水中,我們尋找了許久,竟然被幾位找到了。”
這魏雪芙是認定白月宴不認識這底下幾人,所以扯起謊的時候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眼前那貴公子雖然身份特別,但是再怎麼特別又如何?
這裡是帝都,是他們魏家一手遮天的地方。
魏雪芙承認對方來歷或許不凡,但是她自認自己的身份也不差,完全能有和對方對話的資格。
“我叫魏雪芙,公子既然救了我的朋友,雪芙自當感謝,不知公子可否賞臉過來小酌一杯?”
南溟夜卻是瞧也沒瞧她一眼,彷彿沒聽到一般,“阿月,這裡空氣不好,別髒了你,我們進去。”
自顧自地扶着白月宴走進船艙。
魏雪芙吃了癟,臉騰一下漲的通紅!
對方竟然沒將她放在眼裡!
紅蔓擡手,將那三人的屍首扔到對方的船上,“既然是你們的人,便還給你們。”
“哼!你們好大的膽子,難道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誰麼?!”
那個少年不將他們小姐放在眼裡也就罷了,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然也敢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那長老氣性極大,迅速畫了一個二品天階符咒,只聽他喝道清瀾咒!
那符文朝着白月宴兩人的大船飛來,伴隨着數丈高的波浪!
紅蔓冷哼一聲,紅影穿過重重水花,直取那人的腦袋!
水花伴隨着血花噴灑在甲板上。
衆人還未看清那女子是如何動作的,她穩穩落在桅杆上面,手裡提着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隨手一扔,那頭顱在地上滾了一圈,滾到他們面前。
魏雪芙霎時臉刷一下變白了。
這這!這怎麼可能!
那可是一個符皇強者啊!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人擰斷了脖子?!
衆人噤若寒蟬,緊緊閉上了嘴巴。
對方能在他們毫無察覺的前提下殺死一個符皇強者,實力之高,恐怖如斯!
天青畫舫遠遠開走了。
衆人才鬆了口氣。
“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人?難道是從極北聖殿來的?”其中一個長老道。
“很有可能,天醫符師比賽不是說極北聖殿會來人麼?會不會就是他們?”
魏雪芙目光陰沉地望着那隻遠去的船隻。那些人和白月宴有關係!
“魏小姐,這些屍首怎麼辦?”
自打屍首被紅蔓扔到這邊,魏雪芙瞧都沒有正眼瞧上一眼,轉身往船艙行去,“找個沒人的地方扔了。”
範易言等人的身世她都查過,不過一些小家族來的人,他們的家族所在的地方都遠在帝都之外,要過很久纔會知道範易言等人的失蹤,到時候懷疑也懷疑不到她的身上。
就算懷疑到她身上,憑藉他們魏家的權勢,也能將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她並沒有將範易言等人的死放在心上。她現在更關心的是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人,和白月宴有和關係?
這個白月宴就今後是什麼來歷?
“來人吶!”魏雪芙揚聲,一個下人跪到她面前,“去給我查查這個白月宴是從那裡來的,我要知道她全部的背景!”
……
第二日,白月宴沒有再陪南溟夜,若是再繼續和他出去瞎混,餘霧茫還不止會想出什麼變態的法子折磨她。
南溟夜不肯一個人在家待着,便也待在戒指裡,和白月宴來到了學院後山的酒窖。
按照昨天和餘霧茫的約定,白月宴昨天請假了一天。
今天就必須得完成畫兩百個符術的任務,否則就得去畫那個要命的‘神像’符術!
一來到酒窖,白月宴也不待餘霧茫吩咐,便開始畫符。
餘霧茫躺在酒窖的屋頂,懶洋洋的喝酒,連目光也懶得分給白月宴一道。
過了一會兒,他才懶懶往這邊看了一眼。這一看,便立即發現白月宴的畫符速度遠遠超過了昨天。
白月宴畫符速度很快。
但是身體裡能產生的符力太少了,通常要一刻鐘才能凝聚畫一道符術所需要的符力。
然而剛纔經過觀察,他立馬發現白月宴剛纔在一刻鐘之內畫出了十道符術!
速度比從前足足提升了十倍,更重要的是,她身體裡產生的符力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有的時候甚至不用等,便能有足夠的符力去畫下一道符。
餘霧茫意識到這點,將手中的酒壺一扔,從屋頂上跳下來,和白月宴交上了手。
他出招極快,白月宴根本無暇畫符,只能憑藉‘浮雲仙蹤’的身法,勉強躲過他的攻擊。
餘霧茫心裡的疑惑更添了一重。
白月宴符丹忽然能產生那麼多符力的原因,他姑且不計較了。
但是這丫頭在那裡學會了這種詭異的身法?
即便他是符皇,但是這一交手下來,連這小丫頭的衣角都沒摸到!
“不要躲了,用符術攻擊我!”
餘霧茫看似出手極快,但卻並沒有要真的傷害她的意思,似乎只想試探什麼。
白月宴便依言畫符,一邊和餘霧茫交手,一邊抽出手畫符。
你來我往,交了不下數百招。
直到白月宴實在沒力氣,才罷手終止戰鬥。
餘霧茫猜的果然沒錯,這丫頭符丹產生的符力的能力越來越強了!
而且,她的符力變成了青色。
不過一天的時間,這丫頭竟然就完成了兩階的進步,變成了大符師?!
“你昨天到底去做什麼?”
白月宴便知道餘霧茫會有這一問,也不隱瞞將昨天聖光附在她符丹的上一事說了出來。
她修爲大幅度上升,也的確和和聖光有關。
“聖光?”餘霧茫聞言,陷入了沉思,似乎想起了什麼事。
聖光…那是月靈國的聖醫的神識,這是傳承神識!得到神識之人,不僅可以擁有成爲聖醫的條件,神識附身於符丹之中後,會改變人體的血脈,即便非聖元血脈也能將之改變成聖元血脈。
“所以,你現在是聖元血脈了…”餘霧茫這話像是在問白月宴,又像在喃喃自語。
白月宴點頭,她沒說,其實自己是天生的聖元血脈。
不過無論是不是天生的,她現在擁有聖元血脈,便是不爭的事實。
“怪不得…”餘霧茫朝着某個方向走了。
“大師父,你去哪裡?我現在還練不練了?”
“練什麼,你現在實力,比賽的時候別把你對手打死,便能穩過了…至於現在,你想幹嘛就幹嘛去吧!”
“大師父,我還有件事情要和你說。”白月宴快步跑了過去。
昨天,白月宴從碧湖回去之後,還是決定將魏雪芙殺死範易言等人的事告訴餘霧茫。
餘霧茫本來是不認識範易言這些人的。
白月宴說的,便絕不會說謊。
誅殺同門…餘霧茫眉頭皺起。
這事情又是魏雪芙做的。
“她大概以爲我不認識範易言他們,遇見的時候,便說範易言是他們的家僕,溺死在了湖中,但是我檢查那幾具屍首的時候,發現他們的符脈已經被抽掉了…”
餘霧茫聞言冷哼一聲,“果然是葉正淳教出的好弟子!”
“月宴,這件事你不要管了,你現在只需要準備天醫符師的比賽即可…至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不用理會…蒼穹國早已從根子裡爛掉了…”餘霧大步離開了,轉眼便消失在森林之中。
餘霧茫的意思,是指教弟子抽取符脈這種事,葉正淳很早以前就幹過?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件事麼?
……
餘霧茫不再安排白月宴修煉,南溟夜瞅着這個機會,恨不得天天拉白月宴出去,要麼聽曲看戲,要麼遊湖散步。
天醫符師比賽在即,衆人都在緊張地備戰,只有她一天被南溟夜四處拉着閒逛。想着這傢伙沒幾天便又要離開了,只得順着他。
白月宴深覺罪孽深重,晚上要修煉好一會兒,在能彌補心裡那股罪惡感。
幾天後,白月宴的十三歲生辰。
不過是個生日,白月宴並沒怎麼看重,決定只和南溟夜紅蔓等人吃一頓飯,便作罷。
下午開始,廚子便開始做飯,做了滿滿一桌飯菜,唯一不順的就是珍珠等到天黑纔回來。
“今天,那個什麼極北聖殿的使者要來觀摩比賽,現在陛下說要在北山給聖殿使者搭建間宮殿呢,然後今天好多官吏到咱們店來收稅,那些官爺說咱們脂粉店最近賺的錢多,要多交點…氣死我,小姐,你不知道咱們交了好多錢啊!可心疼死我了!”
“那你有沒有和他們打起來?”
珍珠撓了撓頭,道,“小姐你不是說在你們要低調行事麼,我怎麼敢啊,只好給他們了。”
白月宴和珍珠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主要是桌子上還有紅蔓和南溟夜。
珍珠感覺這兩個人都不大好惹的樣子,只能和白月宴說說話,她纔沒那麼緊張。
“阿月,來吃菜。”南溟夜被冷落了許久,爲了彰顯自己的存在,故意吸引某人的注意力。
“月宴小姐,這是我的賀禮。”吃到一半的時候,紅蔓從身邊拿出一個禮盒來交給白月宴。
白月宴受寵若驚地接過盒子,沒想到紅蔓竟然會給她準備禮物。
一觸碰到那盒子,蓋子便跳了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一般。
那種感覺,白月宴曾經體驗過。
裡面是一隻‘邪’的氣息。
“這是?”紅蔓送她一隻‘邪’做什麼?
紅蔓解釋,“這隻‘邪’乃是我的手下一員得意干將,讓她留在小姐身邊保護你吧。”
白月宴只好收起盒子,心道鬼之間送禮物都是這麼直白,竟然直接送了只鬼給她防身?
酒足飯飽後,大家便各自散了。
白月宴也回到了自己房間,正要關門,一隻腳從外面橫進來,攔住了她。
“阿月,我還有事找你呢。”南溟夜順勢便想鑽進來。
白月宴數次懷疑這傢伙是不是耗子精變的。
“等等!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
南溟夜委屈巴巴道,“阿月,你好心狠,竟然不讓你相公我進去睡麼?”